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婧回到長樂宮已是深夜。
瀾笙隨著青影和紫淮歇在了姮化睡的那處小樓院,也留在了和暢宮。起因是隨著媯曄和景姲兩人要求習武,青影和李瑛菡也要求瀾笙跟她比劃比劃給她們看,起初瀾笙確實好好地和葉磐打著,後面休息一陣,卻不知為何那幾人也跟著比了起來,看著還挺有模有樣的。
但她們實在是有些醉了,鬧了半天,後面楊菀之加入了戰局,讓場面變得更加混亂,最終各自都累了,幾人睡在小樓院裡,李瑛菡和丁香、萍珠則是回到和暢宮她們各自的房間安歇。
錦屏宮三人,因為楊菀之的地位在那,言行格外受到關注,她不好在這歇一晚,便撐著與銀霄、朱岫回到了錦屏宮,慕婧在後頭跟著,一路相護。
最終,只有葉磐與慕婧回到長樂宮,對葉磐來說,長樂宮她也才剛睡熟悉,她向來認床,沒辦法短時間再隨意在別的地方安歇。
她打了哈欠,轉身往最裡頭的寢殿而去。慕婧前些日子對長樂宮做了規劃,本是寢殿中唯有一床,侍女只能或站或坐著守夜,她又在裡頭做了兩個隔斷,弄了硬實的床榻,鋪了床墊,稱需要葉磐和瀾笙兩個都為她上夜而留置長樂宮,實際上那裡已經形如她們的房間。
慕婧對房屋如何佈局改造不大懂,請了女官局的人幫忙,楊菀之知道後怪她不讓自己插手,包攬了後續裝設。現在不僅是能活動的隔斷牆,還有隱於暗格、密室的個人儲物空間,對她們來說保障更足。
葉磐去睡下了,慕婧則一個人坐在了明清殿外的階梯上。
一道黑影落在了她的眼前。
「妳來了。」慕婧看著來人道,「我不知道妳會那麼快進京。」
一個和她身高相似、身著黑衣的女子在她身側坐了下來,道:「有事發生,臨時路過京城,才順便進宮看看妳的狀況。」
「即使如此,進宮兇險,也別太頻繁地好。」
那女子冷笑一聲道道:「宮裡的男侍衛都可以當作擺設。再說了,宮裡兇險,妳不還是來了嗎?」
「那不一樣。」慕婧舒展著身體,「夕州一切都好嗎?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沒出什麼亂子吧。」
「還好。」那女子一仰頭,將葫蘆裡裝的茶水灌下,是她剛去各宮搜刮來泡好的,「對外宣稱妳重傷休養,沒有出什麼大亂子。有人心存猜疑,不過實情只有決策層的成員知道,就是為了避免再出叛徒那場亂子。」
「我知道。」慕婧答道,口氣有點悶悶的。
霽錚炎將兜帽拉了下來,露出來的一張臉與慕婧無比肖似,是會讓人不禁懷疑兩人是否是親姐妹的程度,「叛徒的事我們還在追查,定因說她那有她們的消息,無論走到天涯海角,我們都會找到她。」
然後親手處置她。
不提這些組織本部發生的事,霽錚炎關切道:「倒是妳,都還好嗎?這宮裡的環境肯定會憋死妳的。」霽錚炎問道。
「都好。」慕婧道,「在外頭,辛苦妳假扮我了。哦欸這宮裡讓人有些收穫,現下都在處理。」
「哦?」霽錚炎挑一挑眉:「宮裡還有血性留存的人。」
「會有的吧。」慕婧道:「女人的本性,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是存在的,只在於有沒有和男人利益綑綁,若有,怕是回頭都難。」
霽錚炎也同樣坐在階梯上,手裡拿著一尺柔軟光滑的細密布料撫摸著,面上冷冷道:「後宮是男皇帝的倚靠,不是因為她們的家中系於誰,而是光是她們,就是賣命輸血供養男皇帝的存在。」
