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殷筱雲提點,貴生在鼠妖破閘而出之前已逃離小賣部,然而剛轉身,他就聽到捲閘破裂的聲音。慌亂的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往哪裏躲,他便順著樓梯走回自己最熟悉的班房。
老鼠的繁殖力強,很快就有下一代,而在概率化的道元宇宙裏,這進程會更加快。縱使殷筱雲已經團滅了校園內的鼠妖,但轉眼間新生代已經出現。
躲在班房內的貴生,從門窗的玻璃中清楚看見鼠妖在走廊中竄動,雖然班房排滿桌椅,但遮擋性不強,他只能找個遠離門窗的地方蹲下,動也不敢動。
貴生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看著袁諸和紙人是從通路過來,怎麼現在變成有入冇出?究竟他們是怎樣回到守魂台。
想到這裏,他開始明白,結界的連接是沒有必然性。通道是一樣的,但出口和入口卻是不同的。當初他以為守魂台起於小賣部前,通道就會連接著小賣部,他只要快步走到小賣部,將可茵救出並轉頭反回守魂台便行,想不到最終弄出個大頭佛來。
此刻的他,內心實在矛盾,一方面仍心繫可茵,另一方面,對亂闖結界所造成的麻煩,不知如何善後。為免給隊友們造成更大的不便,他只好乖乖地躲在課室內,靜候救兵到來,畢竟門外常有鼠妖經過,單是離開課室已經甚具風險,更何況是救人。
然而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因為他聽到隔壁傳來女孩的啜泣聲,奈何聲線模糊,分辨不了是否可茵本人。
貴生心裏一直擔心著可茵,縱使不清楚啜泣聲屬誰,心就無法平服。最後還是按捺不住,決定要到隔壁查看。
隔壁是校內的圖書館,而且年前經過改建,裝潢可媲美坊間那些具規模的書店。
可茵曾向貴生說過,圖書館的氣氛最能讓她放鬆。為了一探究竟,他細心地觀察鼠妖在走廊出現的頻率,乘著當中的空檔,悄悄地溜了出去。
圖書館是校園翻新的重點項目,為了有效地自然採光,玻璃窗的設計都比較寬大,貴生透過這些玻璃窗就能一窺內裏的情況。
圖書館內沒有可茵的身影,只見裏頭有七隻鼠妖盤踞著,疑惑之際,啜泣聲卻未有終止。
貴生肯定可茵在裏頭,但就是看不見她的身影。然而一隻站在鏡子前面的鼠妖,竟吸引著他的視線,只見牠混身黑色皮毛,小小的眼睛和長長的嘴巴,和其他鼠妖沒有明顯分別,偏偏貴生就有一種難以言諭的感覺。
「是可茵!」貴生心裏是這樣認為。
貴生在守魂台是見過被困的同學,他們的軀幹和鼠妖是沒有分別,但仍保留著人的臉兒,但可茵卻仍然掛著一副老鼠的模樣。
他不知道被救的同學都接受了淨化才回復人臉,亦不知道可茵為何和其他人不一樣,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相信他倆在攜手回家的路上,那種難以言諭的感應。
雖然他已確定鏡前的就是可茵,但四周都是鼠妖。此前在校門遇到的一隻,已經差點要了他的命,現在他要面對六隻。怎樣可以不動聲色地將她帶出來,這可是個難題。幸好圖書館內有不少書架,如果能夠好好地運用這些書架作掩護,應該能夠去到鏡前的位置。
然而鼠妖都不是呆著,牠們會持續地在館內遊蕩,雖然近門位置也有一排矮書櫃,但從門口到這一排書櫃之間卻沒有遮擋,如何能夠逃過這六頭鼠妖的耳目,貴生想了一遍又一遍。
