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真理！ - 卷一．０６：越界列車

「越界列車的售票處是這裡喔～」一身螢光藍的渡渡鳥興奮地向他介紹時，已經是一週後的事。

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得知了明季即將前往遊學的消息，於是興高采烈地對他講了各種異世界知識，遺憾的是他的小腦袋根本記不起來，畢竟太多了。

前一天晚上他收行李時，渡渡鳥還從窗戶鑽進他房間，差點沒把他給嚇得摔進垃圾桶。

其實明季是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等等難道正常人會去過異世界這麼遠的地方嗎——所以特別緊張，也搞不清楚要帶些什麼行李，渡渡鳥還各式幫倒忙，加上後來連流氓都來了，他們倆一見面就要吵要打的，在明季害怕自己家被拆掉時，是林明玟出現擺平了場面，不只將兩人轟到門外，甚至給他行李建議清單。她說許多備品都可以到當地再買，或是學校會提供，因此最後只整理出一個背包的分量。

不得不說堂姐妳雖然暴力但很可靠啊！

「小季，你是有沒有在聽？」流氓的語氣很差，不過他在一週內已經習慣，這個打扮宛如黑道頭領、行為舉止不乏中二的人只是講話本來就比較難聽。

「有，有在聽。」但有聽有沒有懂那是另外一回事。「而且為什麼你們總叫我『小季』？」

「不行嗎？哼？」

「呃，沒什麼，請隨意。」雖然綽號聽起來很像女孩子，不過算啦，難得有人會和他親近到以綽號互稱——仔細想想「流氓」和「渡渡鳥」也都不是他們的本名——這對邊緣人來說可真稀罕。

況且明季悲哀的身高、晚熟所以幾乎沒變聲、臉還是一副稚嫩的樣子、不知何時才會長的鬍子等等都造成他本來就沒什麼男子氣概，女孩子氣之類的，根本沒差。

聽起來好可憐。

「總之總之～我們來買越界列車的票吧～」渡渡鳥拉起明季的手，用可怕的力道強迫他跟上。

「我知道了啦⋯⋯」

越界列車似乎就是從分校開到校本部的「某種」交通工具，具體而言是什麼東西他也不明白，但肯定不正常。

只希望不要鬧得轟轟烈烈，否則要不被現實世界的普通人發現都很困難吧。

嗚嗚，上星期他明明還在「現實世界的普通人」之列啊⋯⋯

「渡渡鳥，我先問一下，要多少錢？」總不會真的穿越不要錢吧，不過要是太貴，他回頭可能得向堂姐討錢。

「五十元～」

呃，這聽起來比穿越不要錢還要令人驚恐，就像是一盒十元的便當誰敢吃啊？你們這列車真的有安全保障嗎？

在像是廢棄教師辦公室一類的地方外頭排隊一陣子，總算輪到他們。

「哈囉～請給我們三張票～」

「嗯？兩位和生面孔一起來？好久沒有的事。」辦公桌前的中年男子抬起頭，說話慢悠悠的，令人聯想到動＊方城市的樹懶公務員。

「對對，這是小季～」渡渡鳥熱情介紹，明季便匆忙點頭回應。

「喔這樣啊。」中年人看起來不太想理他，剛才應該只是出於禮貌隨口問一下。「三位有沒有帶學生證？請謹記，普通人想搭列車要花十億哦。」

流氓馬上補充：「今天這班比較特別，第一節車廂的價格要兩倍。」

「⋯⋯什麼？」十億跟二十億是何等恐怖的數字，你們在整人吧？

「很驚訝是吧？」流氓用自豪的語氣說：「比太空旅行還便宜。」

「那是因為一些有錢人會想去異世界旅遊啊，不從他們身上撈點營運費怎麼行～小季有學生證就沒問題啦，那個價碼也是恐嚇學生不要弄丟卡片。」

「這、這裡。」他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出掌心大的卡片。看來以後要謹慎保管才行，這可是通勤的重要必需品。

