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考評鑑順利地結束了。據說評分方式很簡單,是將新生得到的每個評分去掉極端分數再平均,意外地非常開明。
很幸運地,明季通過了開學考,取得學費補助的資格,多虧了幾位二年級生的幫助。當然那也可能是因為好心替他開口拜託的人是御禰。末風身為直屬,給出了漂亮的滿分,這點倒是讓明季非常訝異,因為他看起來像是標準很高的人。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前世——悠紀與末風相處很好。怎麼感覺都是別人的功勞⋯⋯
總而言之,不用全額負擔天價學費真是太好了。另外,末風和他聊到過一個小插曲:
「御禰學長原來是自費生?」
「是的,因為開學考的模式其實有漏洞可鑽。只要不在其他人面前現身,就不會有他們的評分,分數由直屬一人決定,和他串通好就沒問題了。」
「但是為什麼⋯⋯」
「御禰工作薪水超高,不缺錢,人太好,就想把資格讓給別人了。」末風那時帶著「這傢伙真不可理喻」的眼神說。
果然御禰學長是個完美無缺的大好人!明季完全理解為何他會是學園偶像,長得帥又好心腸,該溫柔的時候溫柔,需要時也不惜與敵一戰,何況還有那種實力⋯⋯咳!就此打住,明季也有點怕學院裡的女生,她們的狂熱程度堪稱為御禰建教了,他可不想被人算作一員。
關於剛開學的事項,其中包括選課。課程內容在意料之中,各個很有異世界風格,從劍術到邪咒都有教,理論類科目也不少,異世界歷史地理樣樣來,一長串攤在他面前,讓明季很苦惱。選哪個都差不多,一樣難搞。
綠洲學院是跨世界學校,每學期都有開辦到不同校區的行程,但還沒熟悉異世界,要再到其他人生地不熟的處所,他可不敢。
況且,正常來說出個國就已經是大工程了,你們這種有事沒事往別的世界跑,是我完全沒想到的展開啊⋯⋯還以為只有「現實世界」與「異世界」而已,結果異世界指的不是另一個世界,而是有夠異常的世界嗎!很貼切就是了。
總之明季選了一些音樂、美術、資訊科技等現實世界的課程來填課表,剩下的空缺就用異世界的課程塞滿。綠洲學院的課表很自由,不只有空堂,甚至一半都是自選課程。分班會按照選課地點的大致結果安排,以利團體行動。
「啊!說到分班,結果也該出來了。」明季走出十人共居的臨時房間,高舉手機找信號。明明位於異世界,學院裡不知為何竟然有網路,依地區狀態有所差異,之前被御禰約出去逛街——想當然爾承受了非常恐怖的女性視線——商店街的網路就非常穩定。
「真的假的?」暫時室友甲湊過來問。
「學長說是今天啊,十月十四。」
「我也要查!你幾班?」室友乙也點開光線構成的介面,動漫中都會出現,來自系統的的浮空屬性表,很帥,聽說是在某個世界每人都有的東西,想必室友乙就來自那裡。真嫉妒他。
「原來你那光螢幕可以上網啊⋯⋯十三班。」
室友甲搖了搖頭:「我五班。」
室友乙傾刻後說:「我十八班。」
都沒有分在一起。不過明季也沒差,因為他連這兩人名字都記不得,他們這兩三天還不厭其煩地問他前幾個晚上去哪了、怎麼沒見到人之類的問題,而明季怎麼可能把神族夜梟島的事講出口,又掰不出個好理由,只能被當作溜出去和學長幽會了。
更不用說這幾個傢伙竟然還把他當女生,不顧他三番兩次的澄清,想到就煩。雖然想把頭髮剪了,但腦海中的神祕之聲一天可以警告他十遍「那是我的不准修不准剪」,明季覺得有點陰森,就算了,省得那聲音的主人一直唸個不停。
明季梳了梳長髮,用末風給的紫色髮夾別起瀏海,幾日盥洗時他看過自己在鏡中清麗脫俗卻可愛動人的映象,明季自己都懷疑他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平反性別誤會了。
老天有眼,務讓小女子沉冤昭雪啊——感覺會發展成這種場景。明季用力甩頭,想什麼呢,是不是被渡渡鳥感染了?真要命。
「唉,一想到要和這麽一位美人兒分離,我就覺得心痛呀。」室友甲摀著胸口,窮盡其欠揍的功力懇求:「不知將來能否再相逢,可不可給我你的L*NE作為聯繫?」
「可惡!竟敢搶先,我也要!」室友乙不是現實世界人,倒很了解他們的通訊軟體。
「你們這兩個傢伙⋯⋯」還是和我儘早拆散為妙!
明季給了他們一人一拳,看兩人一臉高興地叫「打是情罵是愛」之後,無奈地認定他們沒救了,拎起背包逕自走出臨時房間。
「是這裡嗎⋯⋯」明季拿著黑色小立方體地圖,在一片綠草如茵的平原上駐足。這裡每隔不近不遠的距離就有間斜屋頂小木屋,一群群彼此間雜花圃、菜田或風車水道,很是溫馨和樂。
「平原宿舍區」,他很幸運地抽到了這個據說最適居的地段,離他的班級教室遙距十萬八千里,但因為遠離城中心,稍微不那麼混亂。
交通方面,得走段路搭船渡海——他真想問學院城怎麼弄出這種地形——再轉乘地下鐵,共計要半小時,對這距離已經算快,明季可以接受。倒不如說那些大眾運輸到底飆多快啊,讓人有點害怕。
明季看著眼前的門扉。他未來數年的室友就在這裡頭了吧?
