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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夠在世上分裂出另一個自己,
我想自己可以去除懦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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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分裂出一個無懼的我。
保護著宇宙中獨一無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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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偌大的禮堂內,所有學生屏息靜氣,看著台上的凌晨隨著強勁音樂起舞。當他完成整套動作,並以一個高高躍起、雙膝跪地的姿勢作結時,全場學生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大家心裡都在想,在這場聯校舞蹈比賽中,代表學校出賽的凌晨,舞藝是所有參賽者之中最出色的,加上佔主場之利,這一年的總冠軍,可說是非他們莫屬了吧?
對同胞支持到底的陸本木,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突然站起身,對坐在身邊的金莎說:「我已經忍無可忍了。」
「怎樣?你技癢了?要上台舞動一番啊?」金莎奇怪地問。
「對啊,我要去男廁跳一場蛇舞!」陸本木露出痛苦的神情。
「哈!跳蛇舞為何要到男廁?」
他呆了兩秒,「妳不是男人,我怎向妳解釋啊?」
金莎這才聯想到陸本木在說甚麼,尷尬地罵道:「你真是個壞男人!」
「就因為我需要去男廁嗎?那麼,世上的好男人全都死光了!」他再也憋不住,問准老師同意後,雙腿便恍似車輪般飛快地跑往男廁,以解燃眉之急。
就在這時候,最後一位參賽者出場,是代表拔尖女書院的洛霞。對體育運動熟悉的學生都不禁竊竊私語,心知大事不妙。凡是學界有任何運動賽事,只要有洛霞涉足之處,她總會囊括冠軍。
聽到主持人說出洛霞的名字時,金莎心裡冒起一陣暖意。她真高興洛霞來了,每年也會在不同學校舉行聯校舞蹈比賽,所以很難得有機會讓不同校的洛霞出現在自己學校的禮堂內。
紅色布幕緩緩拉開,一身hip hop打扮的洛霞以一個側手翻登場,直教滿場學生看得血脈沸騰,大家的雙腳都不自覺地隨著強勁的節拍搖晃起來。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歡呼,隨著洛霞每次倒轉身子、腳上頭下地在台上打轉,吶喊助威的聲音便不絕於耳,金莎眼見大家都在狂呼,也加入他們的行列。一時之間,群情比剛才對凌晨的助威更加洶湧。五分鐘的表演時間轉眼即逝,當節拍強勁的音樂聲一停,洛霞做出一個高難度姿勢作結,搏得全場掌聲雷動。
評判們計算好分數後,主持人宣佈得獎名次,結果由一家叫聖羅蘭的band 3學校得到季軍;本校的凌晨飲恨獲得亞軍;冠軍則由眾望所歸、拔尖女書院的洛霞奪得;凌晨輸得心服口服,主動上前跟洛霞握手,學生們都為凌晨的大將之風而由衷地鼓掌。
剛去男廁跳完「蛇舞」、順道去食物部吃了兩串魚蛋的陸本木,這時才施施然地回到禮堂。他看到在台上領取舞蹈比賽冠軍的,竟不是萬人迷凌晨,而是另一名不知名的男生,實在大感詫異!
當他返回座位時,整場比賽也曲終人散。金莎向他抱怨地說:「陸本木,你錯過最精彩的一幕了!」
「我一點也不後悔。」陸本木苦笑:「我的膀胱會原諒我。」
這時候,拿著冠軍獎牌的洛霞,忽然跳下舞台,走向在禮堂裡坐著的千多名學生。正當大家莫名其妙之際,陸本木聽到金莎壓低聲音在低喃:「哎呀!他不會這樣做吧?」陸本木一下子聽不明白她的話,但很快就知道了,因為那個皮膚黝黑的不知名男生,直走到金莎的座位前,伸出手,把他剛獲得的冠軍獎牌遞到她面前,用沉厚的聲線說:「Sara,送給妳!」
此舉引起全校學生的高度關注,金莎顯得一臉為難,雙手放在校裙上,沒有伸手接過獎牌。在旁的陸本木見狀,一半為了護花,一半為了嫉妒而說:「你不要以為自己是懂得跳舞的男生便特別吃香!」
此話一出,坐在陸本木身邊、無論認識或不認識的學生,忽然同時間靜默了兩秒,然後哄堂大笑起來。
坐在陸本木身旁的A班男生,人稱「全宇宙的朋友」的任天堂好心地輕聲提示他:「小陸,她是個女孩子啊!」
陸本木當堂給嚇壞,他看看一身hip hop打扮的他……不,是她。她一頭陸軍裝短髮、黝黑的皮膚、甚具男子氣概的嗓子,還有一副大可不必改裝便能讓飛機升降的身材,他……她有哪一處會令人聯想到她是個女孩子啊?
