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崢又一個人望著窗外發呆,好像這樣看著盼著,那個人就會走進來一樣,這三百年來,他常常如此一個人望著某處出神。雖然他靜靜的站著就如一幅畫,但吉米希望他仍是那個天界學園裡最飛揚驕傲的學長。
炳勳吃著吃著,撇見尹崢臉上的落漠,猜想一定又在為那日沒能拉住老大而後悔:「二哥,你別這樣行不行,不是已經找回五個了嗎?」炳勳倒是直接坦白。
吉米:「你會不會算術啊?哪是找回五個,我、他和巫爻根本不能算,找回來的只有你,還有最近才出見的丁。」
炳勳放下碗:「也是,咱們十個,現下也只有五個出現。甲(伽宇)下落不明,乙(尹崢)、丙是我自己、丁瑤出現了,戊(巫爻)和己(吉米),其他人何時才會出現?」
尹崢淡淡的說著聲音小到幾不可聞:「沒關係,他們遲早要出現的。」他放下杯子,撥了一下瀏海看似不在意。尹崢一向如此,看起來好似所有的事都不放在心上。
之前所有的事都有伽宇扛著,尹崢這個副局做得也算自在,只需管自己部門裡的事,雖然刑事課也的確是業務量沉重的一個部門,除了一般的拘捕任務,地界的安全也是他們部門負責的。如今伽宇下落不明,尹崢咬著牙硬是把整個局務都扛下來了。局裡大大小小的事務,尹崢都一一處理,他的能力從來就不在伽宇之下,只是個性使然,尹崢不喜歡出頭,而現在非出頭不可。吉米是個明眼人,事事看在眼裡,但不說破。
炳勳見尹崢沉默了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丁是活人還是靈?」
吉米:「人!而且是把以前忘得乾乾淨淨的人。」
炳勳:「這就有點麻煩了,她這輩子世上的功課作完了嗎?」
吉米:「還沒,不過二哥有幫她。」他指指尹崢。
尹崢搖晃著杯子,裡面流動著不同的顏色緩緩的混合:「戊用水晶球幫她看,她以前主司情殺的案件,這三世也糾結在這種事上,而且好巧不巧的,和她糾結的,正是那年她放走的那個敗類。」
炳勳瞪大了眼:「怎麼說?」
吉米:「你記得就在判亂發生之前,有椿情殺案件,那人到了冥政局還是咬牙切齒的,雖是咬牙切齒但是眼中的委屈讓人看了還是不忍,丁一時心軟,省了他去地獄,判了他重新輪迴,重新體悟感情,就是那傢伙。」
炳勳:「和那傢伙糾結了三世?」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吉米又扒了一口飯:「嗯!」
炳勳:「但這三世怎麼都沒有進冥政局,除了我自己投胎為人的那一世之外,我可是每天都守在那裡,看能不能把誰給找回來。」
尹崢搖頭:「可能這三世還算是善終吧,所以沒有案件要審,快速通關後就又投胎了。」
這些年為了節省人力,尹崢改變了通關的程序,沒有特別案情需審理的,都直接通關再投胎了。
吉米:「戊算出來的,雖是善終,但這三世也夠嗆的,第一世那傢伙是個末代書生,沒趕上科舉就改朝換代了,所讀的東西換了當家的之後就過時了,就這麼鬱鬱寡歡。丁是他娘子,就這麼一路相陪,反而變成了他的出氣筒。幾次我們差一點就可以攔下她投胎的靈魂,因為她差一點自殺了,這樣她的案件就會升級,我們就可以在「自殺課」攔住她,但她很堅強,為了小孩她又撐過去了。」
炳勳噗嗤一笑 :「聽你的語氣,你好像很遺憾她沒自殺。」
吉米無奈的笑著:「如果能夠攔住當然最好,省得大家找她找得焦頭爛額,你要知道一天有幾萬人來冥政局報到,如果不是有案件要審,大部份的人還是快速通關的去投胎了。」
尹崢:「她的第二世不太好,是個風塵女子,那個人卻是家世不錯的公子哥兒。一開始是他追求咱們丁的,後來丁也愛上了他,但是那傢伙家裡人反對。」
炳勳:「這個我知道我知道,我有在看人間的八點檔肥皂劇。那個人的媽一定會拿一筆錢叫丁滾蛋,然後安排自己兒子相親,這時候那個相親對象還要來酒家裡大肆高調的宣布自己要訂婚的消息,然後丁就傷心欲絕……。」
吉米:「傷心欲絕的自殺嗎?」
炳勳點點頭:「對,就是這樣演。」
吉米:「不!她沒來自殺課報到哦!」
炳勳:「蛤?不是這樣哦。」他只好扒著飯看著尹崢。
尹崢:「他們私奔了。」
炳勳一口飯噴了出來:「私奔!哇靠,我的丁姐這麼有膽識。」
尹崢:「但那公子哥兒吃不了苦,沒多久就受不了懷憂喪志的,丁看不下去主動離開他了,只是……。」
炳勳:「只是什麼?」
尹崢:「後來,丁嫁了個老她二十歲的大哥,之後他們還變成商場上的對手。」
炳勳:「蛤?兩人翻臉了嗎?」
吉米:「丁姐在那一世活得很辛苦,夾在情人和老公之間,在一次丁能徹底整垮那傢伙公司的機會中,但還是偷偷的放了他一馬,他還得意揚揚的以為自己勝了丁,丁最後帶著年邁的老公到國外養老度過餘生,她說寧可看到那傢伙意氣風發的毀掉兩人過去的回憶,也不要看到他萎靡不振的縮在她身邊,所以她離開時很滿足,她看到他振作了,是那個記憶中飛揚的少年。」
尹崢苦笑了一下:「但那個人永遠都不知道丁為他犧牲了這麼多。」
吉米:「想不到丁還真是個情種。」
尹崢回看了吉米一眼:「情種?咱們幽冥使是無愛、無恨、無我的一種存在。」
吉米追問:「那為何丁的這兩世都糾結在感情裡?」
尹崢:「也許是……」
炳勳:「是什麼?」
尹崢:「潛意識中職業病發作,別忘了,以前在冥政局感情案件是她主司的。看多了自然就會有直覺反應。」
炳勳:「既然找到她了,她何時能歸隊?」
尹崢聳聳肩:「要等她這一世的功課作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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