「武婦、醫婦,多的是借由後宮之名混進來的機會,可是這麼多年都還是在維持那妻妻妾妾的統治綱領,可見有勇有謀有智者都少。」
布料的手感極佳,在她的指間掠過。慕婧道:「妳別是偷了人的,小心害人受罰。」
霽錚炎將布遞給她,「這是我在昭明宫拿的,妳明天還給那宫的人吧。」
慕婧哭笑不得,她要怎麼在晨會上還姮化的東西還想到合理的理由解釋?一擺手將布料推回去,「別亂,自己的爛攤子自己負責。」
作為情報,慕婧也和霽錚炎細細交代宮內諸事。尤其說到宮裡認識的這些姑娘們,「她們幾個做宮女的,都是離開家裡後來到宮裡當差的。當然,在皇宮裡做著辛苦活計俸祿到底也不會少。能和家中准切地斷了的,都是可用之才。」
從前宮女不能下放的時代,便已讓多數男子惦記。他們垂涎於宮女在宮廷中得到的人脈、累積的財富和優越的治家才幹。甚至以此編造出詩歌傳聞,讓更多男人繼續沉浸在美夢裡。
而下放宮女的政策執行數十年,不少中等人家願意迎取宮女甚至為正妻者。如此待遇,宮女們的家人不心癢難搔還是少數的。
素幽說過,願意把身家留到出宮以後自己過生活的人雖說是少數,但是也漸漸多了。她也是那時候受到風潮影響,滿腦子熱血澎湃,才想著出宮以後加入凌蒼閣。
那些個傢人的宮女們,部分人獲得了她們認知裡便已算是極高的尊榮與權力,外頭光鮮亮麗,但過得如何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用積蓄、傢粧貼補夫家的不在少數,越是繁花似錦越需要錢財支撐填補,而多少沒落勛貴、士族、商戶等連家底都早敗沒了。自己過的那些人,有的用皇宮當噱頭做了門好生意,有的接人派的活計做,照樣掙錢。
情勢如此,願意與那些個靠著女人起勢的家裡人劃分開的,才能算有前途。
「能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位置上的,六局女官與尋常宮女都好,她們都是一個朝堂維繫的不可或缺的力量,只在於誰能運用這個力量。」慕婧道:「常聽有人說,如果女子可以科舉做官,那未必會比男人差。而能夠在逆境中發揮自己才能的,本性也未曾缺失的,更是我們所需要的助力。」
「所以妳才和她們說了那麼久。」霽錚炎道,「妳難猜她們各自的心思,若是發生了一樣的事情,可不好說。」
慕婧道:「一樣的事?無所謂,現在就在京城,不會有人來『平亂』,我們要動手也非常容易。」
過去那樁突變事件發生不久,但慕婧已經能夠應對。她唇角輕輕勾起譏誚的弧度,「我不介意讓京城也亂一點。」
「妳既然不介意,那麼陪她們練武的時候,我也一起吧。」霽錚炎道。
「妳聽到了?」霽錚炎說到練武,便知她也聽到了她們在和暢宮的對話,慕婧卻像是不意外,只是好奇,「妳究竟是什麼時候來的?」
「妳們快結束前,在和暢宮中庭群魔亂舞的時候。」霽錚炎站起身,「走吧,去屋頂了,天亮前還會輪調一班守衛。」
慕婧搭上她的手,站起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躍上房頂。
「妳陪練也無不可,不過我要先和她們介紹一下妳就是了。」慕婧道。
霽錚炎聞言,開玩笑道:「妳要怎麼介紹?說我們是姊妹?」
