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暴不知從何而起,滿身泥污的殷筱雲不斷地被風雨打著,疲憊的她只有繼續往前跑,直至眼前出現一遍青葱草地,風雨就停止了。她回頭一看,風雨已經甩在後頭,混身濕透的她朝草地方向走去,赫然發現爺爺在草地上品茶。
她快跑過去,果真是爺爺,便悲從中來。
「爺爺,對不起。我沒聽你教誨,和魔鬼芯片戰鬥,現在已耗盡生命了。」
「筱雲,是爺爺苦了妳,小小年紀就要肩負如此重任。」爺爺溫柔地張開雙臂「別哭,到我這裏來。」
雖然殷筱雲比同齡的人成熟,但畢竟仍是中學生,管理松樗居和守道人的身分其實已經讓她承受不少壓力,此刻和爺爺重遇,算是重尋依靠,便快步跳進爺爺懷抱。
在她心中,爺爺如同庇護所,裏頭總有人為她遮風擋雨,不需要擔心外面的一切,可以安安穩穩地躺著。在這份溫暖下她感到自己變回小學生,再由小學生變回稚兒,當她在懷抱中凝望爺爺的時候,發覺他和媽媽的容貌很相似,分不出是爺爺還是媽媽,但那份溫暖卻有增無減。在這份溫暖下她彷彿再變成襁褓嬰兒,此刻她唯一需要專心的事就是睡覺。
突然耳邊聽到媽媽的叫聲「夠鐘起身返學!」
「遭了!要遲到!」
驚醒的她仍然感受到剛才的溫暖與祥和,但爺爺和媽媽都不見了,換來的是系統重啟的聲音。
她發現靈動裝甲仍在身上,當了機的系統已重啟,仙璣芯片也在運作中,連黑子塌縮也回復到正常水平。
看著這一切的殷筱雲顯得有點迷糊。世上沒有死而復生的事情,明明塌縮越過臨界值後便不可逆轉,怎麼現在自己又好端端的?難道自己混淆了昏迷前的記憶?
迷茫的她彷彿對一切都感到陌生,就連身處何地也有點搞不清。既有點像魔王洞,但又有點不像,原本洞內的邪惡感被一掃而空,換來的是一份難以言諭的溫暖,而這份溫暖明顯源於一股氣息,這氣息呈現紫金色並彌漫四周,而紫金之氣的中央正是她眼前的袁諸。
「袁諸!你怎麼了?」
閉目的袁諸沒有回應殷筱雲,他似乎進入了一種類似無我的狀態。她見過無數靈子和黑子的不同狀態,卻從沒見過這種紫金精氣,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唯一想到的就是「神仙體質」。
在精氣的包圍下,血池變了清泉,嶙峋的石岩中也長出了草苗,這意味著魔王洞正被精氣同化。
在精氣影響下,鼠魔只能退到不受精氣影響的範圍。對老鼠而言這個結界別具意義,是牠和魔鬼芯片邂逅的地方,是上天讓牠成為神仙的鐵證,如今竟被人類佔領著。
「又是人類!究竟你們還要搶走我多少東西!」
新仇舊恨擺在眼前,老鼠不單要搶回屬於自己的一切,還要將眼前這些人類全數毁滅。
魔鬼芯片吸收著老鼠的狂怒與殺意,二者深度聯動,不分你我,合而為一,幻化成一條巨大的黑龍直衝袁諸。
黑龍之勢極度凶猛,將紫金之氣劃出一度口子,然而這勢如破竹的黑龍卻被一把小小的匕首在中途擋住。
無法寸進的黑龍不斷怒吼,不過連怒吼的聲音也無法穿過這層紫金精氣。
「消失。」
只見袁諸雙唇絲毫不動,匕首就直往龍口刺進去,不但將黑龍打出一個大洞,魔鬼芯片還當場粉碎。
沒有芯片加持的老鼠被打回原形,無法維持自身體量的牠,黑子不斷流失,牠心裏雖仍有怨,但這份怨氣已經無法傳遞出去,逐漸消失的牠最後只留下一句話。
「你究竟是誰?」
然而直至老鼠消失殆盡,也沒有人給牠任何答案。
魔鬼芯片毀了,鼠魔亦滅了,袁諸的一擊不單逆轉一切,還硬生生地在魔王洞上打出一個出口來。
所有事都塵埃落定,紫金之氣亦開始消散,位於中央的袁諸身子一軟,整個人就倒在地上。
殷筱雲立即上前攙扶,只見他仍未回復意識,昏睡的模樣給人筋疲力盡的感覺。
雖然精氣已經從袁諸身上消散,但他硬轟出來的出口仍然存在,盤算過利弊的她決定先救走溫老師才解救袁諸。
當她回首往溫老師所在的位置一看,方知魔王洞已出現坍塌,沒有魔鬼芯片支撐的結界變得非常脆弱,加上受精氣所擾,潰散的速度比一般的猛。眼見就快波及到老師的位置,她火速上前營救,算是及時將老師帶到安全的地方。然而坍塌的速度比她預計的快,為免被坍塌追上,她沒有停下來,一手挽著老師,一手挽著袁諸,直往出口奔去。
在踏出結界的一刻,袁諸迷糊地說:「貴生...不見...」
殷筱雲當然知道貴生走失了,但當機的過程讓她和耳機失去聯動,加上結界坍塌速度已經不容她回去救人,一切只能看他的造化。
她沒有理會袁諸的夢語,直接就將兩人帶出結界。
乘亂躲起來的張大叔,看著戰况平息才敢走出來,誰知剛出來便發覺洞穴正在坍塌,正不知如何是好,恰巧讓他看見三個身影正走進一個紫金色的圓洞內。
張大叔不理什麼胡蘆賣什麼藥,有路就走,有洞就鑽。正要踏進紫金洞之際,後頭被人猛烈拉扯。
拉扯的人正是張姨,魔鬼芯片被袁諸毁了,其餘的複製品也同告消亡,包括張姨身上的芯片。
雖然失去了芯片,但怨毒卻絲毫沒有消減。
「老婆!妳幹什麼拉著我,洞穴要坍塌呀!」
「你這混球毁了我一生,我怎可以讓你全身而退,我們就死在一起吧!」
「老婆!不要這樣!我已經是死人,再死一次只會更遭糕,出口就在前面,我們一起逃吧!」
張姨無動於衷,臉上就是一副冰冷的表情,雙手則死死地捆著張大叔,沒有半點放開的打算。受困的張大叔先是認錯求饒,在不得要領下變成破口大罵,直至坍塌的結界將他倆的魂數據都拉扯得四分五裂。
同樣面對結界坍塌的還有仍身處守魂台的貴生和可茵,本來守魂台是一道植入結界的後門,可惜已被張姨破壞掉,唯一的生門已毁,四盞魂燈只剩下兩盞,而且愈來愈暗。
「我們何時才能離開這裏?」仍然保持著老鼠模樣的可茵瑟瑟地說。
「別擔心,袁諸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看著兩盞魂燈熄剩一盞,貴生其實一點信心也沒有,只是強作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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