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小規模地轟動起來。
「那個,『天反』和『凋月』怎麼了嗎?」明季問渡渡鳥,感覺他比較學識淵博。
「天反的凋月,專司星與月的夜神牽引星辰,直至世界盡頭月之凋謝的時刻。這樣取名的都是神族哦~是被異世界大多數人崇敬的對象呢,不過你是侍族,跟神族關係不用很好沒關係~」
「為什麼?」
給出回答的是流氓:「不是說你這種活祭品一堆人要嗎?神族特別喜歡抓你們的獻祭,反正他們魔法技巧本來就強,只是缺元素力而已。不過他們至少是拿這些力量來做好事,獻祭儀式也不常辦,大家還是崇敬神族的。」
呃⋯⋯所以結論是我會被神族抓去進補嗎?超慘的好不好,我才不要!
是說,如果取「天反的凋月」這種中二格式的名字就是神族,總感覺有在哪聽過?為什麼這麼多只有感覺沒線索的謎團啊!很麻煩欸!
「不過凋月是好人,放心啦~她上次有幫我帶螢光恐鳥蛋當伴手禮哦~」
你的判斷標準壓根不能信。
「⋯⋯咳咳,介紹完之後,我想我也沒什麼好講的,」凋月高舉麥克風,扯開嗓子對底下大喊:「走個形式也沒意思,反正大家記住,我們是獨樹一幟的學院,講究自由,大家不要這麼死寂啊!都嗨起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校長大大帥斃啦!」
伴隨著這種震耳欲聾的嘶吼,一發拉炮噴上室內的挑高屋頂,緊接著是下一個,五彩繽紛。有人大喊:「誰有藍色!藍色的彩帶!」
「我我我!」螢光藍少年蹦出來,揮灑大量螢光藍。
「你回去。」流氓死拉著他後領,靠蠻力將他按回原位。
這個學院瘋了,絕對。明季默默往後退,他覺得自己來錯地方了,能不能快點回現實世界啊!至少那裡很安全!堂姐叫他來遊學差點把他害死了,要不是有末風在,可能剛遇見渡渡鳥不久就被他和流氓愈演愈烈的戰鬥——白話來說是小學生打架——波及而送命了。
好不容易臺下騷動稍歇,凋月微笑著說:「就說到這裡吧,別讓我這老人家壞了年輕人的興致!接下來有請學生會長——御禰來講幾句吧。」
麥克風被高高拋起,畫出漂亮的弧線,吸引所有人目光。話說,你們不是有傳音魔法嗎?
走進臺上聚光燈的照耀之下,漂亮地截取高速落下而播送著風聲的麥克風,他的身影造成更大的喧鬧,前方的人擠著跳著,明季都看不清了。太受歡迎了吧?
「不好意思,這麼講有點煞風景,不過請大家冷靜一下,」這熟悉的聲音和語氣,果然是御禰,還身為學生會長,真厲害。「要是嚇到某些新生就不好了,他們可能還不習慣這樣的氛圍。希望來自各個世界的學弟妹們多多包涵,互相體諒。」
臺下馬上安靜。取而代之,是眾人仰慕的眼神、察覺與慚愧的低聲驚嘆,流氓在那之中朝明季說了句:「你看吧,御禰的魅力超可怕,這群學妹全被擄獲啦,可惡,還有幾個留給老子?」
「寥寥可數了哦~」渡渡鳥欠揍至極地眨了眨單邊眼睛。
哇你不要找架打啊!
明季趕在他們打起來之前後退一段距離,擠進人群中。
臺上演講繼續,御禰的笑容依然燦爛:「我們綠洲學院,目前在四個世界設有校區,學生來自七個不同世界,奉行的是文化交流的原則、自由的氛圍、人性化而有彈性的規紀、混亂的各大活動。一共七年課程,採四季學制,可以隨時轉至不同校區,假期有交換旅遊行程,建議大家多多參與。身為一個學長,我真心推薦學院的各種活動,想必它們能讓各位留下精彩的青春回憶。」
好長一串!好正式!
