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倫敦的路途上,哈利三番四次地騷擾凱撒,頗有種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早上醒來後,凱撒發現自己的外套被剪了個大洞;吃午餐時,他在麵包裡找到一口釘子,差點沒咬壞牙齒。
每次凱撒開口說英文,哈利便會陰陽怪氣地模仿他的西班牙口音,還會對凱撒大喊他僅認識的西班牙詞彙,大部分都是粗俗的髒話,不然就是西班牙食品。
過完身心俱疲的一天後,當凱撒回到房間,揭開被子看到滿床青蛙,想死的心都有了。
哈利通常趁父親不在時才會騷擾凱撒,而亞瑟也無力管教弟弟,對他的劣行睜隻眼閉隻眼。
如果凱撒想反擊的話,自然有很多方法,但他實在沒有這份心力,也不想跟小孩子計較。
數日後,他們抵達倫敦,凱撒很高興知悉伊麗莎白已經恢復健康,感覺這趟艱難的旅途終於有了些許慰藉。
西班牙駐倫敦大使恭敬地迎接凱撒的到來,並且在凱撒騎馬進城時,向他介紹倫敦的著名地標,像是西敏寺修道院、聖保祿大教堂、黑修士修道院、倫敦橋等等。
最後他們抵達了里士滿宮,這是一座新近興建的宏偉宮殿,得名於亨利七世曾經擁有的稱號——里士滿伯爵。
翌日,凱撒前往覲見廳,跟英格蘭王室成員正式見面。
國王、太后、王后和亞瑟王子魚貫進入大廳,這是個不尋常的順序,因為王后的地位應該高於太后。
四人分別在他們的位置坐下,凱撒注意到太后的椅子甚至比王后稍高一些,裝飾更華麗,僅次於國王。
凱撒向他們逐一施禮,他們亦向凱撒還禮。
跟凱撒之前猜想的一樣,伊麗莎白王后是位儀態萬方的大美人,雖然她已經三十多歲,但是依舊容光照人,難怪素有「英格蘭第一美人之稱」。
伊麗莎白王后是金雀花王朝愛德華四世的長女,出身於白玫瑰約克家族,因此被稱為約克的伊麗莎白。
亨利七世為了聯合紅白玫瑰兩大家族,並且強化自己的王位繼承權,於是娶她為后。
「王子殿下,歡迎來到英格蘭。」王后親切地擁抱凱撒,「我很榮幸能夠成為你在英格蘭的母親,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兒子了,願你和我女兒永遠健康快樂。」
凱撒被她的真誠和溫暖打動,他的父母都是讓人敬畏的君主,雖然深愛著兒子,但是很少會直接表露感情,亦不會跟他有肢體接觸。
「謝謝妳,王后陛下。」凱撒回應,「我很高興擁有一位像妳這樣的母親。」
這是凱撒的真心話,如果王后並非如親切,而是像太后一樣嚴肅,他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太后是一位六十餘歲的老婦人,身材瘦小,面容堅毅,兩頰有深刻的法令紋,深邃的雙眼冷冷地打量著凱撒,彷彿在審視他是否夠資格成為她的孫女婿。
「伊麗莎白公主殿下駕到!」
在傳令官的高喊下,一名衣著華麗、頭戴小王冠的Beta少女,在侍女的簇擁下緩緩走進王宮大廳。
她芳齡十七,比凱撒小三歲,膚色病態地蒼白,彷彿從未接觸過陽光,身材纖細,弱不禁風。
她不像母親那樣是位絕色美人,但她身上散發著一種優雅脫俗的氣質,就像一朵在風中微微地搖曳的白百合,儘管脆弱,卻始終挺立。
這名清秀的少女正是英格蘭的長公主伊麗莎白,大家都叫她麗茲。
凱撒年紀雖輕,但已見過不少世面,向來處變不驚,然而在看到麗茲後,卻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臉上發燙。
當他走向未婚妻時,還差點踉蹌,幸好立刻穩住了腳步,沒有當眾出醜。
凱撒對麗茲行吻手禮,這下輪到麗茲一臉靦腆,羞紅了雙頰,顯然被這位丰神俊朗的西班牙王子迷倒了。
看著這對金童玉女,眾人熱烈地鼓起掌來。
在麗茲登場後,她的其餘弟妹也如貫進入覲見廳。
亨利七世和伊麗莎白王后生了兩男三女,合共五個孩子,按年齡排序是亞瑟、麗茲、瑪格麗特、亨利和瑪麗。
瑪格麗特今年十三歲,暱稱瑪格,臉蛋紅潤,體態豐腴壯實;瑪麗只有八歲,雖然年紀尚小,但應該是繼哈利之後,都鐸家最漂亮的孩子。
看到凱撒和麗茲心心相印的樣子,哈利顯得悶悶不樂。
他用怨恨的目光盯著凱撒,又用委屈的表情看著麗茲,剎那間凱撒明白了哈利為什麼這樣針對自己了。
因為他在吃醋,他覺得姊姊要被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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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凱撒跟麗茲見了面,但兩人尚未能夠舉行婚禮,因為麗茲又病倒了。
這讓西班牙人有些不滿,覺得他們被英格蘭擺了一道。
他們的王子帶來了豐厚聘禮,英格蘭卻讓他娶個半死不活的公主,說不定在回到西班牙前便已一命嗚呼,更別說為王子開枝散葉了。