雖然有兩隻站得遠遠的是可以不理,但接近第一排書櫃處就有一隻鼠妖,當牠轉身走開時,右邊的兩頭就朝門口的方向望過來,當三頭鼠妖都背向門口時,第四頭就會在門前繞個圈。
若不先除掉一隻,他根本就去不到第一個掩護點。在他口袋中就只有一些從守魂台那處拿出來的驅邪米粒,而這些米粒的力量有多少,他本就沒個底,而且他就只有一巴掌的量,縱使選擇攻擊也就只有一發而已。
「究竟有什麼方法可以引開這些鼠妖?」貴生為此抓破了頭皮。
圖書館內的鼠妖不知道有人正在算計著牠們,仍然保持著步調地閒蕩著。突然牠們的身子竟僵直了,一陣怪異聲音在館內飄盪,僵直的鼠妖們不約而同地發起抖來。
一物治一物,糯米治木虱。
貴生這小子竟然在門外扮貓叫,在他三吋不爛之舌下,貓叫竟能以假亂真。雖然老鼠成妖了,但魂數據內仍殘留著老鼠的特性,聽到貓兒就在門外,便快速地躲藏起來。
貴生沒想到此招竟如有神效,只見圖書館內的鼠妖都逃得乾淨,只剩下鏡前的那隻。單看兩者的反應不同,他更堅信鏡前的就是可茵。
他快步趨前,在鏡前和鼠妖對望了一會,牠不逃也不避,就呆呆地站在原處。
「妳是可茵?」
「貴生!對不起,我變成怪物了。」
孫子兵法有奇正相生的說法,但貴生只有奇沒有正,討了便宜應立即開溜。
他將眼前的鼠形物體一抱入懷,就好像抱住一隻既不可愛,還有點惡心的毛公仔般,然後轉身逃跑。
被騙的鼠妖果真發現不妥,探頭察看下發現了貴生的行動,隨即從後追上。雙方在走廊展開追逐,貴生不及鼠妖的速度,眼看就要被追上的時候,一手驅邪米粒就向後撒去。
然而米粒離開守魂台便會失去法力,吃個正著的鼠妖以鄙視的眼神回應貴生的最後一擊,然後就啃咬地上的米粒。
老鼠原來真的愛大米!
雖然米粒失去了法力,但仍保留著米的魂數據,鼠妖們抗拒不了米粒的吸引,全都啃起地上的米粒來。
鼠妖再一次被騙,雖然這次帶有幸運的成分,但貴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即開溜去也。
他有點慌不擇路,因為他實在不知道哪裏才安全。此時腦海浮出一句老話,最危險的地方反是最安全的。在他心中,最危險的地方當然是妖怪巢穴,於是他便往小賣部走去。
他帶著可茵走進小賣部,裏頭陰冷非常,令人混身不舒服。只見一部奇怪的電梯立在中央,而旁邊竟然有半個紙人。
在袁諸被張姨擊倒之時,兩個忠心的紙人曾經力擋張姨的攻擊,然而紙人怎抵受得了魔鬼芯片的一擊,一個紙人壯烈犧牲了,另一個則被削一半。剩下一半的紙人悄悄地跟在袁諸的後頭,希望能夠盡上最後的責任,然而來到電梯前便跟不下去,因為他按不動召喚鍵。
貴生知道人面怪是由紙人帶路,想必是知道回守魂台的路徑,於是他懇求紙人帶他回守魂台。
帶被困者回守魂台,是袁諸給他的任務,於是半個紙人便答應了貴生請求。在成功避過鼠妖的情況下,他們順利來到禮堂,當穿過那張孤單的椅子後,他們便成功回到守魂台。
然而眼前的守魂台讓貴生大吃一驚,台的一半被廢了,生門沒有了,四座魂燈只剩下兩座。
正當貴生向紙人詢問守魂台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時候,紙人已因耗盡法力而潰散。
隨著紙人點了最後一次頭後,便在他面前化成一堆紙碎。在這個殘破守魂台中,如今就只剩下貴生和可茵,在愈見昏暗的魂燈下,他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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