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元昀仁登基後已過數日,慕婧等人需要到南曉宮向德恭太妃與毓賢太妃問安。
雖說實質上都是太妃,然而德恭太妃與毓賢太妃兩人的地位比之別人又更不同,故而也只有她們二人在徐容蘭如今的居所南曉宮等待慕婧等人到來。
從凌琞長公主監國且革新宮中制度之後,雖說明面上的章程是要為先男帝的配偶們另建居所,但是由於章程原因,始終都沒有新建大規模的宮苑群,徐容蘭所居於主殿的南曉宮和毓賢太妃為首居住的靈昭宮都是過去舊有宮殿新改建的。
這些宮殿也遠遠還是不夠住的,除了與她們二人共住一宮、過去階位較低的太妃以外,部分人則是到行宮獨居——凌琞長公主改革以來不過十四年,「而男人普遍短命,最長壽的第三任男皇帝不過七十餘歲,那還是因為他的生身母親活到了九十九歲,非常的長壽健壯,他也幾乎和那位長壽的太后終生相伴才成為少數特例。」慕婧道。
慕婧伸手攀上開了花朵的枝幹,擾動過枝條後又收回手,楊菀之在她身側,道:「自他以後,大部分的男皇帝在位通常不到三十年,最短的在數日內便被殺。遺留過多的後宮女子便是為此,凌琞長公主推出新的政令,也是因為在她趕得上坐上雍泰宮的位置前,差點有一些後宮女子們即將被殉葬,此令救了她們,也救了後來許多人。」
儘管此後,她選擇的是扶持甥男上位。
她們一行人說著話,走到了南曉宮的門前。自苑門便是不尋常的松青色磚瓦,堆疊起來恢宏的輪廓,南曉宮如周圍其它宮苑一樣,都不在方方正正的堪輿線上,圍牆是與山石包圍間建立著。
南曉宮的宮牆外除了松柏,又間錯著種著許多植物,亦有蠟梅、梅樹、楓樹、槭樹、桃花、夾竹桃、槐樹、杏花等少樣多類的樹種。不同的樹種習性與開花季節不一,此刻也是除松柏外僅有桃花與杏花在遠處的角落盛放著,夾竹桃的枝條上則已冒出花苞。
楚化看著慕婧盯著枝頭上的花苞不動,便也將視線移轉了過去,「南曉宮的園植比之御花園凌亂無序得多,不過雖不整齊,卻彼此錯落著有天然的奇趣。」
眾人此前不曾來過,對此也是一無所知。楊菀之開口道:「或許是它處的病株移植吧。」
「看著都活得挺好。」慕婧邊說著邊往裡頭走。
李瑛菡道:「這些聽說都是移居此地的太妃們養活的。」
幾人之中只有李瑛菡入宮最頻繁,對此有所了解,「都說是修行了,宮裡哪會騰什麼好東西。御花園的花木總要最好的,遇到凍死或壞死的也只有送回六局,能治好便治,在這裡的太妃左右無事,便帶回一些養著,能活得就是眼前這些了。」
楚化低聲道:「聽說先前那位有意多添些佈置,被德恭太妃殿下回絕了。」
走進南曉宮主殿,德恭太妃徐容蘭坐在上位,毓賢太妃安繡言坐在次位,慕婧瞧著面上並沒有過多波動,只是平穩地向二人問安。
徐容蘭與安繡言因為各種理由向來不和睦。安繡言年歲比徐容蘭大,當初入宮是在在前男皇帝時登基僅數年後通過選秀入的宮,時年未足十八,後來位至賢妃,而今坐在這裡的成為毓賢太妃,已是五十七歲了。
徐容蘭則是因為自閨中便被前男皇帝所盯上而處心積慮與之結交的先皇后徐容蕙死後入宮。徐容蕙在多年深宮生活中,身體機能一日不如一日,徐容蕙的娘家徐家為了穩固長久的利益,便決意讓徐容蘭同姓的么妹徐容蘭入宮,是以當年,年紀輕輕的徐容蘭入宮不久便變成了四妃之一的德妃,在宮中的威勢僅居其徐容蕙之下。
徐容蘭坐在正中央的位上仁笑著,「入宮沒有多久,妳們便來拜見,真是有心了。」
