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一故人 - #66 莫城一見

車隊行了兩日在終於遇上翟氏的護衛，他們早已在路上焦急等待，為首的護衛翟弼匆匆過來朝她拱手「女郎大恩，我等代郎君謝過。」

他身後三十多人，除了原本的護衛還有年輕力壯的奴僕、管事，見他們氣色不好，定是為了莫城一事傷透心神。

於是她便道「諸君不必多禮，事有緊急路上說吧。」

路途上翟弼娓娓說這事有蹊蹺，莫城百姓忽然一夜之間染上了疫病，當時他們奉郎君之令出城辦事，等他們趕回去時早已封城不得進入。

怕翟良出事她一路加快，抵達莫城時，城門外正有許多氏族的奴僕或百姓拿著木棍或農具要求放人，城上的衛兵高聲斥喝，一時間兵民對峙叫囂嚷罵聲不斷。

浩浩蕩蕩的隊伍暫時緩和了緊張的氣氛，城下百姓自動讓出一條路來，探頭張望她們的來意。

車隊停在城門下，上頭的官吏嚴聲喝問「來者又是何人？」

奴僕在城門外喊道「柳氏女柳縷兒捐獻藥材十五車，請開城門！」

「柳氏女柳縷兒捐獻藥材十五車，請開城門！」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a2F4Hbs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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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喊三次後，城衛們面露喜色一一彎下腰來，那位官吏也消失在城牆上。

鼓譟的人群立刻大聲喝采爆出一陣陣的掌聲，紛紛拿起手上的器具敲的震天乍響，城內都聽得到一片喧嘩震天。

不一會兒只見莫城太守衣冠不整慌慌張張的爬上城牆，一張老臉鬍子未刮眼角還掛著眼屎，他氣喘吁吁激動的道「藥材來了？果真有藥材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翟五郎快來看，莫城有救了！」

城下百姓噓聲連連指著他咒罵他也不在意，眼巴巴望著接連的馬車呵呵大笑。

這時身姿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牆垣上，正是許久未見的翟良良。

一襲月白色蓮紋寬袖徐徐擺動，烏亮黑髮被風捲起波浪，周身仿佛泛起一層淡淡的柔光。

他俯視而下微微一笑，俊秀的眉宇流露出清貴淡雅，城牆下百姓看的癡癡呆呆。

她不禁腹笑，這人無論身在何處總是引人目光，見他氣色不差，心中的那份擔憂也就放下了。

翟弼等人一字排開，對牆垣上的翟良恭敬地大聲道「女郎欲以藥材換郎君自由，讓我等一路護送。」

立於牆垣上的翟良朗聲笑道「吾待在莫城多日，總在猜測誰會先來。」接著又輕嘆的對她道「縷兒總是出奇不意讓人驚喜連連，良也為之讚嘆。」

隨著眾人目光聚集，她洋洋道「過往蒙郎君相助又聽聞莫城有難，今日為報君恩以微薄之力解莫城燃眉之急，不知郎君無恙否？」

眾人恍然大悟，喔，這女郎是來報恩的，紛紛讚嘆她真是有情有義啊！

翟良無奈一笑，她是鐵了心要與他劃清界線了。

他的聲音忽然變的柔軟，感概地道「縷兒千里迢迢而來，這份情義翟良記下了。」幽幽一嘆後又道「本郎君安好無恙，縷兒切莫擔憂。」

那語氣不像對待一般人，仿佛有著千絲萬縷的無奈。

她眉頭一蹙，語氣平平地道「今見翟郎君安好，我們之間的恩情也算報完了。」

翟良淡淡一笑不在多言，兩人的靜默讓人心生起疑，來報恩不是應該歡歡喜喜？這女郎的態度似乎太過冷淡了些。

莫城太守安排好了人，對她招手大聲道「妳便是送藥來的柳縷兒？來、來、快進來吧。」

或許太過歡喜，又轉頭對翟良戲笑道「談情說愛也該選地方，先讓人進來再說吧。」

他可是急著那些救命藥材啊！

嗖一下，目光全都朝向她，人人臉上寫滿了驚訝！

有人咦了一聲「翟五郎不是訂親了嗎？」

「是啊，是啊，唉！這善心女郎的一片芳心，恐怕要付諸東流囉.......。」

「原來是求而不得啊！」

有人搖頭感慨，「事與願違憂悲為害........。」

不少人為她感到同情，看她的眼神也由敬佩轉為憐憫。

她臉色一僵，一時語塞。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6s5Edm0xU

城門開了一角官吏帶著人出來，她立刻鑽入馬車，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著，激動的道「他為什麼就不能反駁一下？非要漫天流語....，綁在一塊他就快活了？」