慕婧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淺淺一笑道:「應該是。」
很奇怪的一句話。她接著說道:「要說血緣上的,我只有父緣姊妹。不過妳和我,有沒有母親那邊的親緣關係,也很難說。」這世道,大多母與女尚且不同姓,她們要追溯根本血脈,不是易事。
霽錚炎聞言也笑了:「往上數輩,或許妳的母親,與我的母親曾經是姊妹,所以我們長得如此相似。」
「和霽勁風倒不像。」慕婧說著,自己笑了下,霽錚炎也笑。
慕婧開始回憶起她的家人,道:「每個女人的母親如若能夠一直往前回溯,得到的結果應該會很有意思。如今是以父緣作為血脈依歸,不過就像銀霄所說的,男人哪裡能確信後代是他們的後代?」
霽錚炎聞言嗤笑一聲道:「千盯萬防也終究不是從他們肚子裡出來的,寫上族譜又有誰會信,血統之論自然荒謬。如果是以女人做為血親的聯繫,更會比現在容易辨別誰是自己的親人。」
天濛濛亮,再過一兩個時辰左右太陽在數道宮牆外慢慢爬升至頂端,慕婧問:「妳什麼時候回去?」
霽錚炎看著她,猶豫了會兒,回道:「三個月後。」
慕婧點頭:「那就麻煩妳了。」
——
燕雀啼晝,李瑛菡和紫淮同一時間在床上醒來。
兩人睡意未退,都有點發懵。李瑛菡躺在床上看著吊板,才想起了因為昨天小樓院裡除了醉酒的姮化以外,景姲和媯曄都歇在那了,加上葉磐和青影,房間到底不夠分,於是紫淮便一路緊跟在她的背後回了和暢宫的寢殿。
幸而床夠大,和她一起睡成一個「八」字形的紫淮起身,把惱人的長髮系住,將身上的衣衫稍微整理一番。
在她動作間,李瑛菡也去到院子裡,弄來洗臉、漱口的用具。兩人分別洗漱過後,李瑛菡站在門口看外面天色,還在寢殿內的紫淮則開口道:「妳站到慕婧和楊菀之這邊,李家人可知道?」
李瑛菡心一驚,卻是沒想好怎麼回答她。
紫淮悠然自得地坐到正中央的圓桌邊,為自己泡起了茶,「妳總說妳一介商戶之女,所求不過安身立命之本,所以依附德恭太妃也好、期盼明姝遮風擋雨也罷,和如今所作的一切,可說是背道而馳了吧?」
她繼續道:「李家知不知決定於萍珠知不知,妳說呢?」
李瑛菡仍舊倚著門,斜著身子。道:「別空腹喝茶,仔細難受。」
「既然決定有些事要做,有些事也要適時告訴別人吧。」紫淮道。
李瑛菡挑眉,「妳知道什麼?」
「我知道些什麼,妳身邊的人也知道些什麼。若是她日叛妳,妳可能受?」紫淮接著說出李瑛菡意想不到的話:「李家每年在上章寺供祈福燈,我聽說這件事全由妳負責,而妳這輩卻供了兩盞,這是為何?」
想了想,她道:「妳可別說妳是供萍珠的燈。」
「樹大招風,我可不會給她無端找罪受。」
逆著光,李瑛菡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抬手要給自己上茶水,被紫淮拍手打斷。只好從另一壺倒燒好的水來喝。她道:「妳還知道什麼?」
紫淮若有所思,「李瑛菡,妳總有我能猜到的秘密吧。」
李瑛菡相信確實有,但見對方也不願意說,便先放到一旁。卻聽紫淮道:「李家供奉的也不是只有上章寺的神吧。」
李瑛菡看著紫淮所知眾多且盡在掌握,想著自己和姮化三人達成的新聯盟,道:「妳有空多來和暢宫吧。」
——
慕婧借著開春祈福的理由免了眾人三天的請安,所以長樂宫在和暢宫筵席的隔日也是異常清閒,沒在等什麼人來。
