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為了梨花姐,還是殷同學,再次進入惡靈結界的袁諸,都是抱著一顆義無反顧的心。
他起初還以為自己走著運,剛進入結界就看見梨花姐,並迅速追趕上去,然而當梨花轉身之際,眼前的梨花便變成了露露的模樣,這轉變讓袁諸錯愕之餘,亦明白自己已跌進露露的圈套。
當獵物掉進圈套後,空間便開始摺疊交錯,四周的牆壁收窄靠攏,形成一個方正的空間。這個空間和甘鴻進來時差不多,同樣瀰漫著綺紅色的燭光和那種甜膩的氣息。
空間充滿著誘惑的意識,露露的穿著也是性感露骨,擺出一副應召女郎的模樣。
「小哥兒!看來你很錯愕!」露露得意地說。
袁諸直接地說:「是露露小姐特意引我來的,錯愕也很正常吧!」
只見袁諸說話不溫不火,露露不禁拍打一下自己的前額,說:「忘記你不受這一套!」
說罷她雙臂外揚,整個空間又開始摺疊交錯,不一會就翻出個卡通風格的童話城堡來,而露露亦換上西洋公主的裝束。
露露很滿意自己的表現,雙手輕拍著裙罷,笑著說:「對於塑造結界的能力,我愈來愈得心應手。」
袁諸沒閒欣賞露露的結界,直接地問:「露露小姐,妳既然以梨花姐的容貌引我到此,想必知道我來的目的,請問可否給我指示出梨花姐所在的位置?」
露露呶著嘴道:「哥兒很掃興!怎麼心裏只想著梨花,我不美麗嗎?我不可愛嗎?」
袁諸認真地說:「露露小姐,現在不是談美麗和可愛的時候,梨花姐誤闖結界,必須得到我的協助,才能安全離開。」
露露得意地說:「有你也不見得能夠安全離開。」
袁諸很是詫異,說:「她可是妳的朋友來!」
「朋友!」露露臉帶怨毒地說:「既然是朋友,怎麼只有我在受苦。」
看見露露的怨氣驟升,袁諸心裏很是擔憂,既然老伍在背後影響著露露,想必就是因為他,露露才變成惡靈。
袁諸誠懇地說:「露露小姐,請別聽從那個名叫老伍的話,他是利用妳的,他只為找破皮報仇而已。」
聽罷,露露隨即高亢地笑起來,說:「我當然知道老伍的意圖,我還慶幸認識了他,要不然我也沒有這身能力。他賦予我能力,我協助他報仇,我倆可是最佳拍擋。」
「縱使妳對老伍沒有意見,但梨花和妳也沒有仇怨!」
「你們所有人都負我,因為你們都過得比我好!」露露一臉怪異地說:「何況你們都是找上門的,可怨誰!」
「露露小姐,當梨花姐知道破皮要對付妳的時候,她可到處找妳,她是來救妳!」
露露定睛看著袁諸,思量了一會然後說:「你這小伙子也挺禮貌,就讓你見見她吧。」
說罷,露露的眼眶突然發黑,彷彿成了兩個深不見底的窟洞般,接著梨花便從她的身後走出來。
袁諸喜不自勝,道:「梨花姐!我是袁諸!」
「袁諸,你也來了!」梨花高興道:「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的朋友,名叫露露。」
「梨花姐!我來是接妳回去!」
「我不回去,露露需要我,我要在這裏陪她!」
露露得意地說:「好可憐!人家不願跟你走!」
直覺告訴袁諸,梨花姐已中了惡靈的迷惑,就好像凱哥那般。只見梨花身上滲出絲絲黑煙,根據殷筱雲的說法,這是黑子對魂數據的侵蝕現象,只要這現象累積到死亡的濃度,梨花就沒救。
袁諸很是著急,凱哥那次還有個吃肉串的條件,但今次什麼也沒有,雖欲喚醒梨花,卻苦無辦法。
情急下掌心一緊,發覺掌心握著物件。這時袁諸才想起手上還有聯動耳機,袁諸相信,只要將耳機嵌進梨花的耳孔,惡靈的影響就會消除。
「露露小姐,請放過梨花姐,我代她留下來陪妳。」
「才不!」露露擺著頭說:「人有三把火,兩肩各有一把,加上額頭一把,只要三把火都滅了,梨花就會永遠地陪伴我。」
袁諸邊說邊向梨花走近,他看不見什麼三把火,只見她的靈子態已經非常鬆散,情況比甘鴻差很多,幸好額頭位置的靈子態仍然均衡結實,相信露露所說的火,就是靈子態的散發點。
「露露小姐,妳再多考慮,我比她年輕,而且動作勤快,大小事都能為妳解決。」
露露笑說:「梨花我是不會放手的,你也不見得逃得掉。」
當袁諸和梨花的距離變得愈來愈近之際,袁諸突然快步搶上,一手往梨花身上抓去,企圖想將她拉到身邊。
可惜露露對袁諸早有警戒,只見袁諸的手將近接觸到梨花之際,雙腿就是一滑,兩人就往後退了數丈。
撲了個空的袁諸只聽到露露那得意的笑聲。
「想救人!先救救自己才說吧!」
說罷一條似蛇非蛇,似魚非魚的物體橫空出現,正正地欄在他與露露之間。
眼見前路被怪物堵住,而露露已經拖著梨花朝城堡的深處走去,最後隱沒在一個華麗的入口之中。
受到怪物阻嚇的袁諸,只聽到露露在消失前留下的嘲諷。
「這魔鰻喜歡鑽洞,尤其是後門!」
乳白色的魔鰻體積很大,混身散發著黑氣,不斷地在空中盤纏,猶如城堡故事中的飛龍。魔鰻沒有眼睛,只有一張嘴和觸鬚,滑溜溜的軀體看似沒有保護,卻給人一種噁心的感覺。