「真可惡，早知道就不來了！」

霞姑安慰著說也許郎君對她仍有情意。

「那又如何？只怪我一時不忍……。」

一會兒又激動的道「可是他不能死啊！」

他與蕭赫都不能有事啊！

望著緩進的隊伍，她滿腹的委屈無法與外人道。

有了藥材城裡的親人就算不出城也都有救了，車隊進入後城外百姓才安心的散去各自回去報喜。

翟良一步一步走下城牆，隨著車隊進城的護衛立即圍了過去一一稟告了事情，他吩咐一些事後那些人才散去，周邊的士兵、奴僕都忙著搬運清點藥材，他目光一轉便找到了她坐的馬車。

走到車廂旁他嘆息一聲，輕聲道「縷兒打算一直坐在車裡不下來？」

車簾唰一聲打開，霞姑不敢直視，用卑微又不安的語氣顫抖小聲的道「女郎…女郎已經先回去了，要奴…問…問候翟郎君安好。」

翟良呆愣許久，才皺起眉冷冷的問道「她就這樣走了？」

周身的空氣瞬間冰冷。

霞姑心中怕極，猛點頭，恐懼的都想哭了出來。

翟良不發一語走後，她不停催促奴僕趕快卸貨，一刻也不敢呆下去。

翟弼追上去問道「郎君，可要派人去追？」

翟良扭頭看了下又封閉的城門，抿了一下唇翩然離去。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翟弼呆立原地，郎君這是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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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塵土揚揚，去時匆忙幾日沒睡好，回來時她讓車夫慢慢走，讓大家放松一下。

這一路聽到不少關於她的義舉，路上也有人向她表達敬意，消息傳的太快，出呼她的意料。

才到鄉里，遠遠就見謝兀等人的迎接，奴僕各個眉開眼笑。

如今她的莊院炙手可熱，每日都有慕名而來的訪客，若不是有人開路恐怕難以進入家門，這陣仗讓她措手不及。

直到黃昏訪客才一一離去，還有下人留下某些夫人的名帖或別家女郎的邀請。

晚膳後洗去多日的塵埃，濕髮散落肩頭，她穿上木屐噠噠的走向樹下的謝兀。

謝兀抬起頭眉頭微皺，「頭髮未乾易生病，女郎也忒任性。」

她睨了一眼，直接了當的問道「替我揚名可是你的主意？」

就算謝兀不說，她也從奴僕口中得知一二，不需費唇舌她的聲名便遠播了，謝兀替她完成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謝兀以為她不開心，臉色微異的道「女郎可是不喜？」

忡忡樹影下，她若有所思的說著「不，這正是我要的，這世道還有什麼比名聲更為重要？當我決定獻出藥材之時，便是要為自己博個好名聲。」

謝兀自嘲的道「何止名聲，即便兒郎，稍有差池家族也棄之，女郎欲突破樊籠，我謝兀幫上一忙又何妨？」

她無奈一笑道「世人誰不汲汲營營於名聲與利益，我若為兒郎或能爭一份霸業，身為女郎只求一席生存之地。」

「你與族兄弟漂泊許久，就不想安定下來？皆是無族之人，我們何不相互照應。」

他沈默許久，心似猶豫。

她轉身立起手掌對他道「謝兀你可願意與我結盟？將來若有別的打算，我不阻你。」

這是市井游俠慣用的結盟手勢，他哼了一聲，「女郎學那市井之氣，將來如何尋到好人家？我謝兀雖是離族之人也會信守承諾。」

「咦，你答應了？」

她的眼神一亮，笑容逐漸爬上嘴角。

他扭捏的樣子想必掙扎了許久，她呵呵一笑，不休的道「你也沒大我多少，別老氣橫秋的。來嘛，來嘛，擊一掌。」

他不理會她的胡鬧。

「幼稚！」

他一吹哨，樹後分別走出了五人，他們一字排開，黝黑年輕的臉龐帶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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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莫城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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