雖然損失了一個五十元銅板，也就是可以讓他節儉地吃一頓的金額，不過堂姐說以後會住宿，不必每天通車，所以價格還在可接受範圍。

「走吧走吧～」將三張票塞進螢光藍的隨身包——明季開始懷疑他收藏了螢光系列全套——渡渡鳥再次拉著他往外跑，穿過走廊，把他帶到一處女兒牆前。下方是後門廣場。

「喂，死鳥跑那麼急幹啥，又還沒發車。」流氓從後面跟上，指著樓下：「看見沒，那就是越界列車。」

「真的？」明季打量著那怎麼看都是遊覽車的交通工具。

「對啊對啊～那是第五節車廂喔～」渡渡鳥居然翻上圍牆，接著拉他的手臂，準備把他拽上去。「我們快點過去吧！從這裡比較快～」

「這裡是五樓啊！」明季發出淒厲的哀號。

「死鳥沒問題啦。」流氓像是有點不甘心地解釋：「那傢伙會飛。」

「啊？」

「不可以飛哦，」渡渡鳥吐著舌頭說：「只能用一點小技巧落地而已，不然太超過的行為會惹末風生氣，就算他現在人在別的分校，應該也會知道吧～所謂樂極生悲，貪圖方便會釀禍的喔～」

你現在不就是貪圖方便！我們走樓梯不好嗎！

「預備跳～」渡渡鳥歡樂地大喊。

「唉，老子走樓梯。」不要拋下我！看見流氓以不可思議的快速衝下樓梯，並且三秒後已經在後門廣場上對他招手，明季感覺人生絕望了。

「嗚呼～」渡渡鳥縱身一躍，他當然也被硬扯著摔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絕對是他有史以來最慘絕人寰的一次悲鳴，在撞上地面之前，明季如此感嘆。

不知渡渡鳥用了什麼方法，俐落踩過某些地方緩衝，在明季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被螢光藍少年公主抱著落地了。

「切，真是。臭鳥不要老闖禍啊！」流氓伸手接下了他，再把他放到地面。明季甩甩頭又眨眨眼，努力想找回差點跟著飛走的魂魄。

「拜託以後不要再跳樓了⋯⋯」他有氣無力的聲音連自己聽了都嫌虛弱。

「喔喔～越界列車！」渡渡鳥已經忘了剛才的危險行為，高興地搖曳著一身的螢光藍朝遊覽車小跳步過去。

所以為什麼是遊覽車？

類火車的概念？

「好了，別發呆，跟上老子。」流氓替他提了背包。

好不容易回魂，明季這才跟著走向停在該處的越界列車，它的的外觀真只是普通遊覽車——但「普通」倒真是個友善的形容詞，他覺得經歷一堆不正常後，他已經喜歡上它了。

然而門一開，他所見到的卻是歐式風格的火車內裝。看著鵝黃色木紋地板與紅色的絨毯、對坐的座位和中間的小几、寬闊透明的玻璃窗以及用金扣環夾在兩邊的暗紅色窗簾，明季傻眼。

「這、這和外面看進來完全不一樣！」

「因為這是聖獸的能力呀～」渡渡鳥一邊找了處空座位，扔了隨身包佔地為王，一邊解說：「異世界聖山的聖獸擁有操縱空間的本領，這是藍色鳳凰的傑作喔，連接性質類似的空間。裡面這邊才是真正的越界列車。」