魔鰻雖然沒有眼睛,但從牠不斷盯著袁諸的頭部動作來看,牠是看得見袁諸的。當牠認清目標後,巨鰻隨即化成無數的小鰻,直往袁諸身上捲去。
而袁諸亦不敢托大,依著之前應付黑團時的經驗,暗自祭起靈子防護網。
魔鰻空群而出,毫不客氣地鑽入袁諸的身體,但在靈子防護網的阻擋下,牠們就是鑽不進去。
屢鑽不下,魔鰻開始發飆,不斷向袁諸推撞,然而袁諸的靈子波動異常穩定,沒因為魔鰻的推撞而變得繚亂。
無從入手的魔鰻怪叫一聲,無數的小鰻再次匯聚成巨鰻,然後張開血盆大口,索性將袁諸整個吞下。袁諸只懂防守,不懂進攻,只能白白地看著魔鰻把自己吞下去。
掉進魔鰻肚子的袁諸,內心有點慌亂,影響了靈子波動的穩定性,加上魔鰻肚內的黑子濃度很高,靈子護網逐漸被黑子侵蝕,眼見護網快要崩潰,內心更難平定,在這惡性循環下,他的精神就好像瘋了似的,雖然他知道這是受到黑子的影響的緣故,但心就是平服不來,而漆黑的四周亦逐漸將袁諸呑沒。
這份漆黑不是單純的視覺受阻,是連五感也一併被吞噬,一份讓靈魂感到窒息的虛無感不斷地磨蝕著人的意志。袁諸不停地掙扎,由於五感已被吞沒,這份掙扎並不屬於肉體的,而是精神上的掙扎。
這雖然是種無助的掙扎,但竟然生出果效。隨著掙扎的力道加大,眼前的漆黑竟漸漸化開,然後露出一條走廊來。這條公寓內的走廊袁諸熟悉不過,是他住所外的走廊,每天他都要踏過這條走廊才能回到家中。
每踏前一步,眼前的門牌就遞進一號,愈接近屋企,他就愈掛念母親。然而正前方突然走出兩人來,當中的爭吵聲驚動了袁諸,他們是一對母子,兒子約廿來歲,情緒很是悲憤,母親則五十左右,不斷地在謾罵,什麼不要臉的女人,我才不願意有這種骯髒的女人入門。
袁諸有點詫異,他不認識這對母子,亦未聽聞鄰居們最近有什麼爭拗,當母子走過他身邊時,不禁多加留意。
只見男的很是傷心,通紅的眼睛已見淚光,旁邊的母親則繼續叫罵。
「這種女人就是不檢點,她和多少個男人睡過也未必數得清,別為她傷心了,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
當袁諸走到家門前,大門正打開著,這時他才知道剛才那女人罵的正是自己家人。莫名其妙的他,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只見久違了的婆婆竟在屋內。
難道衝突是因為婆婆的緣故?印象中婆婆上一次來訪已是八年前了,期間母親亦甚少談及她,感覺是疏離和冷淡的,今天突然來訪加上多了兩個前來找麻煩的,直覺上一切都好像和她有點關係。
「好好的一個未婚夫就這樣給妳氣走了!好惡也說點話!」
只見婆婆憤慨地說出這番話,而話語直指坐在一旁的母親。
究竟母親何時有了個男朋友,為什麼他全不知情,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低首不語的女兒,婆婆更是氣憤,說:「妳肚內的孩子究竟是誰?」
母親沒有回答,只默默地搖著頭。
婆婆怒道:「是不知道,還是不肯說!」
母親仍舊默默地搖著頭。
看著母親的反應,婆婆由氣憤轉為沮喪,說:「人家是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原以為妳一場大病就沒法好起來,誰知病挨過了卻無緣無故給人搞大了肚子!人家也不計較,只要妳放棄那孩子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般,妳卻寧願留著孩子也不肯與人家和好!」
說到這裏,婆婆和母親不約而同地流下淚來。
「妳讓我丟盡臉,無論是生是死,妳以後的事我都不管了!」
婆婆拋下了這句話後便離開了,只剩下袁諸和母親二人。雖然袁諸搞不清眼前的狀況,但看著傷心難過的母親,一顆心就不禁地沉重起來。
正當他準備趨前向母親給點安慰的時候,竟然發現母親腹部微微隆起,難道將要來個弟弟?袁諸覺得有什麼不對,眼前的環境是熟悉的,親人也是熟悉的,但就是有點不一樣。
袁諸不斷張望,就好像在玩找不同遊戲般,最後在牆上看見一個掛曆,然而掛曆上標示的卻是十五年前的年份。
十五年前的媽媽,十五年前的婆婆,那麼媽媽那微微隆起的腹部難道就是自己?
眼前的景象令袁諸很是震驚,而且更震驚的是媽媽手中握著的那個小瓶子,上面竟印有滅鼠靈三個字。一瓶毒藥,加上傷心難過的媽媽,袁諸不假思索地伸手搶走那瓶藥,然而手指抓到的只是個幻象,他根本阻止不了母親舉起那個毒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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