徐容蘭伸手指向慕婧,「這便是皇后吧?走近來,讓我看看。」
慕婧抬起頭,想起大宴上的事,和沒能入宮的金雨仙,知道徐容蘭不會無故點自己,便走上前去。
「前些天不是大典便是大宴未能看清,如今眼瞧著不錯,雖說是那偏遠地來的,可是規矩不會差。」徐容蘭說著,隨即便往一邊招手。
一旁的宮女端著幾斤各種不同的茶葉來,徐容蘭對慕婧笑著說:「你可別慊棄這些,這可是今年新貢的好茶,妳過去出身貧寒,日子過得苦,往後這宮裡可盡是些好的,妳若還缺什麼,儘管和我們這些老太婆說,沒什麼是我們不能替妳們這些晚輩周全的。」
慕婧沒有說什麼,只是謝過了徐容蘭。在場人心裡都清楚,這不過是對慕婧又一次的打壓罷了。只是當真沒什麼意義,慕婧接過茶葉的時候悄悄揭了一角,知道徐容蘭捨不得為了打壓她就自降身份用品質差的茶葉來贈予慕婧。
在她接過時徐容蘭也吩咐了其她人的賞賜下去,一些金銀器物,慕婧也有一份。
李瑛菡收到東西,也是同其她人一樣平靜地道謝。今日她來,本來就沒打算表現出她在徐容蘭面前的特別,收到和別人一樣份量的東西也好,或是像現在這樣沒有特意點她也好,對她來說反而是安心的。
今天讓她們來,恐怕是決定大皇男的歸宿的關鍵,在這件事上,李瑛菡不想沾染半分。
徐容蘭又道:「先前大宴上著實熱鬧,只是這樣的場合我也不知道能去幾回,妳們這些年輕人,我也不會時常見到。」
「太妃殿下莫要這麼說,這麼多年陛下對您如親生母親一般,很是記掛。」慕婧道。
「很是記掛?」徐容蘭先是說著,面上溫和的笑意變得有點難以捉摸,「的確是一片孝心。」
說著,徐容蘭話鋒一轉,「朝秀,帶燕兒上來。」
慕婧心中猜疑,大約知道燕兒喊的大概是大皇男。
徐容蘭道:「一直養著,總得起個名。先前仁兒與妳在外平亂,他母妃去得又早,想著在王府裡養著終歸不如自己養著放心,便將孩子帶到宮中。這幾天仁兒也忙著,也還沒安排禮部取名冊封。不過是先給他取個好養活的奶名罷了。」
不多時,名為朝秀的侍女牽著大皇男來到殿內。大皇男來到正殿後,依次向眾人行禮,然後站到了徐容蘭旁。
慕婧試探徐容蘭:「雖說如今和從前不同了,但是太妃殿下這裡便清閒了些,這孩子若是繼續由太妃殿下撫養,日後也必定成材。」
楊菀之附和道:「是啊,太妃殿下是六宮表率,大皇男由您養著,想來是再好不過了。」
「妳們別說這個。」徐容蘭擺擺手,「仁兒都登基了,我這個老太婆摻和什麼呀,左不過是見孩子娘去了爹又不在幫把手而已。如今仁兒回來,是應該讓燕兒承歡他膝下才是。
殿內安靜了一瞬,徐容蘭率先開口,「不如就皇后養了他去吧。左右燕兒的母親不在了,妳好好待他,這孩子會把妳當親生母親的。」
「太妃殿下這麼說,我是萬萬不敢當的。論教養經驗還是您更身後,況且孩子還小,也還不是能離人的年紀,不敢擔了這份責。」慕婧道。
「從前是無人照應這孩子所以交給我看著罷了,如今有了妳們,怎麼還好如此。」徐容蘭道,「再過不久便是選秀,到時候滿宮裡的女人,難道將來有了孩子,都要給我養嗎?」
「殿下......」李瑛菡心知徐容蘭是希望大皇男在自己的掌控中的,所以她才要慕婧收養大皇男,如此一來慕婧也會變成站在她這邊的人,這話說來也是為了用日後後宮將會新人不斷來逼慕婧急功近利掌握眼前對她來說的優勢,但是李瑛菡知道慕婧不可能真的接受大皇男,正要說什麼時,輪到楊菀之開口。
她雖溫和懇切,但實則沒有一點溫度,「離選秀還有一段時間呢,倒是要繼續勞煩太妃殿下一陣子。」
