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瑄妮搖頭。
「這叫『冠羽畫眉』。」何忠信檢查了下,攤開牠的左翼:「這裡受傷了。」
看著淡淡的血痕,楊瑄妮擔憂:「那怎麼辦?」
「不必擔心,我帶回去照顧。」何忠信有把握地說。他問:「你喜歡鳥嗎?」
「牠們會飛。」楊瑄妮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她曾經是停留在巨人肩上的那隻鳥。
「會飛?」何忠信有些訝異。
「我喜歡牠們會飛。」楊瑄妮說出心底的羨慕。「牠們有翅膀,可以自由飛翔,而人沒有翅膀。」她仰望天空笑著說,但那抹笑意始終無法掩蓋她眼底的愁鬱。
何忠信識得那份愁鬱。他和她一樣抬頭觀望遼闊無際的蒼芎,不經意地說:「人不是鳥,但誰說人沒有翅膀?你的翅膀不長在背上,而是長在你的腦裡、你的心裡還有你的手掌裡。」他將鳥兒遞到她的掌心裡。
那晚,楊瑄妮將營帳紮在何忠信旁側。待兩人紮好營帳,何忠信熟手準備晚餐。柴火在鐵鍋之下劈啪響,水在鐵鍋之內冒著煙,氣溫太低、條件不夠,煮沸不起來。他將兩人攜帶的泡麵、罐頭依序加入,飢餓總能吃到美食,兩人不計形象的囫圇吞棗,快速將食物一掃而空。待野炊鍋具收拾完畢,楊瑄妮拿出兩罐啤酒,一罐遞給何忠信。
「你平時都一個人喝兩罐嗎?」何忠信微蹙眉頭,認為荒山野嶺,兩罐啤酒足以令一個女孩身陷囹圄。
「我習慣帶兩罐。一罐自己喝,一罐給我父親。」當下,楊瑄妮灑下的啤酒半弧圓拱成一道結界分隔兩人。
何忠信把楊瑄妮的舉動看在眼裡,啜下一口啤酒後,他說:「你渴望的不是翅膀,是自由吧?」
「總編,這世界沒有自由的!」楊瑄妮否認這項說法,頓了兩秒後道:「一個人如果意識到『自由』,那麼從那一刻開始,他已經銬上『自由』的枷鎖了。總編,我說得沒錯吧?」說完,她隨即沾沾自喜,覺得這話說得還挺富哲理!
「傻瓜,想那麼多做什麼?這裡!」何忠信指著左胸脯的位置,「多聽聽這裡的話,聽它告訴你它想要什麼。瑄妮,其實自由可以很簡單,忠於你自己的心就好了!」
我想,楊瑄妮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在她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之前,便被攻城掠地,敗得一蹋糊塗!你說,那晚他們聊山、聊家庭、聊彼此工作甘苦,直到天亮。
一個多月後,那隻冠羽畫眉在何忠信悉心照護下痊癒。楊瑄妮打算獨自帶牠回山裡野放,即便那日預報颱風將要侵陸,她仍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平安下山。然而,事實證明她的高估,她在山裡困了一夜。
何忠信打電話到旅館確認她未歸的消息後,旋即向家裡編了謊言動身前去尋她。你說那日途中狂驟的雨吹來一朵傘花朝他迎面盛開!瞬頃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彎,都沒能迫阻他改變航道。也因為如此,接近傍晚時刻,何忠信終於在一處廢棄的山屋裡找到全身滾燙的楊瑄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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