到了中午時,楊菀之和朱岫兩個人來到了長樂宮,用談事情的理由擺駕到門口。
進來後,楊菀之自己找了位置坐下了,回憶起她幫慕婧修改寢殿裝設的時候前後摸索出來的長樂宮格局。
她的腦海裡不僅出現了長樂宮的全貌形圖,也自動復原了許多她認為是毀壞後重建的部分。
作為皇后宫長樂宮與作為皇帝宫的雍泰宫一樣,是三殿合一的結構。除了正殿明清殿以外,後方依序是書房、寢殿,寢殿和書房中間有迴廊相通,正殿、書房、寢殿各有左右兩翼,側翼間可以直接互通。
長樂宫比之她們其餘人的宮殿都還要再大上一些,也是慕婧要求寢殿改成三人居室的原因,她似乎想要將這宮殿物盡其用。
靠在椅子上一番思索,她發現慕婧將主殿兩側的偏殿與書房之間的互通做了簡單隔斷,和書房直接互通處前架了個屏風過渡。
她想要將書房獨立出來?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慕婧從側門走進,她道:「剛去餵了魚,沒讓妳等太久吧?」
楊菀之說沒有,且詢問慕婧對於長樂宮佈置的理由。
如她所想的那般,慕婧想將書房劃分出來。將來她們這些自己人有事情,便在書房談論。主殿則在留待每日議會、訓誡宫嬪等明面上的重大場合時使用。
簡直和皇帝的早朝、御書房議事、休息安寢的佈局差不多。
楊菀之點點頭,道:「這樣主殿空置的時間太多了,除了偶爾擺上幾桌沒有別的用途。」
「我是這樣想的,留著和小廚房相通的過道。」慕婧道,「我只是移動一些裝設而已,剩下還要再交給妳。」
「妳有需要,我當然幫忙。」楊菀之道,「說說今天的正事吧。」
楊菀之所謂的正事,一是和繆明姝的事情有關,李瑛菡追查李興豐的下落,但是她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總是要交流一下消息。再者也有許多宮內雜務要處理,念及她們的共同目標,大小事能夠討論的還是討論過一番更為穩妥。
她到長樂宮還有一個原因,便是現在錦屏宮人來人往水洩不通。
元昀仁下了旨,讓人重新塗裝她的椒房殿,重新塗上椒漆以外更是添了不少擺設。恰好前陣子才發生玉成宮金龍倒塌,楊菀之便順勢將前幾日便已找好來修繕錦屏宮木料的工人前來,將玉成宮木料年久失修的疑點做一個完美的結尾。
她本是應該留下來查看的,但是工程實在是過於浩大,讓她感受到了元昀仁的用意是要逼她出錦屏宮,去他的雍泰宮給他一個台階下。
她也為之請了很多人前來,名義上是協助,實則為監工。僅是宮人擺放擺件時看不出什麼手腳,只不過新塗的椒漆可能會有問題,乾與未乾能看出的又差得多了,現下她已經請過尚寢局的人和女醫官來看,塗裝完成後還要找人再驗,那些擺放物件也要隨後查看。
銀霄在顧著,她也不便再多干涉,人多又擁擠,她便往長樂宮來了,總歸慕婧這裡是清淨的。
在說起這些事的時候,楊菀之跟著慕婧一道往書房走去,和她一起到的朱岫帶著她手底下的姑娘尋個僻靜的偏間,在那裡處理著楊家的事務。
傢進翊王府成為妾室對楊菀之來說是當時走投無路沒有辦法,但是換到今時今日的她來說,不會在想做那為人魚肉的對象。她要求楊家由她來管,楊家的帳本她要看,楊家的事務她也要知情。
她知道男宗族的力量往往在攻訐女人的時候堅不可摧,楊父千辛萬苦說服她,說她在為皇家兒媳不易不要勞累她,又說楊家一直安分,不必她來插手。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堅持。楊家幾下揣摩著男皇帝的意思,不敢不從。