藍色鳳凰？聽起來非常詭異，還是不要深究好了。

「走走～我們去參觀一下吧，越界列車的每一節都有不同風景喔。」渡渡鳥第N次強制帶走他。

「老子沒興趣，在這佔位。」流氓往旁一坐，拿起几上的點心盤，頗為愜意。

等等，我也沒有興趣啊⋯⋯

「走囉～」

「別拋下我！」害怕被丟包在人生地不熟的鬼列車裡，他連忙跟上渡渡鳥。

這一節車廂內，從外面照進來的光線明顯不同，風景也大相逕庭。渡渡鳥一邊微笑和乘客打招呼，一邊走到了這節車廂尾端，再開啟下一扇門。

接下來，窗外的景色又變了。直到應該是第九節車廂——渡渡鳥貌似說過他們上車的地方是第五節——時，從窗戶看出去居然讓他看到了東京鐵塔，明季於是驚恐地搖搖渡渡鳥的肩膀，問：「這是怎麼回事？」

仔細一看，旁邊乘客滑著的手機確實是日文介面！

「哦～越界列車的不同節來自不同地方嘛，畢竟是『列車』啊，不會只有一節啦～」說完逕自向旁邊吃點心的學生搭話，講的是日文。

列車不是這個意思好嗎！麻煩設計者去火車站研習一下正常列車長啥樣！

「這又是什麼魔法？」

「一樣是藍色鳳凰的能力，可以連接空間喔～來，我們去看下一節吧～」

在強制參觀完越界列車的十四節車廂之後，看過世界多國分校景色的明季也有點從傻眼進階到佩服了。原來我們學校是個連鎖大企業嗎？

而且還看到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不得不感嘆，原來現實世界到處都有異世界人混入，還一直沒被普通人發現，這也未免太可怕了。另外，他們還在列車上撞見了張白楊，那個一面讀書的少年也有無奈地向他們笑著招手。

「啊～對了對了，列車一共有十五節喔，我們還剩第一節沒逛過，走吧～」

「可是——」第一節車廂不是那個座位要價二十億的土豪級鬼地方嗎？問題還來不及說出口，渡渡鳥已經推開第二節車廂與其連接的門，下一秒，冷風席捲而來。

『有何貴幹？前方是特等席，你們可知道？』隨著彷彿從遠方傳來的聲音，一個機器人出現，擋在門口。它的面貌是個女性，五官標準整齊到會讓人看出是機器人的程度，可說話時又很自然，臉部表情很精緻，動作也沒卡頓。

如果他晚上撞到它，隔天就得去收驚，這是明季的結論。

「嗯～第一節可以看越界列車最前面的風景，還能看到聖獸對不對～以及戰鬥的精彩場面！」

『既然知道，還敢擅闖？』

「可是第一節通常都空空的，沒人坐好可惜喔～而且今天來監看全程的是末風不是嗎～」

『正因為是由末風大人監看，前方的過程才更有可看性。無知小輩，否則你以為價格如何會飆高？』

末風在第一節車廂，所以那裡的車票變貴？是這個意思？明季聽了它的話之後感覺更困惑了。

「露普麗，他們是我認識的人。放行，妳不要多嘴。」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蓋過了機器人的責罵聲。

『是。』名叫露普麗的機器人朝他們一鞠躬，『方才失禮。』

哇喔，這就是所謂的靠關係嗎？

「太好了太好了～」渡渡鳥興奮地跑過去，明季隨後跟上，在他們身後，露普麗闔上門。

「你好吵，難道不記得你昨天才被我打斷腳？」

「打是情罵是愛，沒關係啦，擦傷而已～男子漢大丈夫，有肚量的，不計較。」

從車廂最前方傳出的聲音依然冷冷的：「算了，你還是閉嘴吧，很吵。」

明季戰戰兢兢向前走，左右兩側都沒有其他乘客。

「小季，快點過來，還是要我走過去？」

「我們來了啦！末風要有耐心一點喔。」

「不，你搞錯了，我只叫他。你自己找地方坐下吧，少來亂。」

「欸～好啦，可是末風好壞。」螢光藍少年鼓著腮抱怨，但還是聽話了。

了不起！一句話鎮住渡渡鳥的人才！

他一個人往前走著，直到最前排一組對坐座位。

然後，看到末風本人的那秒，他驚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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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０６：越界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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