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心跳聲：一群年輕右軍連尋求獨立的迷思》第1集 - 第22章

穿著黑色衣服的男孩吹著口哨，正在把一面宣傳海報用圖釘釘在政大學校走廊的軟木牆上。

這個男學生也是一名右軍連小兵，但是他並不隸屬於鄒博漢領導的二連二排，而是來自另一個進駐校內的右軍連單位。

兩名穿著隨意的學生經過，男學生便高喊一聲：「加入右軍連！」

兩人沒有理會，徑直走開。男學生自討沒趣，繼續吹著口哨，貼著海報。

張心如和黃藝這時故意接近他，黃藝裝出輕浮的口氣。「你這樣做是沒有人會加入你們的！」

「所有人都會加入的。」男學生非常自信的回應。他轉身面向兩位，「看！」他手臂擺向剛剛釘上的海報。

「這是什麼？」黃義和張心如湊上去一看，海報上有一個大大的右軍連標誌，還有一句宣傳的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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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右軍連，人生彩色

成為右軍連，做自由民族主義的堅定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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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標語有夠老土的。」張心如不由得吐槽。

「這是誰要你貼的？」黃藝面帶嘲諷問

男學生面帶微笑地拍著胸鋪，「我自己弄得。」

黃藝嘆了口氣，這些人真的沒救了！她輕挑的問道：「你可以解釋一下，什麼是『自由民族主義』嗎？」

男學生抿嘴思考一會兒，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內容就是每個人都有決定自己可以當哪個國家的國民，不論出生、血緣、宗教信仰，只要你認為自己是哪一國人，並且願意履行國家要求的義務，那你就是那個國家的人民，你認同哪個國家就是哪個民族……另一方面就是民族獨立、民族自決，每個民族都有掌握自己命運的權利，而這個權力是任何國家，任何勢力都不能侵犯的，誰只要敢否認我們的這個權利，那就該被視為敵人，就該被消滅，因為我們是自由的——自由民族主義是最適合台灣人的意識形態！」男學生興奮的說。

黃藝故意打了個呵欠，假裝沒興趣的樣子，「聽起來沒什麼新意嘛……」

「這個『自由民族主義』是你們自創的嗎？」張心如問起。

男學生聳聳肩，「算……也不算是。長官說，自由民族主義是第三中心主義的延伸……」

「等一下！」張心如突然喊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剛剛是不是有說『第三中心主義』？」

「有啊！」男學生聳聳肩，「我剛剛說『自由民族主義是第三中心主義的延伸』，怎麼了？」

張心如拉住黃藝的手，將她一把拉走，像是在拉住要去追貓的小狗般用力。

「喂，妳幹嘛……」黃藝不明所以的提出問題。但張心如沒有理會，只是將她拉到一個沒人注意的小角落。「妳幹嘛啊？」黃藝莫名其妙地問心如，然後——她注意到心如的神情，非常難看，像是見到鬼一樣。「妳怎麼了嗎？」黃藝低聲問。

張心如吐出一口氣，「妳還記得我們上次去國民聯盟黨部的時候，他們那邊的牆上有貼一個海報嗎？」

「記得，怎麼了。」

張心如短促的呼著氣，像是很緊張。「他們的海報上，也有一個『第三中心主義』……跟剛剛那個人說的一樣！」

黃藝這時也想起來了，「什麼？」她和張心如不敢相信的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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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瘋了嗎？」陳光明不可置信的盯著趙伍浩和陳中翰，這兩位上士最近高升為排級參謀。他們四人現在在選選修課的教室裡面，現在是課間的10分鐘休息時間，兩人正受命幫忙補齊推薦名單。

「為什麼你們會覺得我們可以當班長。」李國平笑著看著二人，一副非常無奈的表情。

伍浩和中翰互相看了一眼，伍浩說：「因為我覺得你們很適合。」

「我們很適合？」陳光明和李國平像是聽了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我我……我腦袋不太好，抱歉。」光明自謙式的回絕：「那個……麻煩另請高明吧！」

