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話 偶然

打完樸克牌後，徐梓揚這時才看見他們每人身穿名貴西裝，手戴金錶，身上無一不是名牌，自己穿著校服出入這場所不單奇怪，與場內的人比較之下更加相形見絀，當下暗暗出現一點自卑心。

在旁的陳夕見徐梓揚的眼神，往在場的來賓身上掃了一掃後，立即變得面有難色，已經猜測出是什麼回事，立即借休息的理由帶徐梓揚離開。

沿途陳夕忽然問：「假設圍棋有一天，真的與賭博掛勾，你覺得會發展成怎麼樣？」

徐梓揚不以為然，聳了聳肩：「可能會像足球與賽馬一樣吧。」

陳夕用著好奇的眼神望著徐梓揚，容他繼續說下去，此時徐梓揚又說：「以賽馬為例，如果買下那隻馬，跑出來的是第一名，當然有得賠，好比你賭圍棋賽果一樣。」

陳夕點了點頭：「繼續說。」

徐梓揚接著說：「如果比賽的棋士，一個七段，另一個五段，那麼賠率方面，就可能變成七段的是熱門，他勝出只是一賠一，反之五段那位棋士就是冷門，可能會一賠十，還可以連目數也拿來賭，買家還可以買某一方棋士以多小目勝出，如果買得中，那麼相信賠不小。」

徐梓揚思路跳脫，雖然都是信口開河，胡亂地說，陳夕也覺得並非不可行，徐梓揚又說：「別忘記圍棋一共有三百六十一個地，雙方加起來可以走三百多手，那就代表，連第幾手結束比賽也可以賭，如果要更多元化的話，可以連劫爭，屠大龍的內容也拿來賭，這一層就像足球一樣，賭角球，賭十二碼一樣……哈哈，有夠亂來是吧？」

陳夕經徐梓揚這麼一說，頭腦一剎那快速運轉，似乎對他有所啟發，連聲說：「不會，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邏輯。」笑了笑又說：「雖然你在賭場很多的遊戲也不會玩，但是看來你對賭也有一定的概念。」

徐梓揚從容地說：「你太過獎了，我只是隨便亂說的。」

陳夕帶著徐梓揚，走到俱樂部的另一處，走了一會，原來這裡比徐梓揚眼見和想像的還要大，穿過走廊，盡頭有一間海景房間，裡面三張大沙發供人坐用，牆上掛著幾幅歐式的名畫，徐梓揚雖然覺得挺好看，但自問看不出當中的「內涵」。

陳夕拿出一支紅酒，打開了酒蓋邊說：「坐吧。」

他仔細地想了一番，到底自己能出入這種高檔場所，是巧合還是早有安排好？要是早有預謀，那麼自己有什麼能被他們所圖呢？徐梓揚想不明白……

陳夕倒了半杯紅酒，遞給徐梓揚，徐梓揚連忙說：「不了陳先生……我不會喝酒的。」

陳夕這時的笑容隱隱帶有壓迫感，那雙本來已經很有神的眼珠，變得更加銳利，說：「我既然倒了，你就試一口吧。」

徐梓揚一瞬間被陳夕的氣場壓住，想不到大企業家與自己，真的猶如雲泥之別，只是微微的一言，對方的氣勢與自己就有顯現的差別，只是單單一句說話，就有一種令人無法不從的感覺，但深思一層，長輩親自為自己倒酒而不領情，當真缺乏了點禮貌，當下恭恭敬敬的接過酒杯，徐梓揚說：「謝謝陳先生。」此時他立即可以聞到，紅酒透過杯子散發出優雅的芬芳，他不禁一刻著迷，雖然他不懂紅酒，但此刻卻覺得手中猶如拿著一種極珍而重的事物。

陳夕見徐梓揚接過杯子，下一秒便望著杯內的紅酒陶醉起來，似乎不太捨得喝，生怕喝掉了，就不再有機會聞到那種幽香，笑說：「放心喝吧，這支02年的紅酒，並不算名貴的酒。」

徐梓揚苦笑，勉強才捨得喝一口，當下感覺苦苦的味，隨著把酒嚥下後，口腔立即由苦轉澀，有種不能形容的舒服感。

徐梓揚隨即問：「02的酒有什麼不一樣？」

陳夕「哼」的一笑，面上的神情不知是喜是怒，用著耐人尋味的眼神，射向徐梓揚，徐梓揚感覺接觸這人越久，就越覺他很高深，深不見底得就連方孝璋也及他不上……單單一個眼神，已令徐梓揚一時間方寸大亂，心想：「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這時陳夕才說：「02年是我家女兒出生的年份。」

