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真理！ - 卷一．０１：沒有實現的穿越老梗

『最新一則消息，在臺北信義路發生卡車撞人事件，然而據監視器畫面，事故發生的一刻，遭撞的這位十五歲林姓男高中生，居然消失了！十分鐘後，有周邊店家目擊他的蹤影⋯⋯』

林明玟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著無聊的電視，忽然聽見某個關鍵字，立刻定睛細看，果然畫面中的人就是——

「老弟你到底在幹嘛啊？」

明玟嘖了聲，果然是她可憐的堂弟又出事了。走路不看路可不是好孩子啊。

『下一則新聞，為您帶來治安相關報導，同樣是在信義路上，便利商店發生搶劫案件⋯⋯』

她輕嘆口氣，將嘴裡的薄荷糖嘎吱咬碎，「可是老弟這次碰到的好像非同小可呢。」

確定了下自己講話不會含滷蛋，便拿起手機，撥通幾年沒使用的電話號碼，她將手機夾到肩上：

「喂？綠洲嗎？喔，應該知道我是誰吧？我要找——」

夏季早就應該過去了，但今天的天空仍是艷陽高掛，發威的秋老虎不是鬧著玩，幾乎要把明季曬乾。

「熱死了⋯⋯」他拐一個彎，印象中這條街上有便利商店，臺北大樓多，夏秋特別熱，但也因為是大都市，補給冷飲很容易。

命運弄人，正好在跨越一條斑馬線就能到便利商店的路口，號誌燈就當著明季的面，在這瞬間突然轉紅。

「喂！」無視他揮舞雙手的抗議，一台趕時間的砂石車造成的落塵馬上讓對面的便利商店彷彿天涯海角之遠⋯⋯

無奈，他只能頂著融化柏油路的熱氣，站在發燙的人行道上，死盯著好像每十秒才減少一的倒計時燈號。

雖然商店都有開張，但今天這條大路上沒有其他行人，車也不多，只有幾輛大車偶爾呼嘯而過，一台台都像趕火車，給人一種他們不想久留的感覺。這條路空蕩到有點怪的程度，估計是天氣太熱，人們全避暑去了。

也就只有他這個衰鬼還在這裡曬太陽。

可惡，想些東西分散注意好了。對了，今天好像是最新一部輕小說的發售日，講述異世界轉生的那個。天啊，好熱，不知道異世界是不是很涼？他想吃冰，超級想吃冰，不過冷飲也很好，那還是吃介於兩者之間的冰沙好了。

明季再看看號誌燈，還有五十秒。時間也過得太慢了吧？想東想西才耗掉十秒而已，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思緒敏捷了。

好想去可以大吃特吃冰沙的異世界⋯⋯啊，那間對街的便利商店現在就跟異世界一樣遠啊⋯⋯

「哇咧～熱死人，是誰跟我說秋高氣爽這種鬼話的，最好滾出來讓我揍到爽。」右手邊冒出一道貌似年輕卻說著大叔臺詞的聲音，明季馬上轉頭去看。

是異世界人！咳，不是，只是非常怪的人。

對方面孔像是少年，個子不高，穿了件螢光桃紅色的 T 恤，頭上還有螢光桃紅的髮夾把瀏海夾起，另外還加上同為螢光桃紅的短褲和布鞋，整個人亮晶晶，宛如移動的活靶子。

「咦～這裡有人喔。」

少年發現明季的視線，愣了一下，彷彿沒有預料到會有人看他。真不好意思，我就是路上唯一迷途的羔羊，還來不及找間店進去躲太陽啊。

「嗨，同樣行走在名為都市實為沙漠之地的同胞啊。」但少年沒有當機太久，向他揮了揮手，說出他很難判斷是不是幽默的話。

「呃⋯⋯你好。」出於禮貌，明季說。他現在滿腦子都想著，這人一定是螢光桃紅教的螢光桃紅狂熱者，還有他大半夜走在路上肯定超安全的。

「你想喝冰沙？」螢光桃紅少年歪了歪頭，這麼問。

「你怎麼知道？」明季揉著頭，好像越來越熱了，他覺得有點昏。

「啊，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少年乾笑幾聲，指著便利商店又補上一句：「我也準備去朝聖新口味的冰沙啦，這家的很有名。」

