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心跳聲：一群年輕右軍連尋求獨立的迷思》第1集 - 第3章

剛剛練完球，藍正安一臉疲累的去接他的女朋友。

他來到了禮堂前面，戲劇社總是喜歡在禮堂的那個大舞台上排練——根據他們社長沈偉的理由，在那個大舞台上比較能夠「身歷其境」。

他歪了下脖子，用小指掏了掏耳洞，然後便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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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心付出，但是命運總是無情。你說，我們必須分開，因為這對我們都好，」張心如像個古希臘的吟遊詩人，用生動的聲音詮釋女角內心的痛苦，「然而，每次想到這裡，我就心如刀割。」

藍正安走進禮堂，隨便找了一個位子坐下——這個位子靠舞台非常的近，讓他可以看到台上的演員。

台上的女主角有著一頭滑順的長髮，直直的瀏海蓋住她的額頭，讓她笑起來非常可愛。

與她對戲的男生身高不高，頂著平頭，戴著眼鏡，背對著張心如。

飾演男主角的男生態度輕浮的念出自己的台詞：「身為騎士，扶弱濟貧是我的職責，懲奸除惡是我的夢想……」

台下的社員差點沒把胸口的老血吐出來。

「他媽的他在幹嗎？」一個長捲髮的女生對另一個頭髮短的像男生的女孩低聲問

「我怎麼會知道？」短頭髮的女生小聲回應。

那個男生繼續念道：「我只堅信一個道理：邪不勝正。」

藍正安低頭偷笑，他女友的台詞完全搭不上啊！男女主角在台上的對話就像政客對爭議言行的辯解——濃濃的荒謬感。

男生停了下來，舞台上和舞台下飄散著尷尬的味道。

段怡君——也就是那個頭髮很短的女生——除了髮型像男生，打扮亦非常男性化，他連忙看了一眼劇本，「呃……下一句是……」

「等一下，江瑞祥亂念！」張心如叫住她

「可是我就想這樣念。」江瑞祥回應張心如。

張心如不悅的猛一轉身，極不高興的叫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鬧了！」

「胡鬧的是你！」江瑞祥反嗆她，態度依舊不以為意，「劇場規則：不動聲色，繼續演下去。」

張心如咬牙切齒地把頭轉到台下，她對沈偉叫道：「陳沈偉，你評評理！」

「評什麼理？」沈偉眉頭深鎖的反問，他對剛才的狀況只能無語問蒼天。

「這齣劇描述的是對民族衝突的探討，這是最符合時下的議題，不能這樣胡搞瞎搞。」心如氣急敗壞的說

「要符合時下潮流就要與時俱進。」江瑞祥打岔道：「我們必須與時俱進的更改台詞。」

「要改可以，我們可以再討論。」沈偉抓起劇本，站了起來，「但不要亂改好嗎？」

剛才跟段怡君低聲討論的黃亞芸開口附和：「我們演的是社會探討劇，不是你那種中二武俠劇。」

江瑞祥整個人就不好了——他把手抬了起來，像是要向天神拿取什麼東西一樣。「『我也一樣，我總是覺得自己被地獄之火熊熊燃燒著』——這他媽是什麼垃圾？我才不念……」說罷，他便跳下台，頭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的社員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張心如聳了聳肩，翻了翻白眼，「很簡單，如果江瑞祥沒辦法好好演戲的話，那我也不演了。」她氣沖沖地收拾家當離開。

黃亞芸和段怡君看向沈偉，黃亞芸問他：「現在怎麼辦？」

沈偉抓著劇本，沉重的踱步著，沉重的像是他揹了十公斤的鉛塊在身上，努力往山坡上攀爬。他把臉用劇本蓋住，痛苦的大叫：「啊啊啊啊啊……Son Of Bitch！」他現在就像一個瘋子發神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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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正安和張心如走在學校的走廊上。

