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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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與方孝璋這對昔日師徒離開了會議室，棋會眾人這時議論紛紛，都只道這兩師徒多年不見，定有很多話要說，但剛才任誰都聽見連正初對方孝璋說如此的冷話，都知道兩人的關係暫時不會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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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方二人走了良久，也默不作聲，直至進入連正初的辦公室，二人凝立半響，方孝璋道：「師父。」這兩個字說到嘴邊，已經彎下腰鞠躬致歉。連正初移步避開，不受他的大禮，背向著他一聲冷笑：「我已經不再是你的師父了，以後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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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璋抬起身子，望著連正初的背心，心裡不忿眼前這個老鬼居然這麼頑固，連正初又說：「如果你真的立心改過，真為我好，那就請你別再碰我們棋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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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璋聽見連正初這番話講得起伏平淡，明顯沒有半點怒意，如果換轉以前，不是厲聲大罵，便是直接掉頭便走，無視自己，而今天的語氣則令人感覺是心灰意冷，對自己徹底失望，這時連正初幽幽道：「今天我的私人醫生通知我，他說我的身狀況漸漸惡劣，我知道是你的主意，不論你是否立心不良，但多虧你，我終於懂得要放下棋會，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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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璋見自己行跡敗露，便直話直說：「是我的主意……因為我不想辜負兩個世姪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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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失望地一聲長嘆，倦怠的愁容似是昨晚失眠所致，他說：「承業和家棋不懂事才會受你迷惑，總之只要我一天還未死，我都不會讓你重返這裡的。」這番說話不單表明連正初對方孝璋的師徒關係永遠決裂，更暗指他為野心勃勃的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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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璋一怔，心下暴怒，但是他為人城府極深，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他不動聲色，吞下這口氣，說：「既然師父還恨我，我也不便久留在這裡，累得師父礙眼傷神。」說罷便留下一句「師父保重」不放過任何假裝孝道的機會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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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道：「方先生，你也別傷神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修補。」連正初這一說，方孝璋走到門邊就停下，連正初苦笑仰天，坦然道：「更何況你已經有自己的棋會，那就好自為之，把這個會長做得好好睇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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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已經把話說得天亮清開，斷定對方孝璋徹底死心，而方孝璋也心領神會，而且又聽見對方叫自己作「方先生」已經證明只當自己是外人，這時方孝璋也免得再自討沒趣，急急便離開「華坊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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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見方孝璋離開後，他從書桌的抽屜取出一份文件，也隨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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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一出，已見連家三兄妹在門外守候，似乎在等自己，連承業問：「爸爸，我見方老師……」他本來想問爸爸在房間裡跟方孝璋說過什麼話，導致方孝璋走得好不高興，但想起來情況尷尬，所以說到嘴邊又窒住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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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坦蕩蕩的一笑，手搭在連承業肩上說：「兒子，上一代的恩怨就別操心了，我只望你們早日長進，我便老懷安慰，我不說了，我要去銀行辦點事，接著還要探望一下梓揚，明天開始我會去醫院休養……至於棋會的事……這個我晚些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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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家三兄妹見爸爸說話口吻變得慈祥溫和，都心下一暖，好生喜歡，只道爸爸已經不再生氣，既然如此，連承業心中已猜得明白，棋會最後還是會繼續交托於自己手，他心下終於踏實，準備待會就通知方孝璋，趁爸爸不在的期間，讓他重返「華坊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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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承業望著正在離開的連正初，希望所有事都如願以償，望方老師接手棋會，與自己兄弟一同大力經營好棋會，既讓自己出一口氣，又能將方老師與爸爸重修關係，這是多好的一件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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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連正初坐著橋車來到位於九龍區，清靜的新市鎮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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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來到這屋苑裡後，他的司機拿著一張寫上地址的紙張向管理處打聽，終於知道要找的人到底居住哪一座哪一個單位，連正初這時先讓司機先走，告訴他今天不再用接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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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大堂，當即眼前一亮，雖然比不上自己所住的別墅，但這裡布局裝潢豪華，又具歌德式風格，便知道是一所不錯的屋苑，可是香港中上資產人所居住的地方，心想：「原來梓揚這小孩的住所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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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過升降機終於到達要到的樓層，他走向地址上的單位按了門鈴，等了良久，連正初身前的門慢慢被打開，眼前出現一位身高大約一百七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