徐容蘭狀似嘆氣,換了個說法道:「妳們幾個啊,到底年輕,孩子養在身邊,皇帝的心便也留在妳們身邊了。皇帝若留心思在你們身上,妳們也能早早懷上自己的孩子,給皇家開枝散葉是正經事,這都是道理。」
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安繡言,掀起了茶碗蓋撇去浮沫,瓷器碰撞的聲音彷彿隔開人言,讓殿內的氣氛平靜了些許。
慕婧想起來安繡言的經歷,果不其然她放下茶杯,道:「幾個小輩說得是呢。不只仁兒初登基為帝,婧兒生平第一次入京城,她還有很多地方要適應,身為皇后也有許多事要忙。菀之要打理後宮,過些日子要選秀,她們幾個人都有事要操持,閒不得,妳又何苦催逼不急於一時的事情,倒讓人覺得姐姐慣會躲懶的。」
目光落在殿內眾人身上掃視一圈,她繼續道:「何況宮裡日後也還會有新人呢,就算這樣說,保不准她們養了燕兒,也會有自己的孩子。不論燕兒終究做了誰的孩子,妳只管她們都對燕兒好,就是了。怎麼說,宮裡不是婧兒一個嫡母就是其她幾位庶母。」
先男皇的妃嬪裡,除卻太妃華燕柔與太昭媛胡錦裳以外,就剩徐容蘭以及當初侍奉徐容蕙的侍女,如今為蕭太嬪的蕭傾然生育兒男,而與徐容蘭可以並駕齊驅的安繡言,膝下只是默默無名的養男三王爺。
與其她幾人或是因為先男皇的喜好、或是因為生育了兒男才得到重視相比,安繡言人生最風頭無量的階段,卻是在她生下女兒景元公主之後,先男皇因為喜歡景元公主連帶著安繡言,才將三皇男過繼到了安繡言名下。
可以說能支撐安繡言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恰恰不是其她人拼命想生的兒男,而是自小便天資卓絕心性穩定的景元公主。而安繡言的女兒是是三公主,元意為始,景元公主卻能以此為號,也除她之外不會有任何人與她的徽號重複。
如果她想,甚至皇位離她不是那麼的遙如天塹。
至少與慕婧相比不是。
不論徐容蘭有意無意,她的話都暗指了安繡言靠著景元公主才能將三王爺養在膝下一事,加之兩人本身立場相悖,元昀仁即使與徐容蘭關係更緊密,安繡言也不會在小事上吞忍。
徐容蘭道:「妳這話說的,我也是一片好心。不過如妳所說的,不管再怎麼說,她們也是燕兒的嫡母與庶母,那我倒是不操這個心了。」
慕婧和楊菀之悄悄地對視一眼,兩人皆知對方心中所想。
徐容蘭想要一個她可以控制的人,好建立她在宮中的威勢;但就慕婧來看,徐容蘭已經不只是為了她自己了,她是女人,也有著女人的敏銳,她察覺到了慕婧的難以掌控,不僅想用大皇男來讓慕婧和她站在同一邊,更是希望讓慕婧的野心趁早按下來,將目光放在大皇男身上。
此事未能得到結果,卻也只能暫時按下。幾人如來時般徒步緩行,氣氛先是沉悶了一會兒,直到李瑛菡像是為了打破沉寂般開口:「德恭太妃居南曉宮,毓賢太妃居靈昭宮,有聽聞這二宮都是以星宿命名,卻不知是何星宿?」
慕婧道:「最有名的女星宿大約就是寶婺與織女,但似是都不是這兩者?」
楚化道:「軒轅星乃黃帝星,有說法是女御星為軒轅星之配,發於南明,若此處是男人居住,恐會以南極星為名,只是此處乃太妃住所,我想南曉一名,系於女御。」
楊菀之道:「太后所居的瑞辰宮大概是寶婺的指代。」
李瑛菡道:「『女御』雖為軒轅之配,此星卻是相當碩明,也不知何人借星宿杜撰了故事?」