「喔。」他不怎麼在乎，太熱了，幾乎無法思考。

「不過嘛，整個台北都熱得像悶燒鍋，有人很浮躁喔～你看。」順著桃紅少年的視線看過去，是對面的便利商店。

便利商店怎麼了嗎？是又有誰趕著上廁所把車開進去⋯⋯喔喔那是什麼狀況！傳說中的——搶、劫？

只見便利商店門外的扭蛋機轟然倒地，一個黑衣人拎著開山刀，旋了旋架在肩上。剛才彷彿在世界盡頭的便利商店又近在眼前了，他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卻像隔著懸崖危谷，咫尺天涯，明季乾乾瞪著，眼看唯一的補給消失⋯⋯

是的，便利商店被搶了！活生生的便利商店，平白無辜的居然就這麼被騙財劫色！

「哇啊啊那是怎麼回事！」

明季根本無法接受。

也不知道是頭殼短路，還是曬到腦袋熱當機，明季不由自主地跨出腳步，向馬路對面直直奔去，企圖制裁可惡的劫匪。

「閃開！別搶劫學生的綠洲，你有沒有同理心啊？」要知道他買不起高價飲品欸！

「咦——危險！」螢光桃紅少年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然後是噠噠的腳步聲。

明季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路面的轟鳴由遠而近，一輛快到彷彿後面有鬼在追的大卡車提醒了他——

現在還是那個漫長得要死的紅燈欸。

不會吧⋯⋯

很長的煞車聲傳來，明季轉頭赫然看見逼到眼前的車頭燈，還有駕駛驚恐的表情。

真對不起我害你還要修車了，還有罰款什麼的，因為很明顯有超速嘛。

想不到死到臨頭了，他還有心情想這些。

既然都要撞了，最好一口氣撞死，明季不想下半輩子都當植物人，還是乾脆一點上天堂更好⋯⋯呃，他能上天堂嗎？好像沒做過什麼大善事欸，糟糕。

再不然，輕小說老梗——轉生也可以，到一個冰沙永遠無限量供應的世界。

明季抬頭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

再見了世界。

不對那是自殺的台詞。

他果然思緒變敏捷了，還是這叫做走馬燈呢？

唧——

背部傳來一陣痛，明季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地上，但居然沒有失去意識。不會沒死成吧，嗚嗚⋯⋯

五秒過去了，他還是很清醒，背還是很痛。於是明季張開不知何時閉上的雙眼，看著天空，面對現實。奇怪的是，只有背脊疼得不得了，其他地方好像沒事，他應該是正面被撞上吧？

「哇噻，學弟你很勇敢喔，居然這樣衝。」

聽到小孩子一樣的聲音，明季掙扎爬起來，地板很燙，他也不想多待。他發現自己在便利商店一側的人行道上，一旁是螢光桃紅少年扶著路燈，正抬起雙腳⋯⋯抬起雙腳？這是什麼絕技啊！

「毀了一雙鞋子，算了。」少年抬起的雙腳上，兩隻鞋子正在冒煙，飄出塑化劑的味道。

明季本來就不好使的腦子還有點轉不過來。

冒煙⋯⋯那個「唧——」的聲音⋯⋯好像在哪裡有見過⋯⋯

那不是傳說中火車之類的東西緊急煞車時的現象嗎！

「剛剛發生了什麼⋯⋯」

「喔，你看起來會死，所以我跑過去，把你弄過來。」少年說著不清不楚的話，一副他只是把地上的垃圾踢開一樣。呸呸呸，不要把他和垃圾劃上等號啊！

所以說，是因為被少年往背上踹了一腳，才會那麼痛嗎？

少年一邊踢掉熔化的鞋子，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一不小心衝過頭了～差點要煞不住，白燒掉一雙鞋。」

你說⋯⋯什麼⋯⋯！

敢情那個「唧——」是你的煞停聲嗎！你能有火車的時速啊？我才不信——等等。明季轉念一想，剛才已經都看得見駕駛的表情，近在咫尺，他現在卻活得好端端的。這必須多快才趕得上，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不過總比沒煞住一頭栽進垃圾桶好～況且只是夜市貨，你不用太在意～」

「真的是你救了我⋯⋯」他還不太相信，應該說正常人都不會相信。

「嗯嗯，因為我也想喝冰沙，不想看到同胞死。」少年放下雙足，赤腳站在地上，接著馬上被可以煎蛋的地磚燙得左跳右跳。「啊～好燙～！」他很敷衍地哀嚎兩聲，感覺好像不是真的怕燙。

