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一故人 - #85吳二娘

隨著接近，穿著大紅披肩的女郎也越見清晰，她細眉揚起眼睛十分敞亮，沒有配飾的長髮尾隨披肩抖抖飛揚，精湛的馬術瀟洒揮舞著馬鞭，充滿北地女郎的豪情。

柳縷兒想都不必想，這位英姿颯爽的女郎必是吳將軍的女兒，蕭赫命定中的妻子。

「吁！」

吳二娘熟練的在蕭赫面前勒住馬，鳳眼瞪視他：「你倒是好找，我差點要父親派兵去收屍了！」

開口就是的惡毒的話，一點都不輸給蕭赫，柳縷兒一時忘了緊張噗哧一笑，這女郎與蕭赫真是般配呀！

蕭赫不以為意，只沉著臉問向吳二娘：「有何事？」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R5uoxspo

「刺候在多處發現了胡人的蹤跡，你一路上都沒碰到？哼，枉費我擔心一場！」

吳二娘說完眼角余光看向柳縷兒，柳縷兒不在意，任由她上下打量，幾眼之後她又揚了揚眉頭：「都說你蕭赫不愛女色，原來是那些美人不合心意啊，真是為難了那些辛苦巴結的氏族們了！」

吳二娘顯然將她當成氏族獻上的禮物了，雖然帶著醋意，也只是陳述並沒有瞧不起她的意思，柳縷兒頓時對她有了好感。

蕭赫沒有任何解釋，無論是她這人還是今日遇上的險境，而是直接走向了隨後而至的軍隊。

王舜帶隊前來，士兵秩序井然，另一旁高掛旌旗的是吳軍，兩支隊伍穿的軍服不同，在紀律上也很容易區別。

「我叫柳縷兒。」她對一直翹首追逐的吳二娘自告了姓名：「目前住在俞城裡。」

吳二娘愣愣回頭，沒有意會過來，蕭赫顯然也沒有料到，從容的步伐停下，又聽到她接著說。

「我與蕭將軍是舊識。」

「剛到北地不久。」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ukUgx91z

她笑著面對吳二娘，說不出是什麼原因，她就是不想讓眼前的女郎誤會。

蕭赫聽著聽著，擰了擰濃濃的眉頭，沒走幾步，王舜已經率兵隊迎上來。

吳二娘眼睛明亮起來，喔喔了兩聲，帶著歉意：「是我誤會了！」

接著俐落跳下馬背，爽朗道「我是吳二娘，吳大將軍便是我父親。」她說話時總會揚一揚眉頭，彷彿是一種習慣，又朝氣蓬勃道「如果他敢欺負妳，來找我。」

顯然這又是說給蕭赫聽的，可惜那人與往常一樣只專注軍情，吳二娘常常氣得牙癢癢。

柳縷兒笑著應是，說有空必去拜訪，兩人相視一笑，清脆的笑聲還沒結束，吳二娘的視線越過了她，蹙眉跺腳：「蕭赫，你要去哪裡？」

等柳縷兒轉頭看去，蕭赫已在馬背上，視線也落在她的身上，複雜又犀利眸子彷彿看穿一切，讓她急急垂首。

只聽他若無其事回了一句：「回軍營。」

他一言一行果決立斷，對小事甚少解釋，即使拋下一句做為回答也是罕見了。

嗯，或者更像是間接告訴柳縷兒他的去向。

身為親兵，王舜瞭然的摸摸鼻子，沒不吭聲，低低吹了一口氣。

「喂！」當蕭赫飛奔疾馳離去，吳二娘也倉促上馬，埋怨大喊：「怎麼不等等我！」

吳字旌旗跟著動了起來，隊伍快速跟上。

