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生監視了小賣部多日,發現香酥條的銷情從沒減退過,整個小賣部幾乎就是賣香酥條般,只要香酥條賣完,小賣部就會變得泠清。
香酥條如此熱銷,張姨不單沒坐地起價,還實施限購令,每人每日只準買一包,說是讓更多人能夠欣賞香酥條的美味。
起初有人為了能夠多買幾包,還喬裝打扮起來,希望藉此能夠多次購買。然而張姨的目光出奇地銳利,無論來人如何打扮,她一眼就能認出,而且還記得他購買的次數,漸漸同學們都放棄打扮,索性重金僱人排隊,導致香酥條的二手市價比正常貴了十倍或以上。
失控的價格令香酥條完全脫離一般學生的消費能力,為了應付高昂的消費,在二手交易中開始出現分期付款,但由於年輕人的償還能力不牢固,拖欠的情況嚴重,很快就發展成合購,隨著價格的上升,合購的同學多了,但集合回來的資金買不到足夠的份量,導致每人只分得一小片。
這形成擁有的人會愈擁有,不足的人會愈不足。
貴生雖然沒有加入其中,但他非常清楚正發生的事。為了香酥條,同學們都變得勢利,只要小息的鐘聲響起,人群便聚集成不同群落,各自分佈在小賣部附近,當張姨走到販賣處,分佈在各有利位置的群落便一湧而上,當中難免有衝撞,但他們已經不是一般吃瓜群眾,群落們都分黨分派,除了衝撞外他們還懂得戰術走位,對於沒法加入黨派的同學而言,要走到張姨面前,著實不容易。
但在香酥條的魔力下,力量小並不是退縮的理由,不自量力變得理所當然。所以無論是哪段小息,小賣部的混戰從來都不乏參加者。
監察了數日的貴生,也開始感到好像有點不妥的,在香酥條面前,不論男女,每人都好像多了點暴力,而且這狀況還有點蔓延至全校。
倒地,站起,再倒地,同學們都幾乎重複著這套動作,看似堅毅不屈,當中卻滲入了不少瘋狂。
負責監視的貴生亦因此愈站愈遠,但無論站多遠,總有人因爭位而跌到他的跟前。
啪噠一聲,有位女生剛被群眾推倒在地,連帶她手上握著的零錢也散在地上,女同學個子有點小,倒地後仍不忘撿回自己的零錢,狀甚狼狽。
看著這一幕的貴生,心裏不禁泛起一陣憐憫,便上前幚手撿起地上的零錢,集齊後交到女孩手上。想不到眼前的女孩,原來是早前被他弄哭的那位。
女孩顯然沒把貴生認出,只見她拿回錢後便往小賣部方向擠去,完全漠視膝蓋的擦傷。然而隨著一陣喧鬧聲響起,她又變得失落起來。
監視了數天的貴生很是明白,這陣喧鬧聲正正代表香酥條已售罄,難怪女同學會如此失落。
貴生上前打趣著說:「賣光了,回去上課吧!」
想不到她的一雙眼隨即滴下淚來,無論髮型和眼鏡都滿有土氣的她,加上兩行淚水,完全是一副糟透的模樣。
貴生見她這副窩囊樣,加上之前差點因為她而被人痛毆,本想嘲弄她一番,但見她腳上的傷還在流血,校服裙也髒了,頭髮又亂作一團,一個女孩落入如此不堪的狀態,調侃的話就卡在嘴邊說不出去。
自覺機敏的貴生,望著仍在流淚的女同學,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
「佳澄,發生什麼事?」
說話的是溫柔漂亮的溫麗娜老師,但佳澄同學只顧哭泣,對老師的慰問不聞不問,不得要領的溫老師自然地將目光投到貴生身上。
「老師,和我無關。」貴生解釋道:「她擠進小賣部的期間,給人推跌在地上。」
溫老師對香酥條在校園內造成的亂像,早就表現得非常反感,加上校方採取姑息態度,讓她感到異常憤慨,現在更遇上學生因此而受傷,便按捺不住情緒。
「你們哪個弄傷同學,快給我站出來!」
溫老師雖然大聲疾呼,但一眾學生卻不加理會,在這種漠視下反而更加激起她的情緒。
她氣沖沖地向小賣部走去,向著張姨大聲說:「你的香酥條肯定有問題,別人不管我來管,我一定會向食物安全部舉報,要你永遠無法售賣這鬼東西。」
這話一出,四周的學生隨即向溫老師投以不友善的目光,並徐徐地向她靠攏過去。溫老師畢竟是位溫文的女生,面對這個情況不禁有點膽怯。
幸好貴生及時趕到,他放聲叫道:「老師,妳搞錯了,有問題的食物不是這裏!」
守道人團隊一致認為香酥條和妖邪有關,對於吃過的人,多少也受到影響,所以貴生一直都謹慎行事。只是想不到溫老師竟然大發雌威,激起這邦人的負能量。形勢緊急,為了解圍,只好抖動他那三寸不爛之舌。
老師早就被同學的反常行為嚇怕,對於貴生的狡辯言詞也沒能作出反應,只見貴生在她衣衫上拉了一下,說:「有同學需要到醫療室,請老師來幫幫忙。」
驚魂未定的溫老師半推半就地跟著貴生離開,而學生群亦開始散去,剩下溫老師、貴生和受了傷的佳澄。
兩人合力將佳澄送到醫療室,幫她處理好傷口後,溫老師便忿忿不平,道:「那個香酥條一定有古怪。」
「老師,那只是一款流行的小食而已,就好像偶像追星那樣吧!」
貴生雖然知道妖邪的事,但道門科學的事不可外揚,只好繞圈子說話,好讓溫老師能知所進退。
想不到溫老師隨即反駁道:「這種狂熱度,根本就和毒癮沒分別,我肯定他在食物中下了藥。」
「張姨怎麼可能弄到禁藥,老師妳想多了吧!」
「坊間有很多草藥,都帶有麻葯效果,要取得這類草藥,平常人家也能辦到。」
溫老師扼腕道:「不可以讓事情繼續下去!」
貴生原本想讓溫老師打消對此事的糾纏,想不到老師會如此的堅持,完全無法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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