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鸿登陆了一处平台，这个平台很像一段上升的青石台阶。将飞行器停好后，刘志鸿沿台阶而上，在尽头看到了一处窄巷的入口，那里面寂寥无人，两边房屋没有灯火，只有幽蓝色的暮气天光照耀着这清冷的院子。天上的银河笼罩了整个天街，从地平线到天顶，无边无际。
刘志鸿想起了以前玩cs时的一张夜晚小镇的地图，那时的凄清寒骨犹在眼前。可这沙特阿拉伯上空怎么会出现一个中国江南水乡样貌的小镇呢？刘志鸿跺了跺脚，脚下的青石砖因松动而发出了摩擦声。他因此确定了这个天街是一个实物。
叮叮咚咚地，刘志鸿走过了几条巷子，看似没有人。他用阿拉伯语大喊了一声：“这是什么地方！”随即，院子中的一个月亮门打开了，一个人用阿拉伯语和他说了什么。刘志鸿这才反应过来他没戴翻译耳机，于是从兜中摸出戴上。这个头上戴着一个斗笠的人向刘志鸿挥了挥手，示意过来。刘志鸿半信半疑地跟了上去，穿过了这道月亮门。月亮门外如同里坊外的街道一样，笔直深远，一个商贩在这里摆摊。刘志鸿凑近这个摊点，看到小车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冰糖葫芦，还用第纳尔表明价格。他再一抬头看这摊主，发现是一个戴着黑色头巾的波斯人，长得有些像伊朗以前的领袖哈梅内伊。“你是伊朗人吗？怎么在这里卖糖葫芦？这是什么地方？”
伊朗人盯着刘志鸿看了看，说：“这是天街，不是地上。你是中国人，能懂这是哪里。”刘志鸿看了看糖葫芦，指着一个什锦馅的，说道：“我身上只有新叙利亚元，你看30元可以吗？”“可以可以，多的都有了，你再拿个纯山楂吧。”
吃着糖葫芦，刘志鸿向二人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飘浮在云上面？而且好冷啊！”领刘志鸿过来的人回答：“这是个浮岛，叫天街。天上的街市。除了阿拉伯人，还有很多其它国家的人。”“这地方怎么像梦境一样？连个居民都没有？”“有居民的，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住宅都有人住。你在地上的随便一个没有商铺的大厦内闲逛，你也会有在天街的感觉。”
“啊？那这个和利雅得附近的浮岛是一样的吗？”“不是，他们是安那其，我们是神仙。”“嗯？”刘志鸿彻底疑惑了。他甚至突然觉得眼前的二人不像是活人。“你们可别吓我。我和阎王可是朋友。”“真主才不惧怕你那小小的阎王。真主让你在这天街四处走走。”领刘志鸿过来的人开始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而伊朗人则从小车的抽屉里拿出了一颗椰枣给刘志鸿。“这里是中国，也是阿拉伯，也是新苏联。你可以认为这里是任何地方的天上。”
刘志鸿手中握着椰枣，顺着这条僻静的小巷走着。他摸了摸巷子旁的墙壁，一种沙石特有的粗糙感在黑暗中传递了过来。随后，墙壁的一块外皮似乎是被刘志鸿摸掉了。刘志鸿想起了自己在罗马摸掉一块墙皮的经历，感觉自己破坏了文物，便瞬间把手缩回来，然后四处看周围有人没。慢慢的，巷子尽头变成了白光遍布的一个广场。他走出巷子，来到广场外环。广场上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性，身上的轻薄纱衣随风飘扬。“师姐？！”刘志鸿陷入了严重的恍惚中。这是他在《逆水寒》中怀念于心底最深处的师姐——叶雪青。师姐头只轻轻一侧：“牛牛，是你吗？”随后，她那被白光照耀的黑发突然隐去，只留下白光下无际的黑夜。
在这电光火石之后，刘志鸿瘫坐在地上，非常伤心。他追求的世俗总是会以不完美的形式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一生是有限的，他不能忍受有这么多不完美的世俗。他又只能将精神寄托在那非世俗的地方——这白光褪去，原来是一处江岸。“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一名叫五色石南叶的歌手踱步于他面前，看着地上的篝火，以一种福建特有的云雾感唱着这首歌。篝火旁，坐着刘志鸿的书法老师李臣智。“李老师，书法之道该向何方呢？是阿拉伯书法？还是飘逸无际的江湖？”李老师示意刘志鸿坐在他旁边，待刘志鸿坐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记得我教你的中正平和吗？那是楷书。你写行书也是基于楷书，仍然很方正。但你为什么叫鸿呢？那是江鸟。江鸟飞于大湖，携天道之力，不自由而览万物。此为志也。”刘志鸿好像稍稍理解了这缺憾的美。“你和他去逛逛。刘志鸿，这湖哪里都不是彼岸。彼岸在这天地中。”刘志鸿似有所悟，问五色石南叶：“可否让我一览天地？”“没问题。黑云压城城欲摧——”
五色石南叶的口中吐出了一道水云，将刘志鸿冲击到湖上。这湖如同明镜，刘志鸿在上面翻腾了好几下，滑到水面上趴着。他一抬头，看到湖面上站立着数万名士兵。远处传来声音：“你们就是秦国的剑，寡人只是这剑柄罢！”所有水士兵发出了狂怒的高喊。“秦剑出鞘，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刘志鸿根本看不到说这话的秦王在何处，只能从声音判断这是秦惠文王。随后，士兵们一齐挥舞长矛，将刘志鸿打飞出去。刘志鸿穿过好几个水士兵，砸落在水面上。“天下入梦来，天上明月却无力揽取。”耳边好像传来了秦惠文王的声音。“万事总归于平寂。”刘志鸿撑起身子，吃力地回复道。秦惠文王拉着刘志鸿的腋下，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知晓天道，天已经是你的了。人道，你走不通，不如所向披靡，把天道带进来吧。”“天道和疯子的区别是什么？”刘志鸿问着眼前这位有着花白胡子的水人。“没有区别。你不歧视他，你就会成为他，拥有他的视野。不求控制，只求平定。”刘志鸿若有所得地思考，随后如灵光一闪：“真对啊！秦公，真是有道理！”秦惠文王又请来了一个人，从水中钻出。“这是你的偶像，屈原。他比你更懂鸿之道。”屈原似乎不如以前那样暴躁，他看着刘志鸿，说道：“你想看神仙是什么样子吗？神仙就是人，普通人。所以不要恐惧。”“好的屈原先生，我明白了。”
这时，一个像海瑞的人走了过来。“小朋友，你是我，你怎么做？”刘志鸿脑中还回响着屈原说的话，便回答道：“推翻嘉靖，建立共和？”海瑞摇了摇头，说道：“神仙也是人。你推翻了嘉靖，还有一万个嘉靖。为了全天下的安宁，你要做的，就是再找一万个我。”
ns 15.158.61.39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