揮鞭中吳二娘驟然勒住了馬脖子，遠遠揮手高喊：「記住了，我叫吳二娘，我跟父親住在大營裡，若不清楚在哪裡，問問路人便知。」

她含笑默默點頭，目送吳二娘與吳軍離去。

蕭赫威武堅毅，吳二娘巾幗不讓鬚眉，也唯有這樣的女郎才夠資格站在他的身旁吧！

等一黑一紅的影子消失，天色也黯淡了下來，大地上只留下她和王舜及其士兵，奴僕則惶惶在車座上左看右看，顯然是聽說了白天的事情，生怕胡人隨時出來咬他一口似的。

等收回視線，士兵在一旁待命，王舜先笑臉盈盈：「將軍命我送女郎歸家，瞧，天色也不早了，女郎不如先上車裡去。」

柳縷兒暗笑了一聲。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咦一聲，微微歪頭故作思考：「我怎記得將軍明明要我在營中安渡一夜，明日再回去的。」

想起將軍叮囑的話，不要讓女郎親近吳二娘，王舜的臉垮了下來。

蕭赫敏銳察覺她對吳二娘的態度不一般，王舜想的卻是另一回事，營中還有急事要將軍處理，一個吳二娘就足夠讓人頭疼的，再加上一個女郎一一兩個人若吵鬧起來誤了軍事，他皮粗肉厚也沒有軍棍結實啊！

「都是我錯，請女郎高抬貴手。」

王舜苦哈哈的又是請求又是道歉作揖，才讓柳縷兒心裡解了氣，甘願上了馬車。

等馬車開動，當蕭字旌旗高高豎起，王舜及士兵都像變了一個人，各個嚴肅起來，威儀的隊伍走向了俞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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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霞姑隨著車隊到來，又是一年秋天之始，日復一日的焦慮讓北地百姓感到前途茫然，胡人殺了許多人搶佔了許多土地，就算有軍隊保護，流血衝突仍然不斷。

吳軍一分為三，部分交由子侄看管，始終沒有落在蕭赫的手上，吳將軍的意圖明顯，不娶他的女兒就休想得到一兵一卒，這位老將軍顯然跟蕭赫摃上了。

一路上雖然有謝兀幾人護送，也幸虧有了蕭赫的手信，米糧才能安全抵達。

自從福王嚴守城戶，往來貨物都會被城吏恨恨敲上一筆，尤其糧食往往被剝削的不剩五成，其他路徑不安全，氏族們只能忍氣吞聲私下買通城吏，盡量減少損失。

她與奴僕站在宅子門檻翹首盼望，期待已久的車隊終於歸來，風塵僕僕的霞姑立即流下了眼淚，跳下馬車直奔過來。

「終於見到女郎了，這陣子姑都無法好好睡覺吃飯。」霞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訴，又用力捏了捏她：「以後不可再把姑給丟下了！」兇惡完之後又再度哭泣了起來。

看著霞姑為她操心頭髮都白了許多，也忍不住眼了紅，忙安慰：「不是讓人回去報平安了，姑莫要哭了。」

謝兀吩咐奴僕將一些米袋從後門搬運進去，馬車上的米糧則讓人輪流看守。

如今米粒顆顆珍貴，上次與蕭赫遇險之後，便要他派人來取，顯然他的人遲到了。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DaVt7U7Y

