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金莎和陸本木到麥當勞閒坐,連線玩手遊的賽車遊戲,鬥得難分難解。
金莎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看看螢幕上方跳出的來電顯示,她那輛本來領先一段路的瑪利奧跑車忽然撞上欄邊,在跑道上打轉,陸本木抬眼偷瞄她,留意到她的神色突轉凝重。
他主動開口:「我們把賽事暫停一下,你先接聽電話啊。」
「不用。」金莎的聲音跟剛才的亢奮大相逕庭,滿臉心事的說:「我們繼續!」
陸本木不再說話了,「那好吧,繼續。」他跟金莎相識三年了,清楚她的種種習慣,如果她不想受到騷擾,她會刻意不接聽某些人的電話,只給過濾後剩下來的人找到。甚至乎,如果她心情很壞,她就會把所有來電轉駁到留言信箱,任何人也別妄想可找到她。
當賽事繼續,金莎的手機也持續在震動,第一次不獲接聽,來電者便接連打第二遍、第三遍,彷彿死心不息的似乎要找到她為止。終於,陸本木看到的螢幕上現出了連線的金莎宣佈的「pause」字樣,金莎站起身說:「回頭繼續。」
她拿起了手機,步出餐廳門口接聽。
陸本木咬著薯條,隔著落地玻璃窗看金莎,也由於兩人認識已有三年,他知道只因她不想被他聽到對話的內容,才會走開去。一想到這裡,他就暗忖:來電者是誰?
--對方一定是個在她心裡很有分量的人吧!
叫他擔心的是,才剛與洪卓越分手、與尊翔劃清界線的金莎,是不是又有了熱烈追求她的人?但他自我安慰似的苦笑了一下。而事實上,無論她是否在拍拖,追求她的人根本從沒間斷過啊!
三分鐘後,金莎走了回來,把手機擲回餐桌上,狠狠抓起一堆炸薯條就啃。怕熱氣的她,每次點套餐,都會把整包薯條留給陸本木,所以他看得出她的心情更壞了。
他讓她吃了幾根,就把整包薯條搶走。
她嚷道:「你在幹甚麼?」
「你吩咐過我,如果你忍不住口吃煎炸的東西,我一定得制止你啊!」
「拿出來!」她堅持。
「哎喲,你不要叫我難做吧!」他把薯條收進外套內,苦惱地說:「你發出了兩個截然相反的命令,我該聽從哪一個呢?」
金莎一臉惘然的問:「我沒甚麼印象了,我那時為何會命令你阻止我?」
陸本木對她的悲慘人生如數家珍,「當時,你鼻子上生了一粒巨大的暗瘡,又不想給同學們看到,每天也用膠布貼著它。當別人問起,你就說自己撞傷了鼻子。」他的聲音頓了一下,不禁失笑,「你當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吃太多薯條或煎炸食物了,所以,你授權了我,必須嚴格看守著你。」
「那是我最醜惡的年代,難怪我想忘掉啦!」金莎總算把一切記起來了,她用雙手掩著臉,神情尷尬地說:「我臉上一向不長暗瘡的嘛,但不知因何長了一顆,還要是隔半條街也能看見的,對我來說,簡直就像世界末日!」
「說真的,我多害怕你想不開,走去自殺啊!」
「我大概也有想過了。」她整個人像陷進了回憶,苦笑著說:「當時,我跟初戀男友分手幾個月了,還是沉溺在失戀的悲慘世界之中,所以我才會用瘋狂大吃大喝的方法來發洩苦悶。」
陸本木提醒她:「但你和一個鄰校的籃球隊長拍拖後,很快就恢復過來了。」
「那個人不值一提啊,他只是一個剛好飄到我面前的水泡,我抱了它一會,只是想等船隻經過。」金莎揚了揚手說:「他連我的排行榜10大也不入哩!」
「對啊,我幾乎沒聽你提過那個飄洋過海的水泡了。」他點了一下頭,「它一定是漏氣了,葬身大海了。」
「喂,今天就破例一次啦,我好想吃!」她快速地把手伸前,想要胸襲他。
陸本木側過身子,避開了她的突襲,把薯條夾在香噴噴的腋下,才轉頭看著她說:「你好歹也是個美女,吃薯條簡直是以身犯險啊!一包太多了,頂多只能給你十根!」
「二十根!」
「十五根!」
「好啦!成交!」
「但有交換條件!」陸本木提出了合理的疑問:「剛才是誰刺激你了?」
金莎聽他提起這件事,一張臉馬上像洩了氣的皮球。她呷了一口可樂,慢慢才說:「剛才來電的,就是害我生大毒瘡的初戀男友。」
陸本木在心裡暗暗叫慘,他十分真誠的說:「那個人罪該萬死啦!他找你幹甚麼?想找你復合嗎?」
「我不知道。」金莎搖搖頭,說:「他只是說有急事,想跟我見一次面。」
「你打算怎樣?」
「我答應他了。」她又深深地嘆了口氣:「但一掛掉電話,我又後悔。」
「人生容不下太多後悔的啊!」陸本木看著她放在餐桌的手機,快刀斬亂麻的說:「把你的電話借我一用,我冒充你男友打給他,替你取消約會好了!」
「不要。」金莎用掌心按著手機,恐怕會被他擅自奪走似的。
陸本木苦笑一下,心裡有點兒受傷,只得無奈地問:「你說自己後悔了,你到底後悔些甚麼?」
金莎把整個身子縮進座位裡,過了好一陣子才說:「我和他分開四年了。在這四年裡,我們一次也沒聯絡過,當然也沒見面。我最害怕的是,我的樣子比起四年前差遠了,我的頭髮也很久沒理過,旱得像乾草。我明天就要去見他了,他見到現在的我會失望嗎?我會不會嚇怕了他?我完全沒有跟他見面的準備,我後悔令到自己手足無措!」
說著說著,她把十根手指插進了長髮內,胡亂地抓著。
嗯嗯,陸本木心想,這個初戀男友,該就是在10大最愛排行榜內排行第8的『尋找初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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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位:尋找初戀
分手後,我才發現自己原來那麼喜歡他,可惜我沒能堅持下去,始終沒去找他回來。我們的願望牆,我去過三次,那裡每次都不一樣。我在牆上寫給他的話,也被粉刷掉,他永遠也看不到了。願望牆告訴我這世界上沒有甚麼願望是恆久不變的。不過我仍然相信那年冬天,奪走了我的初戀的他,也曾真心喜歡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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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本木凝視著金莎,他真想告訴她不用擔心。真的。
他認識她三年了,她也是個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小美女,而她長大後也勢將變成大美人。但他知道無論自己說甚麼,她也聽不進去。他看看表,為了回復她100%的自信,他想到了折衷的方法:「還有時間啊,你可以改頭換面!」
「但明天──」金莎用疑問的眼神看他。
他充滿信心地說:「相信我。」
金莎向他篤定地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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