「謝謝你。」雖然少年很謎樣，但救回他一條小命是真真切切的，明季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確實向少年道謝。只不過⋯⋯他看著少年一邊單腳跳一邊轉圈圈的樣子，這位救命恩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不用謝不用謝啦～大家都是同學一場，別那麼計較。」少年指著他的制服，停下跳來跳去的不正經行為。他果然其實不怕燙吧⋯⋯

「同學？」

「對呀，我是二年級的。綠洲學院，臺北分校二年級。」

「⋯⋯等一下！我不是讀這個學校吧！」

「喔，對外叫做＊＊高中。這樣知道了吧？」

「確實是⋯⋯不對！」明季驚訝到揮舞雙手：「我們學校沒有那種裡名稱吧！我從來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而且，如果我有你這種學長，我考慮轉學。

「原來你是被家族推進來的啊～難怪難怪，我想說我們學校的學生不可能閃不開那臺卡車吧，果然是這樣。」

「被家族⋯⋯？」

「沒錯喔，有些人是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被家族裡的畢業生推薦進來的！這學校是異世界來設立的分校，同學們幾乎都是交換學生喔，至於我，平常在校本部上課，有時候會來遊學一下。」

「等等，等一下。我好混亂，你是說，我的家族裡有異世界人？」聽起來像輕小說經典設定之一。

「對，應該是喔。」

那就是堂姐了吧⋯⋯那個女人的破壞力可是超乎尋常，有能把整街的小混混打趴、搜出他被搶的錢包的本事欸？並且還常常用來欺負明季。要是故意把他扔到異世界學院，這種程度的惡作劇其實也還在——以她日常行動為標準的——正常範圍內。

明季不住回憶起上高中著這一個月裡，同班同學屢次超越誇張的搗蛋、而直接躍升到另個次元的謎之行為，例如在蒸飯箱裡放炸藥原料、用能射水彈的高級玩具槍意圖擊毀日光燈、將電線纏成五角星形整團拿起來拋擲之類⋯⋯嗯，仔細想想，學校是異世界學院分校什麼的，一點都不令人懷疑。

這是什麼奇幻輕小說的情節，天啊，我居然也走上主角的道路了！終於可以告別我的悲慘生活了嗎！

可是這個少年讓他感覺異世界學院更加令他前途一片黑暗。

「反正～既然已經是同校同學，那細節都差不多啦。不重要，不重要。」

我覺得很重要。他平常不務正業老是看輕小說的腦袋難得有了求知慾。

「好了，之後解釋。小學弟，我們出發吧！」隨便結束了令人很想深究的話題，少年說。所謂的之後，就是將其拋之腦後，這他很瞭解。

「⋯⋯出發？」但很可惜的是少年槽點氾濫、可疑到極點的話完全主導了談話走向，他一問，就被拖進新話題。

「不是要買冰沙嗎？都好不容易平安抵達便利商店前啦。你要巧克力的還是草莓的？」少年歪頭，「不然就香蕉口味吧！我推薦這個哦！」

明季緩緩轉過頭去。他和少年鬧出的聲音似乎沒有驚動黑衣男，店裡還在上演著搶劫的戲碼。

「但是劫匪在裡面⋯⋯？」他不想送頭啊，那把開山刀真不是鬧著玩的。

「喔，對喔，我們應該等他搶完再進去，你想得真周到，我了解了。」

不，你一點都不了解啊！

幾分鐘前他對救命恩人的尊敬感已經消失殆盡。

「可⋯⋯」

「不是正好嗎？等被搶之後店裡就沒錢了，然後我們去買冰沙剛剛好補充他們的財庫。」少年歪著頭說。

「並不是那樣，幹嘛等他們被搶啊！」一不小心，明季就被他的話題帶著走，還吐槽了他一句。

「哦～那報個警好了。」牆頭草一樣的少年從螢光桃紅色的上衣口袋掏出螢光桃紅色的手機，迅速撥通電話，還挺正常地完成報案。「好啦，報警了，我們去買冰沙吧～」

接著握起明季的手，往便利商店走去。

等等，你到底在想什麼？

他不禁懷疑少年有沒有常識，警察不會在報案的瞬間解決劫匪啊！

「等等，我不⋯⋯」

「啊，你沒帶錢嗎？」少年很慷慨地說：「我請你，沒關係，好東西就是要分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螢光桃紅人講的話異常有道理。有一種會被他的言語牽著走的感覺，讓人很難反駁，而且莫名其妙就會被帶到奇怪的話題上。

「你怎麼都不說話？嗯⋯⋯是默認嗎！太好了，達成共識，我們走！向學生的綠洲進發吧！」

那叫做無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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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０１：沒有實現的穿越老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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