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中】恒安禁宮之太子妃那麼乖 - 第十二章輕如夏日海風

晨光穿透紙窗與紅窗花，落在世嬅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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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眼，惘然地看著頭上喜氣洋洋的紅紗簾，手背緩緩地撫上額際，感覺手臂的肌膚冰冰涼涼的，歪頭望過去，在自己赤裸的手臂之後，是一個被壓平了的頭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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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以後，才遲緩地想起來，這並不是她在任府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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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嫁給太子殿下了，就在昨日；這裡是東宮西殿，她的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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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那些叫人臉紅耳熱的記憶，也在瞬間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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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清楚記得自己的腰帶是怎樣被解開，之後那雙大手又是怎樣順著腰側向下挪移，用力抓住她的腰，滾燙的身軀壓下來時，那股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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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她咬著下唇，懊惱地低吟了一聲。有些細節，真的不用記得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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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本以為，太子不會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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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少在短期之內，在他還沒摸清她的底細之前，又怎可能放心，讓她成為名符其實的太子妃？不躲著她就算不錯了，誰又料到他竟會在新婚之夜就要了她，還那麼的，嗯，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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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昨晚種種，那交杯酒和甜湯、他的細意溫柔與步步進逼，世嬅暗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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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是他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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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太子一早就起床去參加朝會了，她不用在這晨光之下，與他再次「坦承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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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君迎娶太子妃是大事，即使不是初一、十五沐休，朝會也循例停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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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國事要緊，大婚典禮完了，早朝就得如常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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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新婚燕爾，正該是膩歪不已之時；如果太子是個庸碌無能、不思進取之人，籍此跟聖上告上兩、三天婚假，避不上朝也沒甚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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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凌承一並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否則姨母就沒必要把她嫁進東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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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腦裡忽然浮現今天稍早時，他起床梳洗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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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睡夢中察覺到枕邊人離開了床鋪，身體便先於意識一步醒了過來，在半睡半醒間翻了個身，想要跟著爬起來，伺候他梳洗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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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很快便發現了，回身輕按住她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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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時間還早，」男人的嗓音微啞，還帶著睡意：「再瞇一會兒吧。」說著手心便移至她的眼簾上，輕掩著不讓她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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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心既穩且暖，她還沒清醒，腦袋昏昏沈沈的，完全沒有抵抗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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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孤晚點再過來陪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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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在朦朦朧朧間，感覺男人拉起被角，把她外露的肌膚蓋好。被子裡還留有他身體的餘溫，她的肩頭一暖，就更難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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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著他把床邊的紗簾放下，聽著宮人走了進來，小聲的伺候他洗漱，然後一切漸漸歸於無聲⋯⋯就在她以為他已經離開西殿，完全放鬆過來，想要墜回夢鄉之際，一個輕如夏日海風的吻，卻毫無預兆的落在了她的額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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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吻太輕，且很快便完結了，她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在睡夢中出現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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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當意識完全回籠，當手撫在自己的額上時，她終於能夠確定，太子是真的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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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吻——他的唇落在額上的觸感與記憶，猶如海浪般湧進腦裡，使她整個人浮沉在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之中，比昨晚那些火辣辣的記憶還要讓人羞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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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臨行前，還特地回過頭來，給了她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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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能做得如此自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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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她就是他珍而重之的妻，難離難捨、疼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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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知道，在大婚之前，太子甚至未曾正眼瞧過她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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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這恒安禁宮，就是要如此步步為營嗎？一舉手一投足，也如像撒網捕魚，水流風向，無一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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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怎樣的成長經歷，造就了今天這一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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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若想在東宮站穩腳跟，也該做到這個份上，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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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把手背擱下，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裝作沒有看見自己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記，紅著臉披上裡衣，揚聲問道：「外頭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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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在呢。」采風應了聲，便帶著四個小宮娥推門進來，笑著問安：「太子妃萬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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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道：「起來吧。」想了想，又問：「甚麼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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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風扭了條熱帕子遞過來，回答：「太子妃別擔心，卯時還沒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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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微溫帶熱，覆在臉上很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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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采風自顧自的說著：「殿下如平日一般，寅時一過便趕去上朝了。」然後，她的嘴角微揚，眉眼彎彎的道：「殿下憐惜太子妃，還特地吩附奴婢讓您多睡一會兒，別吵到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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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中是掩飾不了的歆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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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聽了，只默默地把熱帕子還給采風。這句「殿下憐惜太子妃」，也是他「特地吩附」要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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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風見太子妃一臉冷靜，還以為她害羞了，不好意思表現出喜悅，便笑著合上了嘴，沒有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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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臉過後，就該梳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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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以來，也是由采風采露負責給她梳妝打扮，但卻是第一次，采風為她挽起了宮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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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頭訓練出來的大宮女，手藝自然是好的。只見采風俐落地把她的髮絲一攏一梳一盤，一個大方得體的宮髻便在她手中成了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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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風邊調整高度，邊抽空瞥了旁邊的小宮娥一眼，後者便機靈地遞上那根不知怎的，竟掉在床尾的雙尾祥凰斜金簪，讓她把長髮固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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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用另一名小宮娥奉上的清露漱了口，半仰著首，讓采風為她描眉上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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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名小宮女靠了過來，問：「太子妃可要先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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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側過臉把含在嘴裡的青梅吐回盤中，答道：「不用了，先去貴和宮請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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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小宮娥忙走了出去，讓人備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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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和小宮娥錯身而過，從屏風後頭繞了進來，「奴婢給太子妃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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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起來吧。」世嬅口裡應著，眼睛卻透過銅鏡，看向了屏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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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外顯見著站了好幾個人。不知是誰，似乎也沒有打算進來請安，像在等著甚麼似的，立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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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想著，便見采露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彎腰撿起一塊薄薄的布料，小心折疊起來，再背退出去，把布料交到外頭那些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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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驀地一紅，領悟過來這是宮中的老嬤嬤奉命來查落紅了。老嬤嬤帶著那塊羞人的布料，恐怕會比她更早到達貴和宮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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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沒有吱聲，假裝甚麼也沒注意到，只站到銅鏡前，讓采風為她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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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太子昨晚寵幸了她，某程度而言，也算是幫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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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您穿這宮裝，很是好看呢。」采風笑看著世嬅的倒影，忍不住開聲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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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讚美倒是真心實意，而非存心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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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粉宮裝，還有那繫在纖腰間，象徵新嫁娘的豔紅綢帶，在太子妃身上服服貼貼的，無比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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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太子妃模樣生得好，眉眼間盡是明媚春色欲綻，只怕連殿下見了亦會覺得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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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承一此刻不在這裡，他到底會不會覺得驚豔也無人可知。反倒是世嬅瞧著自個兒的倒影，意外的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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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人兒，是她天天看慣了的，模樣還是原本那個模樣，卻有甚麼說不出的東西，和昨天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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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經歷過春潤大地，也像是窺見過明月照清露之奧祕，某些微妙的變化，驀地在她身上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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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還是那個人，卻也不再只是那個人。或者，這就是人家常說的，姑娘家出嫁前後的分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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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輦車備好了。」采露又走了進來，微笑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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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輕嗯了聲，把視線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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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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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輕如夏日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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