楊菀之是楊家家主,銀霄和朱岫替她管部分事,工錢另給。
慕婧在一處長桌前坐了下來,兩人之間沒太多繁文縟節,楊菀之坐在她的對面:「妳動作可真快。這裡也要改嗎?」
慕婧笑了下,「是,之後是議事的地方,我打算除了藏書以外,也讓大家有個能坐能臥能議事的空間。」
楊菀之點點頭,心裡已經有個成算,卻道:「我回去細想過,畫好圖再找妳。」
楊菀之又問了一下慕婧需要的佈局,記在紙上,道:「回頭我調六局的人來處理。
慕婧順水推舟道:「也好,那就勞煩妳了。」慕婧並無實際的後宮管理之權,她若借調人手或者進行事務疏通,宮人看的是她皇后的身分,而不是因為她手裡的的權力,受到慕婧指示後還要再往上稟報。
仰仗他人所給予的,不過如是。
好在楊菀之和她有共同目標,是並肩作戰的友人,她會盡可能給慕婧協助,總是不至於讓慕婧落到無依無靠如履薄冰的境地。
楊菀道:「如今正殿與書房兩兩偏殿不再互通,空閒的地方少了,空間便大了。更何況長樂宮是前中後三殿並立的格局,三殿皆有兩翼相通也更顯無章,況且,這六邊側殿應該都是後來再建的,原先三殿應該也比如今還大。現在再將這些部分做一次新修便都好了。」
慕婧一邊攤開手中的卷軸,一邊誇讚楊菀之道:「這果然是妳的長才,不用看圖就能理的清楚。不錯,三殿並立是古時舊制,長樂宮三殿裡,書房和寢殿的「昭陽」和「鳳儀」,我都會再改名字。」
她攤開的是一幅是帝宸全景的堪輿圖,旁邊一張更小的則是長樂宮連帶周遭的景物圖,仔細一瞧,可以看出長樂宮和雍泰宮其實是同樣配置的。雍泰宮的前中後三殿,分別是永德、景德、啟德,而一般人若不是如楊菀之一樣察覺到新舊與建築工法上的些微差異,未必會將長樂宮的結構和雍泰宮作聯繫。
明清殿原名奉襄,這也是慕婧一入住就將其改名的原因,剩下書房昭陽、寢殿鳳儀,慕婧則未改動,楊菀之道:「不如改做坤乾殿,坤為地,乾為天,地為實,氣為虛,大地渾厚而載氤氳,是以有形托無形,妳覺得如何?」
慕婧看著地圖思索一會兒,道:「好。那臥房則叫潮汐殿,地力牽引海流而成潮汐,朝夕之間,藉天氣迴環。」(註一)
宮殿改名不是一般小事,往大了來說任何正記載的記檔都要為此修正,然而以小了來說,不過是如四季花卉更植,隨心便罷。姮化所住之處剛換了牌匾,現在慕婧可以說是對這件事得心應手。
慕婧將畫捲起來,遞給楊菀之道:「妳拿回去吧,摹好了再還給我就好。」
「妳要我摹它?」楊菀之輕笑出聲,「豈不知私藏和臨摹堪輿圖皆是犯了禍國叛亂之罪。」(註二)
慕婧意義不明地笑了笑,楊菀之也看了她一眼後,將捲好的畫卷收到一旁。她當然是開玩笑的,誰也想不到一個從民間出身,初上任的皇后會拿到皇宮全景圖,堂皇而之地長樂宮擺在長樂宮裡的機率更是微乎其微,這幅圖肯定是慕婧不知道去哪裡偷的,楊菀之也不明說。
既然偷也是犯法,不如早些臨摹了一卷留在自己這裡,也好日後所用。
——
註一:慕婧所在時代還沒發現月球和潮汐的關係,這邊是慕婧本身以自然觀察的主觀推測。
註二:看過私藏地圖在古代是犯法的說法,但並沒有找到更多的文獻和依據,因此當作私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