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底的这一天,一个庞大的飞行器集群飞到了新苏联的西部首都列宁格勒。当飞行器群在谢列梅捷沃机场上空徐徐降下的时候,一个人用手遮盖着阳光,望着最排头的那个绿色飞行器。落地后,一个身穿黑色纱裙、头戴黑白头巾的人走了下来。“你好啊,易卜拉欣阿拉萨德先生。两周没见了,真是久远啊。是真主还是弥勒佛把你召唤到这里来的?”易卜拉欣凝望着眼前的穿着军装的人,回复道:“你说呢,兄弟?为了正义,他们同时把我召唤到了此地。”“哦?那你更想听谁的呢?”“尊敬的奥帖切斯特夫,我不会上你们共产党的当的。是的,弥勒佛和真主都召唤了我,为了报还一百年前你们给大马士革的武装支援,今天我来好心地给你们这些共产党上一课了。”奥帖切斯特夫大笑:“好好好,老兄弟,今天我们就来听你给我们上一课!”两人互拍肩膀,坐上飞行圆盘,飞向宇宙宫。
在飞盘经过玛丽·莫斯科沃列茨基桥时,易卜拉欣注意到了路尽头的圣瓦西里大教堂。“哎,那栋建筑是我的老朋友了。我每次来莫斯科,哦不,列宁格勒时都要去那里。”“是的,十多年前还差点被炸毁了。圣瓦西里大教堂还算幸运,克里姆林宫里面多少建筑被炸毁了!现在都没查到那天是谁炸的。那个时候我还是驻你们叙利亚的外交官,我记得当时你们第一时间把我们在大马士革的大使馆周围街区全部保护了起来。”“是的,当时怀疑是针对你们所有高级官员的刺杀,所以你们这些使者也很危险。幸好事实证明他们没有这样的意愿。”易卜拉欣望着红色城墙上的红星,若有所思。“那个时候,你们还叫俄罗斯联邦,我们还叫阿拉伯叙利亚共和国。联合国还举行过紧急会议抗议美国的恐怖行径,不过我认为肯定不是美国政府做的,而是马丁公司做的。真奇怪,我竟然感觉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其实也就是十七年前。”奥帖切斯特夫看着地毯上的线头,拿鞋子划了划。“我们都为迎接新未来而失落过、害怕过,但是就是没有后悔过。”“哦?”易卜拉欣回过头,稍带疑惑:“你能解释一下吗?”“我的穆斯林朋友,我一直坚信一句自己发明的格言:'伟大的意志来源于怜悯。'我曾相信过,真正的稳态,就是一直维持俄罗斯的资产阶级政府,通过现代科技的进步来保证人民的不造反和稳定。但后来我意识到了,那是饮鸩止渴。人民的生活提升很有限,但是有的人的财富已经大大超过了绝大多数人民。这些人如果利用这种财富差别来保持一种压迫,那整个俄罗斯的人都永远不会真正地幸福,永远永远不会。”这是易卜拉欣第二次听这位老朋友阐述自己的心声了,他很有兴致继续听下去。“你继续说吧共产党。”“以前普京总统在的时候,我们靠能源、资源出口,换取各种我们需要的工业品。但是我们永远受制于人。这是系统外部;而在系统内部,明明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所有人都平等的平均主义体制,只需要削弱头部人群的经济水平便可,可为什么我们不愿意去做。因为从上到下,我们所有人都是竞争——这个名词的既得利益者。我们想拉下上面的人,脚踩下面的人,生怕革命的第一枪把我们干掉,却不干掉我们上面的人。'你先平均掉比我富裕的人的资产,我才能允许我的资产被平均。'这就是一种改革惰性。然而,中国同志的提议彻底改变了这个惰性:一个强有力的外力,强加给了我们一个政治制度,所有人都会被平均化,我们不用担心只有自己被削弱而富人不会被削弱了。大家都是新社会的新公民,都一样,我没有的你也没有,那改革惰性最主要的原因便被消除了。”
易卜拉欣听着,点了点头,开始反驳道:“丘吉尔说过,社会主义是让人们平均地贫穷。不让人践踏他人,他就失去了奋斗欲望,生产力进步速度就降低了。我虽然认同你说的,但是客观上丘吉尔说的不无道理。除非.....我们有一种能维持贫穷的体制。”“正是。人是目的,不是手段。如果全世界所有人都贫穷,那谁还能想象富裕是什么样子呢?我们已经快到火星移民5万人的科技水平了,已经够了。还要搞竞争,那不是消耗人类自己的力量吗?”“还有一点,我能想出来反驳你的逻辑。你怎么定义'这个科技水平已经够了'呢?”易卜拉欣像个杠精一样地抛出了最后一个疑问。奥帖切斯特夫盯着飞盘窗户的卡壳缝隙,想了一会,镇定地回复道:“我觉得够了就是够了。你觉得不够,你去找寻一个有更高科技水平的世界。首先,你得去平行世界里面找;其二,你去了也是去一个阶级社会,你所在的阶级并不能让你能彻底地享有那种科技红利;其三,你肯定又要在那个阶级社会里抱怨因为阶级差距而遭受到的歧视了。当你处在一个阶级社会中时,就算你本人竞争成功了,你也会想,你的儿子呢?你的孙子呢?你的后人呢?他们会有你这么幸运吗?他们会阶级滑落吗?他们也要吃一遍你受的苦吗?所以思来想去,你最后一定会希望,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平均主义社会,这样就不用时刻担心自己、自己子孙的阶级滑落了,因为人人都一样,不会以能力高低来区分你们的经济收入。子子孙孙,再无忧矣,从而彻底摆脱了无限内讧、永远担忧的历史循环。”
易卜拉欣很显然没有杠下去的动力了,他已经被洗脑了。随后,他似乎比奥帖切斯特夫还激动地补充道:“所以这也是契约社会才能达到的结果。你奥帖切斯特夫觉得科技水平够了,其它人被阶级社会打击了之后,也会觉得科技水平够了。大家都想要的是公平,而不是效率。这种信念的人占了绝大多数,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就不可避免地到来了。”奥帖切斯特夫也很欣慰,对面的穆斯林加活佛也能理解并认同他所说的道理。恰巧,飞盘此时经过了列宁墓。两人激烈的思想交流让他们无视了路过的风景,直到他们看到了窗外像南美金字塔一般小小的列宁墓时,才意识到飞盘已经飞在红场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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