梁海與小慧心裏都突然浮起一絲恐懼,無數個恐怖的可能性湧入小慧的腦海裏。至於梁海,也在數秒之間反應過來。眼前的「醫生」有能力得到柯媽媽的遺體,又能決定她的喪禮地點時間,定必是吳代榮的手下。如斯,他的任務除了交代衆人柯媽媽的死訊,自然還包括把小慧帶回吳代榮的大宅裏。
梁海責怪自己怎麼不能早些察覺到。現在拒絕這「醫生」的要求一定沒有好下場。門外大概已經有無數人士埋伏看守吧。
梁海雙手都抓緊成拳頭,恨自己,恨自己未能好好保護小慧。
小慧大概也明白自己這次未能逃離,鬆開了抓住梁海的手,向「醫生」走過去。
在小慧走過去的這數步之內,梁海想盡辦法說些什麼可以改變現狀,可以令小慧不用離開自己,不用被傷害她的人捆綁。然而梁海多次感到說話到了自己喉嚨,卻又說不出來。他想不到任何能改變現實的說話。他很努力發出一些聲音,一些沒有意義,「咔咔」的聲音。這些看似沒有意義的喉嚨乾咳聲又其實充滿意義。這些微少的聲音無法傳得遠,卻足以傳到小慧耳中,也就足夠了。皆因這些聲音就像摩斯密碼,不懂的人聽到只能一頭霧水,懂的人才能卻能從無意義的音波中找到意思。而懂得這摩斯密碼的人就只有小慧。她能從這些乾咳聲中聽到梁海對自己的愛。她知道梁海會盡力救自己,她相信梁海不會放棄她。於是小慧帶着比梁海本人更多的信心走完剩下的數步,帶着微笑的轉過臉。小慧透過她的微笑告訴梁海,自己對他有信心,好叫梁海不要太傷心和恐懼,以至於一蹶不振。
「醫生」見小慧微笑,生怕二人有什麼奸詐的手段,便緊張的抓住小慧的肩膊,催趕剩下的人離開。
梁海知道自己現在自己最應該做的就是儘快離開然後再想辦法,不宜在這地方糾纏。於是他對小慧報以一個窩心的微笑來安撫她的心情,便帶着依然一頭霧水的人離開。
離開長又窄的走廊,重新踏進陽光底下後,梁海果然看到街上四處都有數人組成的圈子監視自己。他們掃視梁海等人,見走在最後的玉蘭姐扶着憐煙離開大廈,然後關上大門,見不到小慧的身影後,這些人都四散了。剩下兩個人,一高一矮的跟蹤着梁海等人回舞廳。直至所有人進入舞廳後,還在對面街舖徘徊了一陣子才離開。
這一高一矮正是那兩個梁海恨不得把他們五馬分屍的「一高一矮」。 因此梁海心感不妙,萬一要帶走小慧的不是吳代榮,而是趙胖。
時間不容許梁海再思考各種可能性。他到小慧的房間,透過窗見到一高一矮在監視着,便打算透過後門離開。
本來嬌嬌在離開大廈時便已經忍不住問梁海和玉蘭姐發生什麼事。那時梁海不知道她問的是柯媽媽抑或小慧,但因着四周監視的人,梁海示意她不要說話。嬌嬌強忍着好奇直至回到舞廳才開口。然而梁海沒有理會她,已經跑回房間。於是嬌嬌和淼淼的視線轉移到玉蘭姐身上。
玉蘭姐在回來舞廳的路上一直思考如何解答他們這問題。應該說自己不清楚嗎?應該撒謊作一個原因嗎?約是如此,該說個什麼大話?抑或應該把事實說出來?但這樣把事實說出來之後該如何叫憐煙不要責怪自己?然後又怎樣避免梁海和國豐責怪自己?玉蘭姐想起柯媽媽的遺願就是希望舞廳的人都可以有自由做自己喜歡的事,過幸福的生活。
正當玉蘭姐準備解答問題的時候,梁海已經從樓上又跑下來了。梁海急促的告訴衆人:「保護自己,萬事小心,我回來再解釋。不要告訴人我離開了。今天,晚上就不要開張了,待其他舞伎回來後慢慢跟他們解釋吧。大家到累了,休息一回吧。」說罷不等其他人問問題梁海已經從後門離開了。
梁海打開後門的門,左右上方都觀看見無人監測,便匆匆從樓宇之間穿插離開。
嬌嬌淼淼都看着玉蘭姐等待她的解釋,憐煙則累得倒在沙發上。
玉蘭姐先避開柯媽媽的問題:「小慧爲什麼被帶走我也不清楚,但也許是父親想見見自己的女兒吧。」然後深呼吸,玉蘭姐繼續說到:「至於柯媽媽,是在花千園被輪姦至死的。」
沉寂壓抑的氣氛又再添加幾分。
「花千園?爲什麼柯媽媽會出現在那種地方?」淼淼問到。
「我也不清楚,是剛才那個人告訴我的。」玉蘭姐說的自然是那位白衣「醫生」。而事實上,那人當然沒有告訴柯媽媽是在花千園被輪姦至死。
「大家早些回房間休息吧。我會買飯回來的了。其他的別太擔心了。待梁海回來解釋再算吧。」玉蘭姐邊說邊推憐煙上樓。
等三人都回房間後,玉蘭姐倒坐在沙發上思考自己的話是否適合。能否對其他女孩帶來最少傷害。玉蘭姐本來想倒上一杯酒令自己不這麼清醒,卻又因背上照顧所有人的責任而非得保持清醒,保持傷心。她閉上眼睛想稍作休息,但腦海裏滿是對將來的憂患。她害怕憐煙有天發現真相,亦是柯媽媽出現在花千園的原因。她又害怕梁海與國豐知道。她希望柯媽媽的遺願能達成。那亦是她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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