「你們的社長還好吧！」藍正安問

「好的不得了，但他快瘋了。」張心如搖著頭說。

藍正安笑了兩聲，「妳們社長是沈偉吧！我還記得他，他超神經質的。」當年陳沈偉翰張心如他們入學時，就是藍正安在帶他們適應環境的。

「他還好，只有在趕時間的時候他才會發神經——我們班上還有一個更神經質的傢伙……」

「我知道那個人。」藍正安回應她：「邱俊傑，對吧？」

「你知道他有多誇張嗎——三星期後要交的作業他一個星期就可以交了！」張心如順勢和男友聊起她的同學。

「靠北，這麼屌？」

「說好聽一點叫執行力高，說難聽一點就是神經質。」張心如對他說：「有點不通人情——如果沒有按時交資料的話，他就會對你奪命連環扣。」心如作了一個聽電話的手勢。

藍正安笑了兩聲，「別這樣說邱俊傑，我跟他在通識課同一組，他其實是個好人，很認真。」

就在兩個年輕人聊話日常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嘿，學長。」

正安轉頭一看，那是一個身材微胖，長著圓臉的男生。

「嗨，趙伍浩。」

「嗨，張心如。」這個男生也對心如打招呼，「學長，我想問一下，那個『公民與社會』好不好過啊？」

藍正安愣了一愣，「好過啊！」他笑道：「那堂課你只要點名時有到，基本上就拿到學分了。」

「這麼爽？」

「而且那堂課很有趣，老師常常會找一些搞社運的來演講。」

「真的假的？」張心如好奇的問

「不然我為什麼叫妳選！」正安轉頭看向她。「那堂課超熱門的，你們剛進來時我就告訴你們，那堂課很難搶。」

「難怪我搶了3年都搶不到。」趙伍浩苦笑著說：「謝啦！」他道完謝便走了。

伍浩離開後，張心如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那堂課的內容？」

「因為我每年都選啊！」藍正安爽快回應道。「不過我一年級就修過啦！」

「那你還去幹嘛？」伍浩疑惑的問

「快畢業了，很閒。」正安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不用準備畢業考喔？」張心如問

藍正安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那個很簡單啦！」

趙伍浩看著學長，學長臉上的肌肉抽動著，看來他並沒有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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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賓士車威風的在路上奔馳，車身打蠟的閃閃發亮。

車上有三個人，一人帶著眼鏡，全身穿戴潮牌；副駕駛上的傢伙是個大塊頭，身子高大的像頭棕熊一般；後座的傢伙則剛好相反，瘦得像隻猴子一樣，是個典型的社會人士。

開車的年輕人點上一支菸。

「媽的，那是什麼菸啊？全黑的！」大塊頭驚豔的看著。

後座的瘦子拍拍他的肩膀，「那不是一般的香菸，李國平。」瘦子神秘兮兮地解釋道：「那是迷你雪茄！」

大塊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駕車的年輕人，「偉祥，你怎麼弄到那東西的？」

「高中念4年的人才有辦法弄到。」高偉祥得意的回答，他掏出菸盒，「來一根吧！」

李國平拿了一根迷你雪茄，「王沖明，你要不要？」

「謝了。」沖明接過國平手上的菸，而國平自己又拿了一根。

「我們今天要去學校幹嗎？」

「去接光明。」高偉祥回答：「他今天去學校練球。」說著，他闖了一個紅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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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光明背著東西從體育館出來，他的那些麻吉已經開著車在外面等他了。

「練得如何？」

「好的不得了。」

「雄鷹今年能進總決賽嗎？」王沖明打趣的問。

陳光明勉強的露出笑容，「別勉強我，拜託。」

李國平探出頭來，吸了一口菸，「你體力真好，昨天夜唱回家，我睡到剛剛才起來。」

「也許你少抽點菸體力會變好。」陳光明指了指他夾在兩根手指之間的茄頭，然後——他們4人全部笑了出來。

高偉祥吐出一口白煙，問道：「嘿，等一下要不要……」

「高偉祥！」一個憤怒的叫聲打壞了他們歡樂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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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俊傑脛直走向那4個他昨天在夜店碰到的傢伙。

「急驚風！」高偉祥用讓人想奏扁他的語氣回應：「怎麼又見到你啦？」

俊傑掏出那5張玩具鈔，「你他媽的你給我玩具鈔？你要不要臉啊？」

「這就是你們昨天的那個同學？」車內的瘦皮猴問了大塊頭。

高偉祥保持剛剛的態度，「有什麼問題嗎？」

邱俊傑深呼吸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冷靜，「昨天你跟我說如果我完成醉漢挑戰就要付我5000塊——結果你他媽的給我玩具鈔？」

