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宮前方的庭園中,慶功宴如同一幅充滿詩意的畫卷般展開。
這裡環境美得如夢似幻,除了屹立著大理石雕成的希臘神像外,還有一座不斷噴出紅酒的巨型噴泉,彷彿在重現古代雅典舉辦的大酒神節慶典。
為了在宴會上脫穎而出,參加者們可說是各出奇謀。
希臘和羅馬的神祗、歷史上的英雄人物、各種動物、精靈、矮人、巫師、吟遊詩人、遊俠騎士、小丑……甚至還有扮成太陽和月亮的人,說好聽點是包羅萬有,說難聽點就是群魔亂舞。
亨利拒絕告訴凱撒他的裝扮,說要給他一個驚喜,於是凱撒只能在茫茫人海裡,努力尋找疑似亨利的身影。至於凱撒本人,則是身穿羅馬式長袍,頭戴桂冠,人如其名地化身凱撒大帝。
法蘭索瓦頭上頂著葡萄串,身上披著希臘式長袍,為了不負這身酒神打扮,他正在拚命把紅酒往嘴裡灌。今天下午慘遭敗北的他,確實很需要一醉解千愁。
幾杯紅酒下肚後,法蘭索瓦還開始對旁人毛手毛腳,凱撒警惕地盯著他,要是他膽敢碰亨利,他絕對會把他的大鼻子撕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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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庭園寂聊的一隅,一名年輕男子正在舉目望天,看著一隻燃燒著的龍形風箏出神。
總愛誇大其辭的吟遊詩人,大概會把風箏描述成有巨龍在天空飛過,為這場金帛盛會增添傳奇的色彩。
這名男子身材高挑纖細,作獵人裝束,穿了一身綠色的衣衫和披風,頭上的小軟帽插著羽毛,背後有隻箭袋,扮演的正是劫富濟貧的俠盜羅賓漢。
由於他戴著一個木質面具,因此只能看見他精緻的下半張臉,煙火倒映在他的雙眸裡,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恭喜你贏得馬上比武的冠軍,真可謂實至名歸,羅賓漢。」
聽到這道像美酒般醇厚的聲音,扮成羅賓漢的男子回過頭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穿黑衣的男子,身材高大,比羅賓漢高出快一個頭,堪與凱撒比肩。
他除了戴著金色的鷹臉面具外,沒有做多餘的打扮,但是這樣的簡單的服飾,反而讓他在花裡花哨的人群裡更顯出眾。
他擁有一頭子夜般深沉的黑髮,從面具的洞口可看到他的眼睛也是黑色,像黑曜石一樣明亮。
羅賓漢聞到他身上有股上等紅酒的芳香,帶著充滿餘韻的單寧味,讓人聯想到法蘭西波爾多地區的佳釀。
但這不是因為男子剛喝完酒,這氣息是他散發出來的信息素——他是一名Alpha。
「很遺憾,你認錯人了。」羅賓漢說,「馬上比武的冠軍是一位神祕的騎士,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分。至於我,正如你所說,只是一名義賊。」
羅賓漢的語氣甚是輕描淡寫,但是似乎帶有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和自豪。
「不。」黑衣人溫和地否定,語氣隱含笑意,「我敢肯定那就是你,玫瑰即使有一千個名字,它的美麗和芬芳依然不會改變。」
這句富有詩意的話讓羅賓漢一怔,但他依然沒有承認自己就是黑騎士,只問:「那你又是誰呢?」
黑衣人說的是英語,但是帶有動人的法語口音,羅賓漢測想他大概跟法蘭西有著某種聯繫。
再仔細一看,他的領子和袖口都有精美的暗色刺繡,並在不起眼處鑲了細小的寶石。這種低調的奢華不會惹起反感,同時能夠彰顯身價,可見黑衣人穿的不只是衣服,而是心機和品味,這讓羅賓漢對他的身世更好奇了。
「我只是你謙卑的仰慕者。」男子微微躬身,並且伸出手來,「若有這份榮幸,希望能與你共舞一曲。」
「你確定要跟一個打家劫舍的大盜跳舞?」羅賓漢挑眉,「說不定我會偷走你的心。」