徐梓揚一聽之下才明白，要說身邊認識的女生之中，哪位是02年出生的話，知道的就只有陳靜雨這位死黨，當下愉快地說：「我也有位女生朋友也是02年出生的。」

陳夕微微一笑，剛才那些令人不解的古怪神情，一瞬間蕩然無存，他問：「哦？是一個怎麼樣的女生？」

徐梓揚見眼前這位令人生畏的中年人，竟然會打聽這種事，感到暗暗好笑，深思了一會說：「她雖然是女生，但很有義氣，每次我有困難，或者不開心的時候，她總會站在我身邊，支持我，幫我打氣，哈哈……怎麼說呢……總之對我而言，她就是一位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陳夕見徐梓揚一提起陳靜雨，就滔滔不絕，神情立即變得愉快，而且剛才一身的愁緒，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其實陳夕就是陳靜雨的父親。

徐梓揚見陳夕那嚴肅的神情已經消失，面帶微笑，但見他默然不言，感到不好意思：「抱歉，我話太多了。」

陳夕見徐梓揚大力稱讚她的女兒，又怎會介意？

「不打緊。」陳夕笑言，頓了頓又問：「不過既然你說得她如此重要，如果拿你心中喜歡的那位女生比較，你會選哪個？」

徐梓揚抓了抓頭髮，開始感覺陳夕都一把年紀，應該把世事都看淡了才對，又怎會對少年少女的感情問題，抱有如此大的興趣？

但是這個問題卻深深問到徐梓揚心中的深處。

他才突然發現，陳靜雨跟連白星他會怎麼選？

他對連白星幾乎可以說是一見傾心，腦海每分每秒都充斥著她的身影，而陳靜雨在他心中，理所當然是「好兄弟」，但既然只是「好兄弟」，應該沒有半點曖昧之情才對，為什麼自己一時之間，竟然會選不出來呢？

徐梓揚這一刻才發現這個問題，到底陳靜雨在他的心中，是否真的是百份百的純「友情」或者「兄弟情」？這個問題他以前從來也沒有想過。

陳夕見徐梓揚良久也沒有說話，似乎想得入神，正想說話之際，徐梓揚才開口：「這個……這個我不會說出來。」他一心想打發陳夕，其實是他想不出答案來。

陳夕笑了笑，又喝了一口紅酒，徐梓揚問：「講了這麼多我朋友的事，那麼你女兒的性格又是怎麼樣？」

陳夕又耐人尋味地「哼」的笑了一下，徐梓揚所講的陳靜雨，不就是他的女兒了，當下打趣地說：「她性格古怪，脾氣就像爆竹一樣。」

徐梓揚聽到「性格古怪」和「脾氣就像爆竹一樣」，立即聯想到陳靜雨，心說：「真巧……」

陳夕又說：「她為人像個大男孩，而且最害怕被猜到心事。」徐梓揚聽到這裡就更加覺得像陳靜雨，突然，陳夕把頭擠到徐梓揚面前極近，語氣變得更重：「只要你一猜到她的心事，她立即就會大發雷霆！要討好她，必定要大費功夫！」

徐梓揚被陳夕突然的舉動，和語氣的變重嚇了一跳，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人神經質似的，心情和語氣可以一瞬間一百八十度轉變，不過話說回來，陳夕所講他女兒的特徵，與陳靜雨出奇的吻合……直到徐梓揚記起陳靜雨是窮家女後，才打消了早前的猜測。

「時候不早了，我送你離開。」陳夕忽然這般說，徐梓揚覺得他古古怪怪，但也不多加問，只是點了點頭同意。

陳夕送到徐梓揚乘完升降機，再出大門，命了司機過來接載才肯回去，令徐梓揚非常不好意思，但他知道陳夕為人不喜婆媽，所以不敢拒絕，徐梓揚上了車，臨走時，陳夕說：「下個月，四月十號，是我家女兒的生日，我會帶她認識你，希望到時你能準備一份生日禮物給她。」言畢，陳夕便關上車門。

徐梓揚的心臟登時怦怦亂跳，流一把大汗，四月十號，就是陳靜雨的生日，他一時語塞，口吃地回應：「沒……沒問題……」

陳夕笑說：「到時見。」

此時，車子便起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