深呼吸一口氣,他推門。
裡頭的景象讓他不知該進該退。至少不像流氓和渡渡鳥那麼慘,但果然御禰那樣的優質人物也不是很容易遇到,要比喻成扭蛋,御禰大概是那種轉手價可以飆到十幾萬的。明季突然想起,他轉扭蛋的手氣一向差到極點⋯⋯
扯遠了。他拉回心思,仔細看了看室友們。
室內有兩名少年坐在小客廳內,個子都不高大,與他相差無幾。
左邊的人把黑髮綁成短馬尾、頭上兩隻白色小犄角,戴粗框黑眼鏡,膝上有本磚頭書。要不是對方挑染一撮藍髮紮成細辮,他都以為這人就是標準書呆子。
右邊的人有湖水綠色的短髮和雙眸,眼睛水靈靈的楚楚可憐,咧開的笑容卻很病態,像是恐怖片的連環殺人魔。身上白袍的口袋裡露出一支手術刀,反光刺眼,讓明季自動退開。
搞笑的是這兩人在玩走棋遊戲,非常、非常不符合時間與場景。骰子發出叩叩叩的聲音,停在桌上,兩個少年轉過頭來看他之餘,其中一人還偷偷推了一下棋子。
「那個⋯⋯你們好⋯⋯我叫明季。」
「啊!果然是你!」左邊的少年跳了起來,「我就想怎麼長得好像!你頭髮留長了呢。」
「那個⋯⋯你是⋯⋯」明季凝視對方一會兒,忽略犄角和藍色髮辮,氣質有幾分相似某書癡。「張白楊!」
「對,不過現在要叫白羊。」他笑了,說:「我的直屬講,人在異世界,要有點當地人的感覺,所以帶我去整理了一下。而且我家在這好像有欠債,就順便把名字去姓稍改一下。」
「咦,看樣子你也很辛苦啊。」看到他,明季突然有種同伴在旁的感覺。白羊不像流氓和渡渡鳥是神經病,也沒有末風和御禰那麼強,雖然是個書癡,但總言之還算可以接受,比他國中時代那些損友好,尤其他鄉遇故知,總份外令人安心。
「還好啦。」白羊靦腆一笑,「那邊的是冬青。冬青,這是林明季。」
聽到白羊介紹兩人,他眨眨湖水綠的眸站了起來,「你好,我叫冬青,姓溫,來自正統世界。分在十八班。」
「我、我和白羊一樣,從現實世界來。十三班。還有,叫我小季就可以了。」這兩人看來都很親切——假如忽略冬青邪魔似的微笑。
「啊,真巧,我也是。」白羊攬著明季的肩,走到冬青面前。「小季在現實世界救下了我喔,多虧他,重要的書本才沒受到傷害。」
冬青一聽,態度馬上變得像白羊一般熱情:「原來如此!你真是個勇敢又了不起的人,告訴你哦,我和白羊都有很珍視的『特別』事物,我本來還擔心你會不會歧視我,還好你是個會捍衛別人興趣自由的好人。」
「呃⋯⋯我也沒做什麼啦。」被他這麽說,明季很不好意思。重點是,有種不妙的預感。
「來來,東西放一放,不要一直背著。」
「謝謝。」
與室友相識的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而且兩人的個性都不壞。在經歷流氓和渡渡鳥的洗禮之後,他面對白羊和冬青,自然表現出明顯的受寵若驚,這讓過兩人也懷疑起他到底經歷過什麼,更加關心他了。
「房間」其實不該這麼稱呼,它是獨棟的小木屋,雖不大,但他們三人獨佔這裡也很奢侈了。三人都簡單看過室內配置,很簡單,站在玄關看進來就是小客廳,左手邊的房間是書房,右手邊則是廚房,小客廳上方有借用斜屋頂內部空間的樓中樓,木地板光滑平整,一共放三組鋪榻榻米上的那種臥鋪。穿過小客廳後有開放式院子和浴室。
「哇——好大片的落地窗啊!」明季興奮地趴在上頭,出身擁擠的臺北,他很難想像自己有朝一日能住在這種地方。
「雖然是鄉村風,但有熱水器和空調。」冬青到處檢查生活用品,十分熟悉旅居生活。
「有網路,筆電能用。這裡有插座。」白羊晃了一圈,指出:「這些配備是靠水晶運作的,不是管線,也就是說地下很扎實,沒被開挖過。」
「那我要挖墓穴!」冬青高興大喊。
「暫且不要,謝謝。」白羊馬上回絕他的提案。
冬青不服:「剛才不是說要彼此尊重個人興趣嗎?」
「是沒錯,但我也沒把書堆得到處都是。」白羊想了想,道:「不然我們來開個會,討論一下個人問題,小季你說如何?」
「好。不能太晚,下午就開始按表上課了。」他跑回小客廳,坐下時還興奮得像第一次住飯店的小男孩。
⋯⋯欸不是,冬青你剛剛有說墓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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