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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少年擁有瓜子臉孔，高高的鼻子，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有幾分女兒家之相，是個樣貌清秀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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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上半身幾乎都由崩帶包紮，右手已經被石膏緊緊托起，這個狀態實在容易令人產生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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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梓揚，精神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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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少年便是徐梓揚，這時他見連正初親自拜訪不禁肅然起敬，語窒的說：「連會長……先進來再說……啊……」他本來想迎連正初入屋，免得讓老人家站在門外，但心一急，動作突然一大，就不小心拉動了傷口，痛楚一瞬即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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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見狀，連忙扶著徐梓揚：「別粗勞……」但見他傷得比預期中重，實下心裡難受，一邊扶他到沙發一邊說：「真是的，四海棋會的人竟然兩個打你一個，而且還出手那麼重，真沒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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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徐梓揚欲言又止，只見連正初問：「不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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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徐梓揚想起重傷因由，當下忍不住大笑一聲，按著腹子，連正初不明其中，下一秒才聽他說：「我們棋會後面的山頂道，因為修路施工，挖了個大泥坑，當時我與四海棋會的人打完架，受傷走路不便，加上路面又斜，一個不小心便摔到在大泥裡，裡面到處是大石，東撞西碰，才會傷上加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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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聽見立即「哼」的一笑，想不到聰穎的少年，都有「老貓燒鬚」的時候，這時連正初眼角瞄到門邊有個包裹，好奇的問：「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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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順著連正初的視線望去門邊那個大包裹，道：「喔，那個是今天早上寄來的，我還沒打開呢，我去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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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伸手作推，停止了徐梓揚的動作說：「我來吧，你小心傷口痛。」徐梓揚見棋王兼老師對自己親如家人，心裡溫暖無限，只盼未來的日子要待他親生父親一樣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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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抬起那包裹，總感覺這包裹的重量有種似曾熟悉的感覺，立即拿到徐梓揚面前拆開，一陣清新的木質香味傳出，兩人兩眼張得甚大，是一具十九乘十九格的圍棋棋盤，徐梓揚大大的一樂，手心往棋盤表面一摸，有種說不出的良好觸感，他望見旁邊有張卡紙，他拿起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給予心地善良的孩子，望傷口早日康復。大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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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興奮的叫起來：「是那個擺殘局的大叔送的，有機會我一定要答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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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用手接觸了棋盤一下，說：「真是大手筆，這是榧木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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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問：「榧木棋盤，是好東西嗎？那麼一定很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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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點頭：「這是用香榧樹的材料所制作，行內人都知道，這是最高級的棋盤一種。」這時連正初指著眼前的棋盤道：「你看，棋盤上美麗的木紋，這種木質就算放上十年八年，也難以退色，還有那陣陣的芳香木味，對熱愛圍棋這高雅玩意的棋士來說，都是人人想要一具的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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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聽得登大了眼睛，想不到那個大叔對只有一面之緣的自己如此好，不禁心中感動，連正初又說：「這種棋盤隨便也要二三千元一具，而你眼前這個厚度很長，帶四個腳的就要近萬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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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此刻見徐梓揚聽得入神，又從他眼神中看出他流露感恩的神色，自己不由自主的微笑，說：「我們來試試這個棋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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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一聽，尋思：「連老師說試棋盤，其實想跟我對一局。」