但無論旁人怎樣說,凱撒依舊對他的未婚妻十分滿意,並且已在暢想他們的未來。
雖然凱撒和麗茲是未婚夫妻,但是孤男寡女獨處依然會惹來閒話,因此兩人不能私下見面。每次都會有第三者在場,不是王后便是瑪格麗特公主,或是麗茲的侍女。
哪怕她們都不在,這對未婚夫妻也未能享受二人世界,因為他們每次約會都會有位不速之客,那就是哈利。
他有時躲在牆角,有時隱身在柱後,甚至是爬到樹上,總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早已被發現。
此刻凱撒和麗茲正在里士滿宮的花園散步,兩名侍女跟他們保持適當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走在他們後方。
最初,凱撒與麗茲的互動總是客客氣氣,但隨著日復一日的相處,他們逐漸卸下了拘謹,如今已經能夠輕鬆地聊天,宛如朋友一般。
「哈利很頑皮吧?」麗茲對凱撒露出苦笑,「你實在辛苦了。」
直到現在,哈利依然不放過凱撒,一刻不停地為他製造麻煩。
他曾在深夜戴上鬼怪面具,悄悄出現在凱撒的窗外,又試過在門上放置水桶,當凱撒推門時,立刻被淋得渾身濕透。
這些惡作劇有時候會波及他的侍從哈斯,甚至連亨利七世也曾成為受害者,氣得國王把哈利禁足了整整三天。
「哈利這孩子跟我很親近,當他知道我即將結婚,發了很大一頓脾氣。」麗茲無奈地說,「他懇求我不要離開,否則他也要跟著去西班牙。我也猜到他可能會對你惡作劇,真的很抱歉。」
當想到那隻小搗蛋鬼也要跟來西班牙,凱撒便感到不寒而慄。
「男孩子活潑一點是好事。」凱撒老成地說,「不過我以為他會跟亞瑟親近些,畢竟他們是兄弟。」
「他們的感情也很好,亞瑟很疼愛弟弟,哈利也很尊敬兄長。」麗茲微笑著說,「不過亞瑟畢竟是威爾斯親王,需要保持親王的威嚴,不能跟哈利沒大沒小。」
「亞瑟確實很有親王風範,跟哈利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凱撒認同地說。
「是的,亞瑟是王儲,從小就被父母和祖母寄以厚望,各方面都要力臻完美,一言一行都要符合王儲的形象,不能有半點行差踏錯。」
麗茲的語氣帶著幾分惆悵。
「父親對哈利也很嚴厲,而且常常提醒他行事要低調,不能比亞瑟更出風頭。不過哈利性格活潑好動,好奇心很重,總是靜不下來,因此父親對他很是頭疼。
父親和祖母大人都偏愛亞瑟,忽視哈利,這讓哈利心裡很不平衡。有次哈利開玩笑地說他也想當國王,結果被父親重重責罰了一頓,警告他不能肖想王位。」
縱觀歷史,王室兄弟為了爭奪王位,導致手足相殘,甚至引發內戰的事蹟並不少見。持續了三十年的英格蘭內戰,正是因為堂表兄弟,甚至兄弟的對立而造成。
亨利七世不希望歷史重演,故此對次子十分嚴厲,尤其是禁止他對王位有任何不正當的想法。
「亞瑟從小被精心栽培,接受嚴格的帝王教育,相對地,父親和祖母大人對哈利要求不高,他只需要像個普通的貴族子弟那樣便可以了。」
麗茲補充。
「等哈利年紀大一些,他會被送進修道院,父親希望他將來成為一名主教,說不定還可以當上教皇。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nfp1JpDFT
祖母認為把家族裡的兒子獻給天主,是在累積天國的財富,而父親則對地上的財富比較在意。把哈利送進修道院可減輕王室的財政負擔,畢竟培養一名王子需要不少開支。」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gM0Zvetzj
想到那個頑皮的孩子登上教皇寶座的畫面,凱撒就覺得好笑。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30lbWW15x
然而,他也不禁覺得都鐸家族的教育過於重長輕幼,在這樣的成長環境裡,能否長成健全的人格實在讓人感到懷疑。
「其實哈利很聰明,擁有不輸亞瑟的潛質,可惜有點不受管教,我總怕他會誤入歧途。」
麗茲說出了她的憂慮,接著問凱撒:「他需要一位聰明正直的長輩開導他,可以請你擔當這個角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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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的伊麗莎白(Elizabeth of York),英格蘭王后
(資料來源:Elizabeth of York | Tower of London | Historic Royal Pala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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