幾人聊著算是紓解了才從南曉宮離開的沉悶,雖然大皇男一事未定,但是慕婧、楊菀之和楚化早先商議過了對策,知道具體方向後,剩下全靠侍女們來往傳遞消息。
她們也很快等到了慕婧動手的時候。
南曉宮的事情後來不知怎地就流傳到了元昀仁耳裡,備受他防範和忌憚的慕婧、楊菀之不在考慮之列,李瑛菡因為過去與徐容蘭來往過密,也被排除,因此最後拍板決定下的大皇男養母便是楚化。這也與三人最初的計劃相合。
距離楚化等人封妃還有一段日子,但已正式成為她名下兒男的元惟彥先來拜見她這個養母,日後居於玉成宮內,裡頭的擺設物件到侍女宮人,全都由慕婧、楚化、楊菀之三人協力安排。
大皇男搬遷那日,楚化待在慕婧的長樂宮內,悠然地喝著菊花枸杞决明子茶。
「妳覺得這樣會太快嗎?」慕婧問,「總感覺不免讓人猜疑。」
「那又如何,如果不是在他進玉成宮第一天就出事,日後怎麼還好趕他。」楚化道。
很快有人來報,在大皇男進玉成宮的那瞬間,外頭以金龍為飾的落地屏障忽然前傾倒塌,不偏不倚地倒在了大皇男身上,幾個金龍也出現了大小不一的毀損,其中有甚者龍頭斷裂。
「妳說過,從前上古時期不論鳳凰是否指稱同一種鳥,都是雌性。後來鳳一詞連男性都開始使用,字義變得籠統。鳳凰為神鳥,後來的皇室亦推崇鳳凰,但時移世易,現在他們又將鳳凰與男皇的配偶綁定,男性則漸以龍為尊。」楚化道。
「龍的圖騰一直都在,男皇帝們寧願稱自己是母親與龍的孩子都不願意認父,鳳凰圖騰從雌雄皆存的廣泛使用直到式微變成男人的配偶象徵,是在晏曆年之後。」
「凌琞長公主退位還政之後。」楚化看著茶盞內的漂浮物,道。
慕婧起身,「走吧,去看我們第一個推翻的牆。」
大皇男不過是三歲孩童,金龍牆倒塌,元昀仁與徐容蘭俱是嚴陣以待,現如今在景德殿裡,等看事情結果。
慕婧和楚化在第一時間趕至玉成宮,後頭又跟著轉往景德殿,元昀仁第一個就是先問慕婧怎麼看。
「陛下恕罪,我入宮時日不久,實在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元昀仁轉向楊菀之,楊菀之面上一副想說不能說的模樣,元昀仁不再問,轉頭叫了司星監的人來。
查出玉成宮設施哪裡出問題是一回事,大皇男入住玉成宮第一天金龍雕像牆就倒塌了,對元昀仁來說是極大的凶兆,不論怎麼說都要請司星監來看看。
很快司星監便來人了,來的是一名御書執,名叫柳觀賦。身材比之尋常人魁梧,氣質亦是不凡。
司星監的監正不在,副監竟也不在,由她一個御書執前來。
元昀仁問著語氣裡微微慍怒,柳觀賦雖然頭也不抬,但是她的聲音宏亮卻平靜沉穩,先是說了由於元昀仁初登基,司星監要協同禮部,有各種要是在身,因此此時不在司星監內,便由她自薦前來。
這個理由十分合理。柳觀賦又繼續向徐容蘭和元昀仁說明情況:「大皇男天生命格貴重,玉成宮雖然一直以來便是皇兒撫育所,但是有些人命格天生與常人不同,與一地之氣相沖也是有的。」
「這麼說來燕兒命格貴重,是玉成宮承受不了他了?」徐容蘭問。
柳觀賦答是,這個說法也被衍生成「大皇男是真龍,假的金龍雕像才會在他面前碎裂」的版本,但礙於元昀仁在跟前,徐容蘭身邊的侍女朝秀話至一半便被打斷。元昀仁對此說法也是接受良好。
問及處理方式,柳觀賦道:「大皇男命格特殊,與尋常人迥異,在來往人較少的地帶方能養住氣,對大皇男才有裨益。」
元昀仁追問何處較佳,柳觀賦道:「陛下登基,盛世清明,皇宮中自是何處都熱鬧,依臣所見,光宗皇帝在東北興建的涴行宮便算安靜。」
