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一故人 - #9 惡徒

夜裡發了高燒起身困難，想喊人身體軟綿無力，昏沈中有人給她水喝，解了乾乏的喉嚨。

早晨醒來，一盆清水置床頭，額頭上有濕帕，床蹋旁坐的竟是子清，出乎意料之外。

見她已醒，他一臉清高的道「不用感激，也無需言謝，回報你當日的提醒罷了。」

他將東西收拾好，砰一聲將門關上，走了。

砰聲在她心中迴盪….....。

竟是平日對她極為不屑的子清照顧她一宿。

他原本是想要來向她炫耀的吧？他態度的轉變也是因為福王遣人問過他了，而他也應許了。

若不是篤定，他依然會看她不順眼，更別提及照顧。

如果不是她強出頭，他們的關係或許會好很多，但是世上沒有如果，人要出頭，不是我壓你一頭就是你踩我一腳。她沒有多餘的感激，僅有一絲猶豫….....。

到底要不要幫他？

她在胡思中沉沉睡去，院子外奴僕的交談的聲也沒將她吵醒，直到傍晚時分，奴僕送上晚膳她才起身。

見她精神不錯，奴僕和善的道「小郎大好，善也。」

她覺得奇了，奴僕今日特別和顏悅色，便問「阿奴有何喜事？」

一問之下才知下午翟府奴僕來過，得知她生病人了人才走了，同為奴僕隨著主家不同，地位也不同。

馮公府清貴，百年鐘鼎翟氏更清貴，在人們眼中沒有比這些簪纓百年大氏族更有威望地位的了。何況還是大名鼎鼎的翟五郎何等尊貴之人，她受到翟五郎的重視，身為奴僕自然臉上也沾光。

對於爬高踩低的奴僕，上一世她見多了去，自己也做過諸多事，要不是有今日一事，恐怕她病死床頭也沒人注意，原本猶豫之事便有了主意。

有些事不能再等，她將子清找來，直接問他「承歡人下與三公主的帳中人，你會選擇哪一個？」

他瞪視羞怒的道「別以為你有翟五郎的庇護就可羞辱我！」

她歎息一聲，道「要不是你照顧一宿，我會一如既往，對你不聞不問。」

「誰知你是不是心生妒意。」他恨恨道。

「妒意？什麼妒意？」她冷笑道。

他呆愣住，他沒將福王一事告訴任何人不可能有人知道。

「直白告訴你也無妨，福王有斷袖之好，這事你可以去查，就算再隱蔽也有蛛絲馬跡可尋。若不信我，就當我從未說過。」

子清怒氣沖沖的出去。

後來有不少人遣派奴僕前來探望，皆因翟五郎而起，這便是所謂的名人效應，翟良起頭後面便有無數的追隨者跟隨，主家馮公也派人詢問，她僅說幾面之緣頗得翟五郎賞識。

禮物堆滿她的箱子，子碩貪婪的眼神一閃而過，這些天他沒少往她這裡走動，長噓短嘆說他有多麼的不安多麼的難受。

她冷笑，仿佛又見到第二個趙肅，人心果然悱惻，如果沒有重生一次她一定就相信他了。

幾日後子清來找她，臉色蒼白的說確有其事，但他已應許福王同去，如果反悔必死無疑，他現在懊悔萬分。2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KRmb3Gxa

在他悔恨之時，她拿出三公主的請帖，她私底下聽奴僕們聊天，說三公主與駙馬感情不和，夫妻兩人各玩各的彼此不干涉。福王再強勢也不能跟自己的姪女搶人落人笑柄，何況在京城他還要隱瞞自己的嗜好。

子清拿著請帖渾渾噩噩的離去，她喊來奴僕將子碩的衣裳放回原處，如今奴僕對她言聽計從，子清去不去是他的選擇，但她不許子碩從中插手。

沒幾日子碩生病，子清獨自前往三公主府在也沒有回來過，她知事情成了，她能幫的都幫了，未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許久沒有翟五郎的消息，翟氏奴僕說他去了北地。

雪溶了春花開了，她去了之前待過的破廟，上一世她被關在藝房，可以出門時已是幾年之後，來時已不見小雀的蹤影。

她吹起口哨，不久便聽到扑翅的震動聲，小雀從天飛來停在她的肩頭啾鳴著，她摸了摸它的頭道，「小雀乖，以後再也不拋下你了。」

她帶了個漂亮的鳥籠，將它放進去。一路上對著它說話，說了好多心事，細細碎碎的話語不斷傳出。

車夫搖頭感嘆，小郎也煞可憐，內心寂寞至斯才會對一隻鳥叨叨絮絮。

她確實寂寞也惶恐不安，夜裡只能對著自己說話，道德淪喪如馮公這般的主家已不多了，馮公不久便會仙逝，繼承的子孫再無他的風範。屈時，她該何處何從？翟五郎又何時會回來？

越過山丘，再行駛幾里上了官道，便離王城不遠。平穩的馬車突然顛簸，車身咣啷一下，車夫阿叔慘叫一聲。

她扶穩車壁問道。

「阿叔發生何事？」

外頭無人應答，小雀在籠子裡扑翅啾啾鼓譟，她打開籠門放它出來，才下車一看。

馬匹被幾名壯漢把持，人人手持刀，而車夫阿叔心腹一刀，倒臥在旁血流一地，坐位上斑駁血跡。

他們歪嘴一笑，道「好美的小郎，應值不少錢。」

車夫死了，她要是落入這些匪寇手上，是不是女兒身她都完了，不是被賣入虎口便是先被強了。

她拔腿就跑，只要跑上官道便還有一絲機會。

「別讓他跑了，追！」賊領大喝。

她沖了出去加速腳步，一刻不停的向前衝去，巾幃霎時鬆脫長髮傾瀉。

「勿讓那廝上了官道！」有人發現了她的意圖。

眼見黃泥土的官道就在不遠，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她大驚失色，腿下一個趔趄就摔在地下。

「瞧這小郎美的…。」

「這下我們可發財了。」

匪賊包圍著她大笑。

她無力的閉上眼，完了，真的完了，在也沒有機會了，等他們休息夠了她就會被帶走，她無法想像接下來的命運。

她突然想笑。笑老天讓她再活一次便是如此待她？

她寧可死再也不受人侮辱，上輩子的恥辱感仍深深烙印在心頭，她恨不得殺了那人啃食他的血肉，將他千刀萬剮！

有人伸手過來扯她，她瘋了似的拼命死咬不放，濃厚的血腥霎時味充斥著她的鼻翼。

很快有人將她們分開，她的眼神就像隻兇狠猛獸，濺出漫天毒恨，惡事做盡的匪賊看了心頭也陣陣發寒。

「這小郎不會是瘋了吧？」

「要命就別亂動！」匪賊拿起刀抵住她的脖子，深怕她又發起瘋。

她告訴自己，別怕，只要往刀上一抹便行了，淚不知不覺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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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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