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本木聽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成語,而這一次,他居然真的做了金莎身後的黃雀。
放學之後,他尾隨著金莎,雙眼一秒鐘也沒有離開過她。他隨她到了尖沙咀區的一幢老唐樓,然後在對面街的快餐店坐下,一直盯著唐樓的門口不放,因為,縱使他不知道她住在哪層,但只要他有能耐等下去,她早晚會走出來的。
在此之前,他曾經想過離棄她,而他也滿以為自己會做到,然而,大姐令他醒覺到,他只是在逃避自己扛起了又擲下的使命。但現在,他已決定要對她負責到底了。
半小時後,走出唐樓的不是金莎,而是蔡淑真,當他苦思良策,掙扎要不要改為跟蹤她的時候,金莎卻走出來了,他小心翼翼地尾隨著她。
事情就這樣變成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奇怪局面。
他見兩人先後走進那家高尚的卡拉OK,就在外面死守。當他嚼著三文治,準備長期抗戰之際,他聽到有一肥一瘦的男人經過他身邊,一個穿紫色西裝的男人大聲罵道:「那個霍品超想怎樣?他帶個有男朋友的Sara來,到底想搞甚麼?」
另一個贅肉橫生的男人,似是滿有經驗的說:「你不要這麼笨,這個霍品超,簡直是一頭狡猾的狼,他只是在幫她抬高身價!」陸本木馬上認得男人就是那個財大氣粗的富豪第三代,他最近因在夜店毆傷一名日籍男模特兒而鬧上報紙。
兩人走到卡拉OK門外抽煙,陸本木走到兩人附近,一邊掃手機,一邊留意兩人的對話。
「那麼,我要定那個Sara了!」紫色西裝男人讚嘆著說:「好久沒見過那樣的美女了!你有沒有看見她,簡直不用化妝,皮膚好像彈指即破!胸部也堅挺,該不是假的……」他大力地抽了一口煙。
「你先不要一副急色相,我來跟那頭狼談條件。」富豪第三代問:「你想包養她多久?」
「這種美女啊!一個月……不,起碼三個月才玩厭吧!」
「出價呢?你最高願意出多少?」
「這種高質素啊……十萬吧!」
「你對女人真慷慨啊!」富豪第三代說:「對那頭狼也真夠朋友,他可要抽一半的佣金啊!」
「你忘記了嗎?那個癲癲喪喪的小蔡也要了我四萬!簡直浪費了我父親的錢!」紫色西裝男人啐了一口:「如果她真是我女朋友,我一個星期就甩掉她了!」
「你不去想我玩的那個模特兒Janice?」富豪第三代說:「一脫下衣服,她的胸墊比起她的胸還要大兩倍!功夫像足她拍的雜誌硬照──一動也不動!」
兩人笑嘻嘻的品評著,最後隨手拋掉了煙蒂,走回卡拉OK內。
陸本木垂下手機,整個人在發愣。在這一刻,他終於知道霍品超的身分了,對他的目的也再明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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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拉OK的派對房內,一個頻頻在時裝雜誌內頁出現的女模,又站又坐又跪的,擺著各種各樣誘惑火辣的姿勢,每轉換一個姿勢,富豪第三代就用他的手機拍下來,當她連擺了二十多個姿勢後,富豪第三代神情滿足,他揚手叫她過來,一手把她抱進懷裡,隨手從衣袋抽出厚厚一疊千元紙幣,一張一張數著,對她說:「擺一個淫賤姿勢三百元,妳剛才擺了二十四個,也就是七千二百元,因為四捨五入的關係,就打賞妳七千元啦。」
「好壞啊你!」女模特兒嗔道:「一千也省啊?」
「不省下又如何?」他用一雙肥手,從大疊紙幣裡作勢抽出一張。
女模特兒就在他的油臉上送上一吻,引得他呵呵大笑,把八千元塞到她手裡,「物超所值呵!」
那邊廂,小蔡正用盡所有感情,唱罷兩首六十年代的英文民歌,點歌的束八字鬚男人一臉陶醉,把一千元遞給她作打賞,小蔡高高興興的用米高峰說了多謝。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金莎,突然笑起來說:「看你們玩得真高興,我也想贏賞金啊!」
紫色西裝男人第一時間回應:「喔!那得看妳有沒有技能或擅長囉!」
金莎想了一下說:「我可以不必用手觸碰酒樽,單靠一張嘴巴,就能喝光整瓶酒。」
「有那麼厲害嗎?如果妳能做到,妳應該得到三千元賞金!」紫色西裝男人故作驚異地說。
抱著女模特兒的富豪第三代,這時候也插口說:「我給一千。」
金莎微笑起來,就用嘴巴叼起她剛才用過的飲管,放到酒樽裡去,骨碌骨碌的喝光了它。然後,她滿臉得意的向兩人伸出掌心。
富豪第三代哼笑一聲,搖頭擺腦地說:「妳作弊!賞金沒啦!」
紫色西裝男人卻忙不迭的從銀包內取出三千元,「不算作弊啦!我倒覺得這真是聰明的做法啊!」送錢給她的時候,故意輕摸她手心。
一直跟兩個男人玩大話骰的霍品超,遠遠留意著金莎和紫色西裝男人,他這時候又輸一局,把半杯罰酒一飲而盡後,便向兩人走過來,用輕責似的語氣說:「Sara,妳這次真是太取巧了啊!這三千元賞金,就拿出來給大家開心一下,再開兩瓶芝華士吧!」
金莎卻把錢放進了她的小手袋內,更拉上了拉鏈。她笑瞪著霍品超,用挑戰的眼神說:「當然不可以,我承認這是智取,但你想不到我想到的,你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就算是我贏!」
霍品超像應付淘氣小女童似的,對她牽了牽嘴角,「既然如此,妳還有甚麼是我想不到,也不知道的?」
「我現在沒有男朋友。」金莎馬上的說:「你以為我仍跟那個服裝設計師在一起吧?我倆一早已分手了!還要是我提出分手的!」
此話一出,霍品超彷彿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他當場呆住了。
金莎目不轉睛地盯著霍品超,兩人用眼神對峙了一會,他首先垂下眼睛,有點勉強地說:「幸好我剛才沒提及賞金,否則就輸慘了!」
紫色西裝男人露出相當雀躍的表情,趕緊安慰她:「這麼漂亮的女孩竟沒男友,真是太可惜了!只要是好男人,也應該好好照顧她啊!」他暗暗向霍品超使了個眼色。
霍品超只是牽了牽嘴角,乾笑著說:「真可惜啊,可不是嗎!」
當大伙兒步出卡拉OK大堂時,金莎已半醉,眼神有點茫然呆滯,紫色西裝男人一直在她身邊攙扶著她,在對街暗暗觀看著的陸本木,透過落地大玻璃,看到那個攙扶著金莎的紫色西裝男人,多次用手心掃她的腰,她也不抗拒,兩人似乎玩得熟絡了。
在門口道別的時候,金莎更有點放蕩地,向富豪第三代和紫色西裝男人大幅度地揮手。
陸本木冷眼旁觀著這一幕,就算他已做足心理準備承受一切,但這些眼見的事實,仍是叫他產生一種宛如切膚般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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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你墮落
我在想那是不是一種蛻變呢?
有時候,
人並不是自然蛻變的,
人只為了想化成蛻變後的形態
才必須用蛻變這種話去救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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