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一故人 - #23顧茗樓

「莫道英雄氣短……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一日飛天沖蒼穹。」

說書者說的沸沸揚揚，聽者情緒激昂叫好，一拍板，將故事說的千輒百繞又細細吟唱。

一樣是茶樓，顏奴的顧茗樓顯得冷清許多，請個琴師或說書先生一樣能將茶樓經營的有聲有色。

她站在另一間茶樓前聆聽許久。2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N6nf1IY2

罷了，或許他的志向只在於思念故人吧。

待轉回大巷有人在後頭喊著「可是子縷？」

是個陌生的瘦弱男子，她不由心生警覺，一朝被蛇咬，終身難忘。

「何事？」她遠遠回道，聲音冷清。

那人身形瘦弱模樣老實，布衣發白幾處補丁，左右觀望後，才朝她走來。

他躬身一禮，道「我是霞姑的朋友，同她來尋找小郎。」

「霞姑？她怎來了？發生何事？她人在何處？」

提到霞姑她不由得緊張追問，若無事霞姑不會千里迢迢來到魯都尋她，必然是出事了。

那人指了遠處一輛馬車道「一言難盡，她人在裡頭，小郎親自問她豈不是更好？」

她半信半疑朝馬車望去，車簾一掀，露出霞姑半張臉。

她飛奔過去，直接上了馬車，喘急地道「霞姑，發生了何事？」

霞姑惴惴不安，看了下外頭道「先離開這裡，不然又會有人來驅趕。」

附近門衛時不時的探頭查看，想必他們已經被驅離警告過，此時心生畏懼。

喚她的那人上了車頭，吆喝一聲車輪滾動，原來那人是名車夫。

霞姑說她交待之事已經辦妥，只是舊日仇家找上門她無路可去便來魯城找她。

舊日仇家？上輩子霞姑待在青樓一直相安無事，從未聽聞她有過仇家一事。

霞姑不敢直視於她，眼神閃閃爍爍，她便知道霞姑定沒說實話，此時逼問恐怕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她歎一氣道「霞姑打算如何？待在魯城或是暫避風頭？」

「我與吳叔跟著縷兒可好？」霞姑不安的看著她，手足無措的道「他也受我牽連…，如今王城也回不去了…。」

吳叔便是車夫。

「吳叔？」她低咕一句。似乎想起一個瘦弱老老實實的男人，話不多做事穩當，經常送木柴到後院，不時會拿些碎糖給她吃…，剛剛她居然沒認出是他。

多年不見她幾乎忘了吳叔，想起小時最期待他來……期待他口袋裡的碎糖…，心中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我得想一想…，妳和吳叔先找一處待著，有事去西街顧茗樓留話，過幾日我去尋妳們…。」

又問她們身上可有銀錢，霞姑猛點頭說宅子已經賣人，破廟的錢袋子也已取出。

將已經泛舊的錢袋子打開，才發現裡頭全是閃閃發亮的金葉子，她一時無語，當時她沒看就塞進牆縫……當初翟良給她的報酬居然還不少。

她無聲笑了笑，便要霞姑去北邊萬佛寺底下，買一間破落戶的房子，主家姓林，院子中間有顆大樹，她千般交待萬萬不可買錯，又交待吳叔將宅子登記在翟良名下。

翟氏家大業大必不會貪她這一點財產，有翟良的名聲在也無人敢打歪主意。

又交待，對方若不肯出售，多添一些銀兩也無所謂，勢必將它買下。

霞姑不懂她為何要買一間破房，既是她交待便也不多問。

這戶人家她去交涉過，但身上的錢財不夠，對方又死咬價錢，她只好暫時作罷，沒想到霞姑將錢帶來了…。

上一世清苦，聽到一夜致富的傳聞便多有羨慕，多少夜裡期待著好事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對那戶人家的事記得特別清楚。