「我也沒那個意願。」李國平說。

陳中翰嘆了口氣，「就當幫我們一個忙吧！藍正安這個星期就要把名單交上去了，就當幫副排長一個忙吧！」

陳光明和李國平對視，李國平突然把頭壓低，低聲問：「都找不到人嗎？」

「不。」趙伍浩一邊答覆，一邊看著手機螢幕的名單列表，「現在就差班長了。藍正安已經找到了排長執行官和排級參謀。」

「現在就缺六位班長而以。」中翰告訴兩人：「其實嚴格來說是八位啦，但是因為有兩個班人數不滿十個人，所以由排長跟副排長直接管理，兩個班的班長從缺，所以還缺六位。」

「我們已經知道副排長是藍正安了，還有你們是兩個也是幹部，那幹部還有誰？」陳光明問

陳中翰聳一聳肩膀，「邱俊傑和沈偉。」

「靠！」國平大聲噴出一句。

「竟然是他們兩個。」光明搖頭嘆道。「他們幹什麼的？」

「俊傑當的是排長執行官，沈偉當的是排級參謀，我不是很懂……總之，他們上頭只有兩個，就是鄒博漢和藍正安。」趙伍浩面無表情地回答

「這就叫『身居要職』。」陳光明對李國平笑著說道，滿臉的不屑，接著眼睛又轉向伍浩和中翰兩人，「你們應該也是他們叫你們當這個什麼排級參謀之類的，對吧？」

趙伍浩抿著嘴唇思考一會兒，「對啦，雖然……我一開始不是很想。」

「這樣啊……」光明摸著下巴回答：「那我和李國平也不是很想當這個班長，所以……請不要叫我們當！」陳光明回答，接著和國平一起發出尷尬的笑聲。

趙伍浩吸了一口氣，與陳中翰直視著兩人，接著，他們發出淡淡卻富含意義的乾笑。「……呵呵。」

陳光明與李國平立刻停止了笑聲，不明所以的盯著他們。

陳中翰閉著嘴，噴出氣息。「事實上，不是我們要你們當班長——是邱俊傑指定要你們兩個當班長。」

「蛤？」兩人異口同聲地叫道。「為……為什麼？」陳光明驚訝的連話都說不清。

「因為他知道你們絕對不會答應的。」趙伍浩露出小人得志的得意笑容，這大概是陳光明和李國平看過最讓他倆厭惡的笑容了。

「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國平問

「還記得學期初你們和高偉祥合謀詐了他5000大洋嗎？」陳中翰同樣擺出令人白爛的嘴臉，他露出牙齒笑說：「我想他是為了報復吧！」

「幹拎老師……」陳光明哭笑不得眼白翻了出來。真沒想到這傢伙還在記仇。

「總之，他是這麼說的：其他工作，找誰來當都可以，但一定要安排兩個職位給你們。」趙伍浩面帶微笑的說——當然那更像警告。「他說只要你們願意當，上次詐賭的債他就當不存在——但如果你們還是拒絕，那他之後就要盯你們盯得很緊。」他伸出食指加中指，指著面前的兩個痞子。

「他就是要找你們麻煩啦！」陳中翰簡單俐落的濃縮趙伍浩告訴陳李二人的事情。

陳光明和李國平拉長了臉，轉頭，看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對方。

「這就叫『官大一級壓死人』。」李國平不甘不願的對陳光明評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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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俊傑用電腦上的LINE群和同學溝通。「我現在在哪？我現在在家裡！聽著……我明天有社團，沒辦法……算了，你明天晚上把法律文件傳給我。」邱俊傑直接和對方語音通話是有原因的，因為這個同學要拖好幾天才會開LINE。

他現在在家裡面，雖然邱俊傑已經在外面租房子了，但是他還是會固定挑時間回家一趟，通常回家的目的是拿日用品和蹭飯。他看著電腦銀幕發呆，家裡真的一成不變，老爸還是那個上班族，老媽還是那個雜誌社員工，妹妹還是那個妹妹。

「哥哥！哥哥！」五歲的小妹突然闖進他的房間，嚷著：「幫我開養樂多！」

「自己開啦！」邱俊傑不耐煩的對她說，不過還是衂不過她，幫她開瓶蓋。邱俊傑的小妹只有5歲，是老爸老媽花了好久才有的結晶，她長著一張圓圓的臉，個性調皮，活潑可愛，只要俊傑回家一定找機會纏著他。