明季讚嘆著御禰的解說,一邊朝二人組看了一眼,很好,他們還在小學生吵架,沒有發現他逐漸退遠的跡象。
「來自四方的新生們,和我們這些學長姐一樣都在學習的階段,不必互相太拘謹。大家都是要一起成長的夥伴,如果有生硬的學長姐制,就太辜負我們混亂的校旨了吧?雖然今天因為空間不夠,只有一二年級共四千人左右相聚在這裡,其他學長姐沒有出席,但諸位還是要在迎新宴玩得開心。在此,我也代表學生會歡迎各位學弟妹,亦祝你們在之後的開學考都能順利。」
等等這學院到底有多少人!教職員和城裡商家之類,加起來一定幾萬了吧,難怪要有學院城這麼大的規模。不過仔細想想,學院裡也有不少佔空間的怪異地形景觀⋯⋯
「那麼我的致辭到這裡結束,接下來交給特殊班首席,末風。」
我現在才發現,你們沒有司儀欸。
毫不拖遲地,末風從舞臺暗處起身,他依然沒有笑容,然而尖叫歡呼聲四起,其中很多還是男性的聲音,讓明季聽著十分不解。
「今天是迎新宴,大家玩得開心點。良心提醒,沒考上補助資格者,自己注意別在哪堂課不小心翹辮子,校外教學或去玩的時候務必留心,以免弄壞東西傷了自己,回復費用很貴。以上。」
就這樣一段簡單明瞭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警語,俐落結束,引起大量掌聲,其間夾雜一些不是很敢大聲講的幾句「好帥喔」、「果然名不虛傳」之類。
末風銳利的目光轉向暗處,應該是舞臺準備區的地方。「再來,新生代表,薇薇安。」
居然是薇薇安?那個校刊社的⋯⋯剛剛跟她的對話太尷尬了,不知道有沒有被盯上。
因為不大想被她看到,明季再退了一大段距離,順便離發病中的二人組遠一點。後方的人群鬆散很多,他在學生們之間穿梭,打算找空曠一點的地方休息。臺前太擠了,想也知道是新生都想一睹學校名人風采的緣故。
話說原來名人就在他身邊啊。
「啊,廁所。」他剛才可沒發現這裡有。但人看到洗手間就在前方之後總是會特別想大小便,這完全是一種制約反應了嘛⋯⋯
明季回頭確認流氓和渡渡鳥都沒有注意到他,於是逕自走進廁所。天知道渡渡鳥那傢伙知道他在廁所後會不會從馬桶冒出來,他自認已經有不論那個螢光藍少年做出什麼都不會驚訝的心理準備了。
「啊——上完廁所就是覺得一身清新呢。」明季哼著小調,趴在高級的洗手檯前端詳金色水龍頭。
「就是啊!」
聽到回應,他嚇得往後跳一大步,但四下觀望也沒見到人。
「上~面。」對方輕笑一聲,明季抬首,正巧從鏡中看到對方。一個藍髮的男人,有一雙顏色很特別的瞳眸,像結凍的湖水,在廁所後方隔間頂上的陰暗處閃閃發光。
不要告訴我你和渡渡鳥一樣有螢光藍眼睛。還有你為什麼在隔板上面⋯⋯
幸好那人把蜷著的腳伸出來、前挪身子,移動到吊燈照耀之下後,是個打扮很正常的人,眼睛也沒有螢光色,而是如冰凍的湖水深處⋯⋯冰凍的⋯⋯冰川?對了,難怪覺得那雙眼睛和末風很像,只是比較深色,也少了他那份空靈。
「你是不是學長⋯⋯末風的哥哥?」看起來年紀比較大一點。
「怎麼會這麼認為啦?」藍髮的青年傾身俯視他。
「雖然髮色不一樣,但眼睛很像。」總給他好像看過這個人的感覺,應該是因為和末風長得有點像吧。「你和學長,是誰染頭髮啊?」
「染⋯⋯?哈哈,沒有啦。」青年擺擺手,笑道:「小紀還有印象我是誰嗎?」
被他這麼一說⋯⋯其實還是想不起來。明季道:「完全不記得。」
「嘛,說來也是。這樣好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枯海,是末風的弟弟,不是哥哥哦。」青年從隔板上跳下來,站在明季身前俯視他。是長得很高,但目測仍比末風矮一小截。
「你⋯⋯你好?」
「那麼小季,你聽我說,我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安靜地跟我來吧?」枯海朝他伸出手,笑著。
「不行。」他警覺地退後一步,撞到洗手檯。「我還沒問過渡渡鳥和流氓。我對異世界不熟,不能隨便相信不認識的人。」
「說什麼呢,明明就認識。」枯海輕嘆,說出一句讓他寒毛倒豎的話:「如果按你這麼說來,你也是『今天早上才初見』末風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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