黑衣人嘴角微揚,「或許,我正是來把我的心奉獻給你的。」
羅賓漢噗嗤一笑,「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來跳舞吧。」
此時樂手剛好奏起了一支新曲,於是兩人便手挽手走進舞池,跳起時下流行的沃爾塔舞。
在充滿節奏感的前奏鼓聲中,他們分別站到舞池的兩端,如同隔著一片無形的湖水。
在這一刻,羅賓漢突然覺得這不只是一支舞,而是一場遊戲,一場由目光和步伐主導的遊戲。他被激起了好勝心,非要贏過對方不可,甚至像他自己剛才所說的那樣,偷走黑衣人的心。
「準備好接受挑戰了嗎?」羅賓漢問。
「隨時奉陪。」黑衣人微笑回應,語氣自信。
之後他們便向對方深深地鞠躬,雙手擺成優雅的弧度,正式開始跳舞。
踢踏,抬頭,挺胸,停頓。動作簡潔有力,精準地落在鼓點,彷彿騎士決鬥前的步伐。
完成了幾套熱身動作後,旋律驟然變得輕快,兩人隨著節拍,往左右兩旁跳躍。他們時而前進,時而後退,始終保持著距離,但是目光卻鎖緊對方,暗藏鋒芒,彷彿在問:「你能跟得上我嗎?」
他們的舞姿優美且靈動,彼此相當合拍,如同一對在月光下的湖面互相追逐求偶的雄天鵝,讓圍觀的群眾無法移開目光。
隨著旋律逐漸激昂,兩人的舞步開始變得急速。他們慢慢移動到舞池中央,彼此的距離一步步地拉近、收窄、縮短,最終密不可分,熾熱的目光透過面具與對方交會。
接著羅賓漢把手搭在黑衣人的肩頭,黑衣人雙手穩穩托住他的纖腰,把他高舉起來轉了一圈,紅色的髮絲和綠色的披風在空中飛揚。觀眾拍掌歡呼,發出讚賞的聲音。
「你真輕,像隻自由的小鳥。」黑衣人溫柔的聲音就似一聲嘆息。
「我確實沒有你笨重。」羅賓漢努力掩飾心裡的悸動,嘴硬地說。
黑衣人的每一個觸碰,每一次輕柔的引領,都像是一股無法抗拒的魔力。羅賓漢不由自主地被他誘惑,這場舞早已超出了一場簡單的遊戲。
羅賓漢雙頰微紅,發出細細的喘息,馥郁的玫瑰花香自他身上散發,像無形的藤蔓般纏繞著二人。
從他們踏進舞池的一刻起,凱撒便悉破了羅賓漢的真正身分。隨著他們的舞姿越來越親密,態度越來越曖昧,他的妒意和不滿也在增加,當聞到羅賓漢身上的玫瑰花香時,他幾乎要衝過去把他們分開。
幸好音樂已經進入尾聲,舞蹈即將結束。黑衣人穩穩地放下羅賓漢,兩人以一個完美的轉身完成最後的動作。
最後,黑衣人俯身,在羅賓漢的手背留下輕柔一吻,之後便像影子融入黑暗般,消失在周遭的人群裡。
羅賓漢神情恍惚地佇立在原地,手背仍能感受到對方嘴唇的餘溫。不得不承認,黑衣人是他遇過舞技最好的人,甚至比他自己還要更勝一籌。3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jEcGRFmIh
羅賓漢的雙頰紅得像玫瑰,心跳加速,皮膚發燙,猶如喝醉了紅酒,經歷了一場不真實的仲夏夜之夢。
「那個人是誰?」凱撒立刻上前質問羅賓漢,也就是亨利。
「不知道……」
亨利如實回答,但是沒有說出他在黑衣人的胸口看到一個金色的「B」字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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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
黑衣人的臺詞靈感來自《羅密歐與茱麗葉》的「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莎士比亞在亨利八世死後出生,為免邏輯不通,所以只保留大意,魔改了一下XD
亨利八世很喜歡假面舞會,最愛打扮成(肥胖版)羅賓漢。
文中的沃爾塔舞(Volta)參考了電影《伊麗莎白》裡,女王和羅伯特‧達德利跳舞的片段。
大家猜得到黑衣人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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