大樹底下藏有大量的金子，許是先人埋下避難之用，奈何後代子孫竟無人知曉，落敗後讓接手的人賺上一筆。

想想，做夢也會笑。

「何事讓子縷如此開心？」

猛回頭便見翟良已在身後，回來後她心中開心至極，便忘了他交待之事。

「許久未見郎君，郎君仍猶如清風明月皓皓皎潔，子縷見了心中歡喜。」她慌亂的不擇言語。

說完，便恨不得咬斷舌頭，心虛的很。

他怔怔的看著她，似笑不笑憋著一股氣，他掩嘴笑道「聽聞子縷近日忙碌，竟學些巧言令色之語，市井馬屁。」

她忸怩乾笑，耳根微微發紅，低頭喃喃道「想著郎君近日多忙，子縷便出門看了看魯國風情。」

「喔，看完之後可有感想？」

「再好也不是故里，只是偶有所感抒發於琴音。」

「何不奏一曲來聽聽。」

她將顏奴的癡戀溶入琴聲裡，愛而不得之苦心意難平，悲愴淒美又無可奈何，這世間容不下他們的愛情啊。

最後不得不放手，只能一直退一直退，眼睜睜的看著愛慕之人娶妻生子，日夜見所愛之人與人恩愛，像一把利刃插入了胸口，還要強顏歡笑道無事。

……這是何種的悲哀。

未奏完，淚已流下，不知是為顏奴還是曾經的自己，迷迷茫茫她已分不清。

琴玹被人按住，殘留古怪的尾音。

「……今日便先到這裡吧。」

小郎是在對他表白？

他皺眉……至從那次看他像隻貓打著呵欠，心裡頭便有些古怪的念頭。

他嚥了嚥喉嚨，神情怪異的望著她。2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ZjMfuSpf

她慌忙抹去淚想解釋她的失態，他卻撫摸她的頭，柔聲道「無事，子縷到達無我之境，……出乎意料。」

氣氛一時怪異。

安撫的手不知為何變的曖昧，仿佛在撫摸……一隻貓，想撫順他全身不安的細毛。

見她眼神清明，並無遐想情思，一方面放下心，一方面……。

「子縷早些休息。」他有些悶悶的道，不明白心情為何低落。

出去後他呼吸微涼空氣，腦中頓時清醒，必然是今晚宴會喝多了，才有些古怪的念頭……。

她全然不知翟良是怎麼回事，有些失常有些怪異，她拿起一卷書簡發呆，看著看著便睡去。

魯城查緝查越來越嚴厲，見人可疑還會搜身，她的心頭越來越不安，這木盒不能放在翟府，也不能亂丟棄，讓不知情的人拿走豈不是害人一命？最好將它丟在偏遠無人處…。

來到顧茗樓大門深鎖，她皺著眉，顏奴與她約好學彈琴怎會不在家？她從後門進去，一陣霹靂嘩啦東西倒地被人丟執東西碰撞的聲音從小閣樓傳出，接著便是一聲咒罵，話語盡是難聽傷人。

「就這一點錢讓我如何安心讀書，當初要不是我家收留你，憑你這鬼樣子誰會賞你一口飯吃？」

「是了，也只有我那沒眼的老子才會看上你這種不男不女的妖人，害我與母親受盡人恥笑，你若再不將錢拿出來，我便每日來修理你！」

無論顏奴怎麼苦求解釋，那個小郎依舊不依不饒。

本想這是顏奴的家務事，定不希望讓人見到他狼狽的一面，等人走後她再來便是……但她實在忍不住了。

她衝了上去，大吼道「夠了！不懂賺錢辛勞，只會拿人出氣，枉費讀了一肚子的聖賢書。」

「你是誰？」

那小郎學人抹白粉，一見便知好逸惡勞跟著權貴子弟學壞了。

「翟府下人，小郎可有疑問？」她冷冷的回道。

他怒氣沖沖又不敢得罪於她，便惡狠狠的對顏奴道「過幾日我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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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顧茗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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