立即意會，臉上露出笑容，馬上便取出棋子，連正初說：「你想我讓多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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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說：「就算是老師你，我也不要讓子，我從來也不喜歡別人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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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見徐梓揚這種特別的性格，欣賞之意又加幾分，但他知道徐梓揚學棋的時間一年也不夠，要在不讓子的情況下對局，只會一面倒，難以做到交流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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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徐梓揚在棋盤的右上角，於十七行第四格，稱為「小目」的地方下了一手，以小目開局對實際利益具明顯作用，往往在先手情況之下取其地，便可以在第三第五手，就能穩佔自己的地盤，拿到數目之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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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見狀，照版情況在左下角第三行第四格也下了一手「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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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徐梓揚仍不覺得不妥，只注意到棋子下在棋盤上發出美妙的聲音，臉帶歡喜的說：「這聲音很好聽。」連正初開始複製徐梓揚的下法，一邊說：「對，這就是榧木棋盤名貴之處中，其中一樣，便是木質與棋子相交所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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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聽罷，樂得連連點頭，談話間一不留神，才見連正初的地盤原來與自己一樣，他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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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連正初突然反其道而行，向自己的地盤突然一攻，徐梓揚見連正初終於出手，連忙下子擋住攻勢，幾手之後，徐梓揚見自己右上其中一處，兩白子圍住一個黑子，順勢再下一手「碰」，於兩白子分別在黑子的上下分夾擊之處，在黑子左邊再下一手，三子夾擊，連正初一笑，輪到他下一手，不知怎地，這一手居然犧牲了被夾擊的白子，聲東擊西的把徐梓揚右上地盤的棋子都變了死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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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一見，立即心驚，原來連正初一直以自己的棋作引誘，他引渡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方下棋，不知不覺間居然跌下了他設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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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見連正初一手便改變棋局，震撼得呆了良久，忽然轉驚為樂，連正初突然從徐梓揚的眼睛中看見他正在為圍棋而興奮發笑，對方這時說：「老師，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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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放棄右上地盤，轉攻左下連正初的地盤，以其人之道，複製連正初的下法，數手之後，又重演昔才右上的戰局，連正初心中大喜，心想：「對了，我就是想你這樣，我要透過這種手法來教導你，同一個攻勢，有不同的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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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盤上的局面猶如戰場一樣，兩軍之間在激戰中展開，當中戰術的運用，例如直擊、佯攻、夾擊或者防禦等等的手法，都由扮演將軍的棋手發號司令，連正初見徐梓揚照自己的手法進攻，心中有千萬種解決手法，但下到一半，徐梓揚突然下了一手怪著，這不是連正初當時的棋路，但這一手居然下在不是要點的遠方，這稱為「飛」，有如遠觀局勢，等待機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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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一手在連正初眼裡好幼稚，這一著是在試探自己，他想看看自己怎麼拆解再作參考，明白其後，再重新回來左下用自己學來的方法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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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徐梓揚樂於嘗試，可見他不是普通的資質，這時又下了幾手，已見徐梓揚的攻勢徹底被破解，也是該認輸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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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討棋局時，連正初向徐梓揚解釋了剛才棋局種種的手法，與敗壞因素後，再講述如果遇到這情況應該使用什麼拆法，徐梓揚天生聰明，一點便通，兩人一連再下數局，期間連正初婁婁設局，徐梓揚都巧妙用著連正初所教的不同方法破解，連正初見這少年吸收能力高，心裡大大高興，使他教得不亦樂乎，兩人如此下棋直至傍晚，連正初見天色不早，該要找溫遠宏，事關兩人一早已經約定了晚上有重要事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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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正初臨別之時，忽然取出一份文件，交給徐梓揚，說：「這文件內有著一本我最懷念的棋譜，還有我書寫的一份我這一生對圍棋的心得，明天以後棋會將會多事，這份文件你要代我保管好，萬一棋會有一天發生巨變，你就將它拆開來看，看明白後你便知怎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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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揚不明白為何這種重要的東西要交托自己，立即說：「為什麼要我……」
連正初已走到門口，臨走前說：「我要到醫院休養，短時間內我要斷絕外界的聯絡，所以請你幫我。」連正初還未等徐梓揚說完便離開了，這時屋內的徐梓揚呆望著手中的文件，一時間一頭霧水。
大約半小時，連正初回到棋會，這是已經深夜，棋會處處昏暗無光，空無一人，他一踏入會長室，已見溫遠宏一早便在裡面，跟以往一樣，觀望著外面的太平山，今次他身邊還有一個身材高挑，金色長髮，戴著眼鏡的美女，她便是溫遠宏的私人律師，特意過來見證簽署。
「要你久等了。」連正初似乎著急，走到書桌上望見那份一早便已準備好的「棋會會長轉移合同」，拿起鋼筆便乾脆地簽了個名。
溫遠宏側視一望，連一向冷靜的自己也驚訝起來，說：「我想知道，為何今次你決定的這麼突然。」
連正初望著已經簽署好的合同說：「年紀大了，我該開始放下身段，用時間去想想自己怎麼做一個好爸爸，不是繼續留戀棋王這個名譽。」
「也對，更何況你根本就沒有辦法讓棋會起死回生。」溫遠宏說得甚是輕蔑，也動搖不了連正初，只見這時連正初已經無聲地離開。
溫遠宏輕輕一笑，拿著「棋會會長轉移合同」，身子一下便坐在連正初那名貴的會長椅上，這時他旁邊的美女律師則與他含笑互望。
連正初離開後，抬頭默默望著眼前這所建築物，上面那刻著「華坊棋會」四個剛勁的大字，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慨，但現下放底了心頭大石，只感無官一身輕，他一邊走著走著，打算從山頂道步回自己的家，路途交錯著數段路口，這裡路過的建築物與店舖，心中泛起一絲又一絲的回憶，想起年輕時一邊打工一邊學圍棋的日子，又想起連承業出生的片段，連家棋還是嬰兒學走路的回憶，還有連白星第一次叫自己作爸爸的記憶。
想起這時不其然臉泛微笑，又望到了一座舊樓，這便是連正初年幼還在窮困日子所居的地方，走到山頂道前面便是徐梓揚所講的施工處，這個畫面勾起他以前還讀小學的時候，時常與玩伙在此玩樂的回憶，這種種回憶使他百感交集，突然，他頭腦一盪，雙目盡是金星亂衝，似是老毛病發作，身子一時之間搖晃不定，他連忙一張找尋可扶的物件，期間步伐一亂，腳一個踏空，整個人狠狠摔在高達十米深，施工處裡的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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