她一邊扶著霞姑，一邊往裡頭帶：「房間都安置好了，還缺什麼讓底下的人去買，姑先休息幾日別急著做事。」

走沒幾步，霞姑擦擦淚，急忙問道「那個柳萱兒可有來尋妳？」

她愣了愣，搖頭說無，接著看向隨後而來的謝兀。

「我出去一趟。」謝兀顯然不放心，如今街上也不安全，除了胡人，宵小之徒也四處流串，車上的東西還是盡快讓蕭赫的人帶走。

她交代謝兀小心，等他上馬離去，才又轉頭問霞姑：「她去過莊子了？」

自從與叔父撕破臉，好不容易擺脫了顧氏，這柳萱兒又來做什麼？

她的語氣不善，霞姑更是不好，呸了一下，說顧氏被休後柳子柏也一蹶不振，沒多久就病死了，柳二郎繼承家業這是自然，而柳萱兒姊妹居然掛在了大伯名下，讓人匪夷所思。

若是伯父因虧欠想替姊妹倆尋個好親事無可厚非，可與她有何干係？何況還是柳萱兒來找她。

「可有說事由。」她問道。

「無。」霞姑搖頭：「那僕婦沒有交代詳細。」

從庶女成了嫡女，柳萱兒的地位高了一節，可想而知她的僕婦是如何的不可一世，同樣都是僕婦，難怪霞姑要不高興了。

安頓好霞姑後她又來到了宅子外頭，巷子前後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探頭，奴僕們不敢鬆懈戰戰兢兢來回走動。

謝兀一位兄弟走到她身旁：「女郎放心，都安排好了，夜裡大家輪流守夜。」

氏族中人也分貴賤，大家都喊他二牛，身為庶子在族裡沒有什麼地位，不像謝兀自請離族還可以回去，上次為了救她，也不知道二牛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去一一

她頷首一笑：「辛苦你們了。」

平常這幾人都聽從謝兀安排甚少說話，二牛個頭高大嘴角有個笑窩，板起臉時卻很兇悍，只來回走了一圈，那些暗中偷看的人都嚇得縮頭。

為了讓大家早些休息，晚膳早早就吃了，才熄燈上床，安靜的巷子裡嘈雜起來，院子外燈火通明，她重新點上燈火，披了一件外衫走了出去，還沒到大門，謝兀就匆匆上前。

「女郎別出去。」他一邊阻攔一邊讓她進屋，低聲道「福王的人也在外頭，讓蕭赫的人去處理。」

福王？她有些吃驚，等兩人坐下來，他才說了今日發生的事情，米糧的事情不知怎麼喘傳到福王耳裡，他一得知便派了兵追來，在路上正巧遇上蕭赫的人，為了抽成的問題雙方發生了一些口角，所以王舜等人才遲到了。

兩隊人馬如今聚集在她的宅子外頭，她不禁擔心，會不會打了起來。

「福王的人不是王副將的對手，況且他們也不敢不給蕭赫面子。」謝兀泡好熱茶遞給她：「就怕他們來為難女郎，所以才要妳別出去。」

原來福王的人不是來搶糧的，而是來看哪位金主貢獻糧給蕭赫，事後好另削一筆？

放下手中的杯子，她的臉氣呼呼起來：「這王舜辦起事情真不靠譜。」

「這事不用擔心，從頭到尾都說是軍隊買的，只要女郎不被人認出來就好。」謝兀安慰她。

說的是很簡單，她怎麼可能都不出門，才與吳二娘約好，轉眼就被人盯上了。況且福王除了好色，性格狹窄也睚眥必報一一

「去告訴王舜，若蕭赫以後還想從我這裡湊到米糧，就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她咬著牙，惡狠狠的道。

謝兀走後，她悶悶搥了下床頭，無力哀嘆又要損失一筆了，又起床揉了揉臉，下一次非得要跟蕭赫拿錢不可！

不知是否威脅起了作用，福王的人當晚就走了，連同那些偷窺的歹人也一併消失在巷子裡。

「縷兒，這裡。」

隔幾日吳二娘在路邊茶肆前朝她招手，今日她沒有軍隊擁護，身旁僅跟著兩名士兵。

她們坐在沒有牆壁的茶肆裡聊天，從裡頭可以清楚看到周圍的情況，茶小二勤快燒水，提著熱壺走動，要加茶水的只要喊上一聲，杯子立即被人滿上。

這家茶肆很熱鬧，茶棚裡擠滿了人，有人穿著長袍大掛長袖，有人著俐落短衣窄袖，漢人雜胡都有。

閒著嗑牙的、聽小道消息的，大家喝著茶吃點乾果，因為價錢便宜，坐下來的人都捨不得離去。

吳二娘說以前還能看見一些胡商走動，運著馬匹、奶、毛皮來兜售，因為戰事的關係，現在都不敢踏入北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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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吳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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