高偉祥從容不迫，不疾不徐的應對：「同學，我們昨天的約定是『千杯不醉』，玩具鈔和真鈔差別那麼大，你都分不出來——還敢好意思說自己贏啊？」

邱俊傑很想再對這個擺他一道的傢伙念個兩句，然而他卻不知道怎麼回應，因為高偉祥的邏輯無懈可擊。

不過他還算冷靜，要不然大概會像卡通「辛普森家庭」的那個胖老爸對付他兒子一樣掐住他的脖子——他現在就在想像自己直接把高偉祥從車上硬拉下來，然後在光天下日狠狠教訓的畫面——當然他不會這麼幹的，一是他還沒氣到那種地步，二是對方有車有人，優勢不在自己。

賓士車上一個不認識的人探出頭來——俊傑不認識他，只知道他是高偉祥的中輟生朋友。中輟生對他說：「看來你昨天醉得不清啊！哈哈哈……」

「Shut the fuck up。」俊傑嗆了中輟生一句，然後對偉祥警告：「這筆帳你給我記著。」

高偉祥一點也不在意，他走回駕駛座的車門前，「開學見。」他對邱俊傑說。

然後，他開著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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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陳光明內心不安的問：「誒，我們這樣坑人家好嗎？」

「我們沒有坑他，」高偉祥回應他：「是他自己搞不清楚規則。」

光明搖了搖頭，面有難色的說：「我不喜歡這樣。」

李國平一聽，轉過頭露出大大笑容，「嘿，別放在心上……」

「叭——」高偉祥突然猛按喇叭。「幹你娘機掰，幹！」他對前方突然煞車的駕駛發出抓狂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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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俊傑悻悻然地走在校園裡，他一直在想著自己被坑錢的糟糕事。

想著想著，他走到平時家長停車下行李的地方，突然——他被一個女孩子吸引住了。

這個女孩長的很漂亮，看起來年紀和自己差不多。橘咖啡色的頭髮垂到大約肩膀下面一點的位置，高高的額頭在兩邊頭髮的分岔處露了出來；女孩的五官很立體，猶如歐美人是一般深邃。年輕女孩還有著一雙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有著明顯的雙眼皮，就像是俊傑有時侯會在街上看到的毆裔外國人一樣。邱俊傑咬咬下唇。好漂亮的女孩，而且長相好特別，看不出來的還以為是從歐洲還是美國哪個大學的交換生。

邱俊傑倒是沒有沒有暗戀過任何人，對於歐美的女明星也沒有特別興趣，但是對這個有著大部分歐美人五官特徵的亞洲（台灣）女孩就是產生了好感。

女孩的身材中等，身高目測應該有165公分，裝扮俐落簡單：短T、短褲、球鞋，非常的自然。

女孩並沒有注意到邱俊傑，她拉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裡面走。

俊傑又仔細看了一下，女孩手上似乎拿了一張資料單——因為她很快就走了，所以邱俊傑並沒有看清楚——不過他眼睛並不差，很快就看了出來，那似乎是一張轉學考的錄取通知單。

為什麼邱俊傑會知道這個東西？因為他曾經在辦公室看過同樣的東西。

女孩突然轉過頭，和邱俊傑打了個正面，邱俊傑連躲都來不及。他只好順便觀察女孩的反應。

女孩一開始面無表情，然後對邱俊傑露齒微笑，接著就匆匆離開了。

雖然只看過一次面，但是邱俊傑再也無法將那名女孩的樣子從腦海中移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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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町的一天，總是在晚上才開始，人們從商業街進進出出，街頭歌手在舞台上唱著前衛的饒舌，到處都是店家的宣傳聲和人們步行腳步聲，彷彿一切雜音能夠在這裡找到最佳的隱密處。

