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大約六個月前。
在赫弗城堡裡,安德烈正倚在窗邊百無聊賴地彈撥魯特琴,他想把早前寫到一半的歌寫下去,但一直缺乏靈感。
外面忽然傳來馬蹄聲,他的眼角餘光瞥到窗外多了兩個騎馬的年輕男子,於是到樓下的大廳迎接客人。
「兩位尊貴的大人,歡迎光臨楓丹白露宮。」安德烈刻意用字正腔圓的法語嘲弄地說。
「天哪,你還記得怎樣說法語耶!我還以為你在鄉下待久了,只會說方言呢。」
馬可故作驚奇地揶揄。
「你的褲子是祖父去世前常常穿的那條嗎?我們的時尚男孩沒有來自巴黎的衣服,真的活得下去嗎?」
「好了,如果你是來看笑話的可以滾了。」安德烈接著無視兄長,對他身旁的少年說:「喬治,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哥。」喬治笑著上前擁抱安德烈。
喬治是博林家三兄弟裡的老么,身為Beta的他性格隨和,平易近人,跟兩名總在爭強鬥勝的Alpha兄長不同,往往擔任緩沖的角色。
不過喬治也遺傳了博林家男人的英俊和魅力,也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獵鷹。
「這下我們博林三兄弟總算齊人了,今晚一起把老爸地窖裡的紅酒喝光吧!」馬可咧嘴而笑,伸手摟著兩名弟弟的肩膀,「最先喝醉的人要受罰!」
「那些法蘭西人老是提起你,問你什麼時候回去。」喬治對安德烈說,「法蘭索瓦說狩獵時少了你,總是感到乏味。」
「法蘭索瓦有沒有提起我?」馬可問。
「他在進行另一種狩獵時有提起你。」喬治露出賊笑,「那些法蘭西母馬也很懷念她們的不列顛種馬。」
「你們怎麼回來了?」安德烈問,「我還以為老爸一定要你們留在倫敦,把亨利牢牢守住,以免被約翰‧西摩之類的人乘虛而入。」
「你的消息真的很不靈通耶。」馬可問,「你不知道倫敦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我的消息可靈通得很。」安德烈沒好氣地說,「村口的寡婦抱怨小麥被烏鴉吃掉了一大片,老史密斯的母豬最近下了一窩崽, 其中一隻是全黑的,更別說鐵匠家的小兒子已經學會走路了。」
「倫敦發生了瘟疫,是汗熱病。」喬治好心地告訴他,「為免傳染病在宮廷擴散,大部分貴族都被趕回他們的領地,只有最重要的貴族能夠留下來,雖然他們應該也很想跑路。」
安德烈挑眉,「亨利沒事吧?」
「國王正在溫莎待產。」喬治說,「父親希望他這次也是生個女兒,他大概是全英格蘭最期待公主誕生的人了。」
「王子當然要留到跟我們的安生,對吧?」馬可問,「老實說,雖然老爸要我們討好亨利,但他除了長得很適合拐上床外,根本就是個任性兼自我中心的臭小子。搞不好他在床上也很難搞,看凱撒總是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就知道了。」
「我還沒有機會見國王,他真的那麼美嗎?」喬治好奇地問。
「我們的小喬治也對國王有興趣嗎?」馬可問。
「不了。」喬治搖頭,「父親已經給我選好了未婚妻——珍‧帕克,那個最愛說三道四的男爵千金。我們很快便會舉行婚禮了,想想都覺得鬱悶。」
托馬士‧博林是個精明的商人,三個兒子都是他待價而沽的貨品。
兩名Alpha兒子可以賣個好價錢,所以送進宮廷裡,推到國王這個全英格蘭最大的潛在買主面前,Beta兒子價值較低,於是退而求其次,讓他迎娶男爵的女兒。
事實上,珍‧帕克出身不低,至少比博林家高貴。她的父親是男爵,母親是國王的遠親,家境優渥,人脈很廣,博林家跟他們結親是一盤只賺不蝕的買賣。
「如果你真的想跟亨利重修舊好,可得好好跟他解釋諾爾莊園和荷莉‧珀西的事。」
馬可警告安德烈。
「那天你們在迷宮的對話,整個宮廷都知道了,大家都說你狡猾地玩弄了亨利,所有Alpha都說要跟你決鬥,替亨利出氣。你最好老實點,直接向他道歉,開誠布公,別再玩那些欲擒故縱、以退為進的小手段。」
馬可的性格比較直來直往,他也追過亨利,但亨利對他興趣缺缺,於是他便大方地退場。
不過這樣反而贏得亨利好感,兩人至今仍是朋友關係,偶爾還會耍點小曖昧。
安德烈則相反,他為人工於心計,不輕易表露心跡,鎖定目標後會像下棋般精心布局,一步步把國王將軍。
但無論他再謹小慎微,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更何況他的對手是強大的凱撒,結果一子錯滿般皆落索。
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MOfZOGxyd
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maYEYwS2
安德烈原本一個人在赫弗城堡悶得發慌,這下多了兄弟的陪伴,終於不愁寂寞。
在充滿童年回憶的老家裡,他們像小時候那樣結伴遊玩,在森林漫步,在護城河釣魚,騎馬打獵,賞月觀星,甚是逍遙自在。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tFL3Z9xY5
他們也有各自活動的時候,馬可跟附近修道院一個不守清規的修女好上了,安德烈沉迷於喬治從法蘭西帶來的書《論基督徒的自由》,喬治則為他和珍‧帕克的婚禮勞碌奔波。
因為有個野心勃勃的外交官父親,他們總是輾轉在不同的宮廷,除了法蘭西還去過許多歐洲國家,現在又回到了英格蘭。
他們每天接觸的不是勾心鬥角便是爾虞我詐,已經很久沒享受過純樸的鄉郊生活了。
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持續了兩個多月,最終他們在九月收到好消息,國王生下了小王子,瘟疫結束了,倫敦在狂歡。
貴族們陸續返回倫敦參加慶典,馬可和喬治都受到邀請,但是安德烈的名字沒有出現在邀請函,看來亨利還沒消氣,或是已經把他遺忘了。
這幾天安德烈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把鵝毛筆削尖,把紙張和墨水準備好,然後埋頭寫信,他用的當然是法語——愛的語言。
他寫了一封又一封信,又一封接一封地揉掉。這封太嚴肅,那封太花巧,總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最後他寫了一封尚算滿意的信,灑上吸墨粉,之後把融化的封蠟倒在信口,用印章指環蓋上一隻獵鷹。
他叮囑馬可務必把這封信親自交給亨利,而且不能被凱撒發現。
ns 15.158.6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