陸本木張大嘴巴,喉頭像塞了一隻大牛蛙,半晌說不出話來。洛霞用狠而有勁的眼神盯了陸本木一眼,他心裡一寒,趕緊抿上嘴巴。
金莎伸手接過冠軍獎牌,輕輕說了一句「謝謝」,洛霞才心滿意足地笑起來,露出兩頰深深的梨渦,滿有氣派地離開了。
陸本木喃喃地道:「她是誰啊?見鬼!幸好我沒有在男洗手間碰見她!否則,我恐怕會跟她暢談現代港女有多不堪!」
金莎握著那個鍍金的獎牌在發愣,愈看便愈感到榮幸。她用既失落又喜悅的聲音說:「她可以彌補我運動細胞不健全的遺憾!我辦不到的事,她也替我辦到了!」
陸本木醒悟起來說:「難道她就是——」
「她是在世上分裂出來的另一個我!」
陸本木心裡嘆了一聲。原來,在金莎的「10大最愛排行榜」上,不一定全部是男性。在第2位的,正是這麼一個Tomboy模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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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上分裂出來的另一個自己
每次見到他,他總會心疼地對我說:「妳真不夠體貼自己!」要說誰最懂得我的需要,大概再也沒人比得上他了。他好像是我的細胞分裂出來的另一個我,每次見到他,我都會感到心情既緊張又激動。但願我也能夠擁有他的基因,來除去令我自慚形穢的那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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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下午,金莎接受了洛霞的邀請,跟她去港島區的大型商場太古城中心溜冰。金莎提早兩個小時開始打扮,使自己花枝招展、高興地應約。
一開始的時候,金莎是被洛霞的舞姿迷倒的。
幾年前,她路過商場,偶然在舞台上看到一場跳舞表演,那時的洛霞的表演叫金莎看得目不轉睛,一下子就被雌雄莫辨的她迷倒了。
熱愛跳舞的金莎,跟朋友們在遊戲機中心玩過跳舞機,所有朋友最後均能順利過關,只有她追不上拍子。自此她便知道,自己既沒有音樂感,也全無舞蹈天分,這是她感到畢生最遺憾的其中一件事。
看完那場跳舞表演,金莎想主動結識洛霞。她透過朋友的姊姊的朋友介紹,終於接觸到洛霞,兩人很快變成密友。
「妳真不夠體貼自己!」兩人認識漸久,這是洛霞對金莎的評語。
事實上,在洛霞身邊,金莎彷彿真是個不會照料自己的人。金莎從沒有向洛霞提及自己怕曬陽光,但兩人第一次相約郊遊時,她還未開口,洛霞已懂得主動替金莎撐起傘子;當金莎每次穿高跟鞋在街上走,洛霞總會輕扶著她的手臂,提醒她小心前面溝渠的縫隙;過馬路的時候,洛霞總是站在汽車駛過來那邊;這些點點滴滴都教金莎感到窩心。
最令金莎難忘的,是洛霞曾經送過一顆出奇蛋給她。當她剝開朱古力外殼,裡面卻不是甚麼幼稚的玩具,而是她提過很喜歡的Tiffany耳環,讓金莎感動到不能言喻。
說真的,她的確覺得洛霞是在世上分裂出來的另一個自己。那個總是太軟弱、堅強不起來、使自己丟臉的自己。只要跟洛霞走在一起,她就能得到最大的安慰。洛霞擁有女人的細緻,同時又擁有男人的氣慨,讓金莎覺得她比世上所有雄性動物更為出色。
然而,當金莎今天在太古地鐵站大堂見到洛霞時,她的笑容立即凝住了。
平日總以一身男性裝束出現的洛霞,這天卻穿著拔尖女書院的校裙。在兩人平時約會的日子,金莎見慣了她穿Polo恤衫、窄身牛仔褲的帥氣打扮,乍見她回復女孩身分的模樣,金莎忽然非常非常不習慣。事實上,她也太習慣與自己同行的是男孩子了。
洛霞看到金莎穿著一條紫色連身裙,配上高跟鞋,露出一雙骨肉勻稱的長腿,簡直眼前一亮。四周的男人也朝她投以注目禮,洛霞讚賞她說:「金莎,妳今天很漂亮。」
金莎向她一個苦笑,洛霞馬上感到她的不快。她低頭看看自己一身寶藍色的校裙,萬分無奈地告訴金莎:「我今早忽然接到老師的電話,要求我回校處理一些運動學會的事情。我學校的校風是出了名的嚴厲,學生必定要穿上整齊校服才可進校。」
金莎看著她薄薄的斜揹袋,苦笑著問:「妳沒有帶便服嗎?」
「我出門時真太匆忙了。」
金莎真想吐出一句:「那妳現在就買一套來換啊!」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過分了,她畢竟是自己所仰慕的洛霞,亦非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陸本木。
同行的時候,金莎有意無意地與她保持一段距離,足以讓迎面而來的途人在兩人之間走過。洛霞看到金莎鬱鬱寡歡的神情,嘆了口氣,主動走近金莎,摟著她的肩膊說:「Sara,我知道上次公然把獎牌送給妳,使妳有點尷尬。但當時我實在太高興,心裡只想到妳一個而已,所以一時得意忘形了!」
金莎不自然地笑一笑,「不是啦,妳得到冠軍,我也替妳衷心高興。」她被洛霞緊緊地按著肩膊,四周的途人也好像向她行注目禮,讓她心裡發窘。
好不容易才到達溜冰場,洛霞正要買票,金莎說:「我有點餓,先去吃點東西好嗎?」兩人就走到溜冰場旁的快餐店。趁洛霞慇勤地替她排隊買食物時,她拿出手機,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向那個給她掛賬的笨蛋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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