休旅車上，副駕駛座上一個戴著黑框眼鏡，臉型豐滿的年輕人正在喝著手搖飲。

「這裡不是我們的地盤。」他說

「我知道，」駕駛座上戴者眼鏡的中年人說：「可是128旅他們上禮拜也有來啊！」然後，兩人同時笑出聲來。

年輕人邊笑邊說：「我聽我在這邊的朋友說，他們的區域已經快便公共區域了。」

叫做黃威豪的中年人闔起嘴，搖了搖頭，接著又看了一下手錶，「吳子辰怎麼還沒到？」

「我怎麼會知道。」臉型豐滿的年輕人說道。

黃威豪舔了舔嘴，「你幫我叫一下。」

「是的長官。」臉型豐滿的年輕人回應中年人，接著他拿起一個對講機，對著對講機開口道：「莊聖祺呼叫吳子辰，莊聖祺呼叫吳子辰，你怎麼還沒到？」對講機那頭傳來細細聲音，不一會兒，這個叫「莊聖祺」的男人放下對講機，頭轉向駕駛座，「他說車子太多，不知道是哪一輛。」

黃威豪點了一下腦袋，一言不發的降下車窗。他把手機拿到車窗外，開開關關了3次左右。

沒有多久，一個身材瘦小的眼鏡男上了後座。

「情況怎麼樣。」中年人問

「出了一些問題。」剛剛上車的人回答，「有幾個排找不到適合的人。」

「怎麼說？」黃威豪皺起眉頭，他從吳子辰手上接過一疊資料。

「比如說政大那邊的排。」吳子辰說道：「很難找到合適的人，因為學校不會隨便讓外人進出。」

聖祺擔憂的問：「那怎麼辦？」

「最好的方法是找原本就在那裡面的人。」吳子辰回答。

「那就讓原本就在裡面的人去幹啊！」威豪打斷他們的對話。

他將一份簡歷拿給他們，簡歷上的照片是一個帥氣的青年，瀏海翹起，額頭露出，兩排牙齒順著笑容，讓他人一覽無疑。

「鄒博漢，政大社會學系畢業，2012年入伍，現在在政大念研究所。」

吳子辰看了一會兒，「靠北，我眼花了。」

「2012年加入，比我晚兩年。」莊聖祺評論道

「你們知道當年我加入的時候，他們怎麼說我嗎？——他們嫌我太老！」

「幹……」所有人都笑了

「不是啊！其他連長不也是你這個年紀的？」莊聖祺笑著問道

「是沒錯啦……」黃威豪難為情的搔了搔後腦的頭髮，「可是在組織裡面，30歲以下的真的占大多數。」

「就像我們。」聖祺附和。

「找這些資料，麻煩死了……」吳子辰嘆了口氣，發了兩句牢騷。

「這是『系統』的命令。」黃威豪突然說話。

一聽到『系統』，其他兩人立刻停止抱怨，這不是在開玩笑的。

「學校何時開學？」過了一陣子，威豪問道

「明天，長官。」

「還有一個星期。」威豪對兩人說：「下星期我要把資料傳給營長，這週就把問題解決。」

「是的長官。」莊聖祺跟吳子辰雙雙答覆。

聖祺看了眼他們要安插進國立政治大學的人選，照片中的年輕人將一把短刀插在桌上，用手做出「割喉」的動作——就像他們3人一樣，照片中的青年同樣穿著任何光線都無法穿透的色彩中。

吳子辰突然問：「在校內設點的問題如何解決？」

「那個有夠麻煩的！」聖祺抱怨道：「要跑公文，要走流程，還要一大堆資料……」他吐一吐舌頭，「那有夠難辦的。」

黃威豪聽後，哈哈大笑起來，一面笑一面說：「那麼麻煩幹嘛？把人弄進去問題就解決了不是嗎？」

「是啊！」莊聖祺呼出一口解放的氣，「現在解決了。」

「聖祺你聽我說。」黃威豪面帶微笑，繼續和他們話家常，「我前幾天和幾個連長聊過在校內設點的事情。高中以下根本不可能，大學可以，可是你至少要提早一年甚至好幾年準備——系統給的時間根本不夠用，所以弄一弄後來大家都崩潰了——算了，把人員弄進去就好了……」他說的太認真，以至於忘記踩油門前進。「反正系統也沒有要我們按照流程走嗎……」

「叭——」休旅車後方傳來惱人的聲音，因為後面的那台車等得不耐煩了。

「閉嘴啦生番！」威豪轉頭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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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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