涴行宮長年無人居住,所有僻靜、簡陋等問題在柳觀賦提出需要人煙罕至的要求時都顯得合於要求。至於風水一說便是她的長才,解釋一番後,元昀仁便也覺得是個不錯的去處。
最重要的是,這可是他的男先祖光宗皇帝所建的,所以不可能有大問題。
水依宛宛,路行悠悠,很少有人知道,那是光宗男皇在執政晚年與男寵們迤遊靡戲的地方。他認為自己在位數十年間總是受到束縛,到老了想放縱一番。蓄養男寵在當時可是醜事,但是男臣們最後為了光宗男皇與自己的名聲還是極力將這件事掩蓋了下來,在光宗男皇離世的前幾年,便是他與男寵在涴行宮取樂,而男臣們自發地完成部分政務。
慕婧看了一眼元昀仁,想他大概是完全不知道這段歷史真相。
為免在急火攻心的元昀仁和徐容蘭面前出風頭,到場的幾人至今都沒有在他們二人面前開口,直到元昀仁同意了讓大皇男去涴行宮靜養的提議,慕婧才開口道:「請問御書執,既然大皇男以後居於別處,那皇子們是否相同?」
徐容蘭道:「仁兒,這皇后說得也是啊,如果燕兒一個人去了涴行宮,我怎麼能放心呢?況且他才剛認了楚昭儀做母親不久,你難道能看她們分離嗎?」
元昀仁思考了會兒,柳觀賦藉此時機道:「大皇男既命格特殊,陛下的孩子自然都是貴不可言的,且涴行宮一向養人,不論是幾位皇子居住都是一樣能養住氣運,可堪造就。」
元昀仁看了看徐容蘭,像是在思考什麼。
李瑛菡道:「常說龍生九子,又說同氣連枝,男兒們都是真龍之子,那麼所謂氣運必然是息息相關的。燕兒此去別居,往後若是有他的兄弟相伴,那便好了。」
慕婧保持著沉默,只是因為她察覺到了元昀仁把所有的疑點都歸到徐容蘭身上。徐容蘭不論是真心為大皇男憂慮還是有別的考量,元昀仁只會覺得她心懷不軌,說不定也會覺得金龍牆倒塌一事是她所為。
慕婧不經意間與楊菀之對視一眼,然後道:「方才柳士說了大皇男與兄弟同住涴行宮多有助益,不知皇女們是如何?」
她心裡清楚比起作為繼承人培養的皇男,皇室公主再怎麼貴重也不會被賦予實權,元昀仁不太會看重皇女們的去處。
柳觀賦隨即道:「公主去不去倒都是無礙。」
於是最後便定下來了,公主仍然住在離得近的玉成宮,玉成宮修繕事宜由楊菀之全權負責。而涴行宮方面要分出原先玉成宮的一半人手過去。
楊菀之答是,此事在元昀仁這裡便算一個了結了,眾人便紛紛退出景德殿。
今天得到的結果已如三人所願,因此也無須言語,便各自坐上了轎輦回宮。
這件事的籌劃雖然略顯粗糙,但是在三個人的互相協力之下也變得滴水不漏。不僅大皇男此去涴行宮居住,慕婧、楚化甚至是楊菀之和李瑛菡也可以避開徐容蘭的拉攏。
而元昀仁登基大典已過,暫時不需要出席祭天、祭祖等場合,也沒有什麼是司星監需要與六部往來協作的事項,所以柳觀賦說監正與副監都不在司星監內,實際上所有人包括元昀仁心裡都知道怎麼一回事。監正與副監怠職懈工,不在崗位上,因此柳觀賦也得到了升職。
司星監的來歷,是在穆國開國之初,一支擅觀天象的且全為女子的隊伍歸順穆國皇室,成為了司星監的前身。專司國運占卜、天象觀察等事,也是如今少數非後宮六局卻有少數女官的機構,柳觀賦的升遷對她們來說,不論是在什麼位置上,都能夠為她們提供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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