小妹一邊吸著吸管，一邊問：「為什麼你一轉就開？」

邱俊傑無奈的笑了一聲，「因為妳轉錯邊啦！妳左右不分。」

「哪有！」小妹不服氣地喊回去。

邱俊傑看著小妹，輕輕抬起右手，「那這是右手還是左手？」他測試小妹。

「左手！」小妹天真回應，眼睛水汪汪的，滿是興奮。

邱俊傑哭笑不得的嘆息，「這是右手。」他已經對這種兒童遊戲麻木了。

這時傳來一陣「叮鈴」聲，接著樓下的老媽喊：「誰來幫忙開一下門！」

「我來！」小妹興奮的喊。

邱俊傑的小妹雖然腿短，但速度並不慢，她健步如飛奔下樓梯，穿過忙碌的兩個中年人，直接將門打開，然後模仿7-11店員叫道：「歡迎光臨。」

令小妹意外的是，門前的人沒有進來，而是站在原地。小妹這才看清楚按門鈴的是誰，對方有著一頭直直的，長及肩膀以下的橘色頭髮，五官立體，眼睛大大的，有著兩層眼皮。看到不認識的對象，邱小妹愣了愣，就這麼和門前的訪客乾瞪眼。

訪客大概是想要化解這尷尬的場景，於是對邱小妹露出微笑，「嗨。」

邱俊傑的母親林美麗嘆了探頭，看看是誰，看到對方後，也有些愣住，「……那個，妳會說中文嗎？」

對方一聽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是台灣人我當然會說中文啊！」

「喔……這樣啊……哈哈哈……」林美麗這才發現誤會大了，她連忙大笑幾聲化解尷尬。

「算了，我習慣了。」年輕女孩無奈的嘆息，她已經算不清楚這是第幾次被誤會了。

林美麗一面尷尬的附和笑著，一面打量她，對方是一個漂亮的女孩，皮膚白皙，五官很端正，眼睛有著一種聰慧中帶著迷離，單純中帶著勾魂攝魄力量的感覺，大概沒有哪個男孩子抵得過這種吸引人的力量，「不過妳真的長的很像外國人。」

「妳指的是哪一國人？」女孩大剌剌的反問：「如果我長得像日本人妳大概也看不出來。」

這番話讓林美麗一時語塞，她頓了會兒，才問：「……有什麼是嗎？」

「邱俊傑在嗎？我跟他同校。」女孩直接了當的說。

林美麗盯了她好一回，「等我一下。」她轉身喊道：「小傑，下來！你同學找你！」

過了一下子後，邱俊傑才慢吞吞地走下樓，「誰啊……」他一邊下來一邊嘀咕，走到樓梯中段才看清門口那人的長相。「原來是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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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俊傑和安佑靜一起到了台北101的蘋果旗艦店。邱俊傑沒有兩道會在這個時候和安佑靜一對一相處。

「我上一支手機也是在這裡買的。」邱俊傑說

「那你是果粉嗎？」年輕女孩眨了下她那雙標誌性的雙眼皮眼睛。

「不，我自認為我不是，因為我那支手機我也用好幾年了。」俊傑一邊回答，一邊看著這高挑的旗艦店，天花板是普通樓層的兩層樓高，地上鋪著木頭色的地板，跟蘋果那簡約時尚的風格完全一致。

「你要哪一支？最新的？」

「這裡也只有最新的呀！」邱俊傑笑了笑，她還是覺得讓女生幫自己買手機有點怪，即使對方是摔壞他原來手機的人。「不過妳哪來的錢啊？」俊傑好奇的問：「妳不是只在網咖打工嗎？」

「我表姊給我的。」安佑靜回答，她隨手抓起展示架上的一支，「錢你不用為我煩惱啦！你要這支嗎？不要的話就再看看。」

邱俊傑從她手上接過試了一試，然後對其搖搖頭，將之放回展示架上。

「剛剛那個小妹妹試你妹嗎？」安佑靜突然問起。

邱俊傑想了一下說：「對，她是我妹……我們年齡相差很大。」

安佑靜露出陽光般的笑容，「她好可愛喔！而且胖胖的。」

邱俊傑聽罷笑了一聲，「謝謝，不過她煩人的很，而且她不喜歡別人說她胖！」

安佑靜一聽，毫不保留的笑了。

兩人繼續在展示櫃間穿梭。邱俊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

「我問沈偉他們知道的啊！」安佑靜爽快的應答：「他們告訴我你平常住哪裡，不過因為他們還有說你今天要回家，所以我就順便問了你家住哪。」

「拎老師誒……」邱俊傑哭笑不得的嘆息，他知道他的那群朋友想為他做什麼——但是謝謝，邱俊傑比較想自己來。

「對了，恭喜升職。」安佑靜突然道賀道。

俊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謝謝。」

「你是第一個被選中的幹部嗎？」

「對。」俊傑實話實說。「上星期活動結束後，藍正安就直接請我當那個排長執行官——我其實沒有特別想當了，但是因為他說這是命令，所以我就接了。」

安佑靜聽了，露出佩服的神色，「哇——酷！」

男孩淡淡的笑了一聲，被自己有興趣的對象誇獎，他覺得自己的臉頰熱熱的，燙燙的。

「對了，我還聽說你特別安排了兩個死對頭來當排部的幹部。」安佑靜再度問起。

邱俊傑回憶一下子。「你說的那兩個死對頭是誰？」

「就那兩個人啊！陳光明和李國平。」女孩雙手交疊在腹部前方，平靜的說道。

邱俊傑聳聳肩。「我是有幫他們特別安排——但他們不是我的死對頭。」

「你是認真的嗎？」安佑靜不可置信的問說，斜眼盯著男孩，「我聽說你是特別為了找他們麻煩才叫他們當班長的。」

「那是對外宣稱啦！」邱俊傑笑了笑，「你知道我為甚麼指名要她們當幹部嗎？」他否認。

「為什麼？」

「因為他們對組織很積極，而且很有義氣。」邱俊傑解釋其他人所不知道的內幕，「我並不討厭他們，所以我才希望讓他們來當幹部——可是藍正安跟我說陳光明他們絕對不會想接，因為他們怕麻煩——剛好我跟他們有過節，所以我才想到用這種方式讓他們被動願意接這個責任。」

安佑靜斜眼打量面前的男生，「哇……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聰明呢？還是狡猾呢？」女孩故意酸溜溜地對他說。

邱俊傑無奈的笑了笑，他不知如何反駁。男孩一邊心不在焉的逛手機區，一邊打量著年輕女孩漂亮的外貌；忽然，他的內心意識到，這不就是一個機會嗎？反正互相熟識，對方對自己印象也不錯。藍正安說過，不要放棄任何機會，一個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還不放過？

邱俊傑看著安佑靜的側臉，鼓足了氣問：「那個……你去過Bar嗎？」

安佑靜轉頭看向他，一臉怪異。「有，我在台中去過那裏的酒吧……幹嘛？」

邱俊傑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故作輕鬆道：「沒什麼……只是我前幾天去西門町的時候收到兩張『BayBayBar』餐酒館的優惠券……好像是新開的吧！上面說什麼兩人同行，一人免費，還有什麼……喝到飽之類的。妳要不要來？」其實那兩張優惠券是趙伍浩給的，當時中翰也在場。

「……你為什麼不去找沈偉他們？」安佑靜突然問

俊傑腦袋一片空白，「……想說……剛好碰到，就……問一下嘛——你如果不想的話那我就去找別人了……」邱俊傑表面上不在乎，但實際上心裡大叫不妙，他發覺自己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你說是哪一間Bar？」

「……BayBayBar。」邱俊傑回答，一臉不明白。

「好啊！」安佑靜爽快的同意了，「反正我還沒去過台北的酒吧。什麼時候。」

「下星期四，晚上11點。」俊傑回答

「11點？」

「午夜喝酒才有情調嘛！」邱俊傑口氣輕鬆的回答——然後他很意外自己竟然會說這種話，還是用那種很有自信的語氣。

接著，兩人一言不發，就這樣面帶微笑看著對方，二人之間似乎有種曖昧的氣氛。

突然，他們都覺得有點尷尬，然後同時笑了出來，笑得不顧及他們在公共場合。

「哈哈……好了啦！趕快挑你的手機啦！」安佑靜一邊笑一邊催促。

邱俊傑一邊笑一邊看著安佑靜那張五官立體端正，如同歐美西白人的面孔，還有女孩那雙兩層眼皮的眼睛。她真的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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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畫虛線的地方代表角色說的是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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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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