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金莎自信滿滿地去赴初戀男友小寶的約。
他約會她的地方,就在兩人初次遇見的那家Pacific Coffee。他這個安排叫金莎更加忐忑不安,一直期待有甚麼好事發生。
一向不習慣準時的金莎,恍如要給小寶留下良好印象,難得地在接近約定的時間出現了,但縱使如此,小寶仍是比她早到。她坐下來靜靜凝視著小寶,他的樣子一點沒變,跟四年前初遇沒兩樣。
雖然已悉心打扮,造型也煥然一新,但金莎仍感到臉上熱烘烘的,整個人非常不自然,恍似流轉回到四年前那個青澀的自己。
小寶勤快地替她買了飲品,當他端來她最喜愛的大杯裝Strawberry Banana和藍莓芝士餅時,她相當快樂愜意,有那麼的一剎,她感覺兩人有如返回當年相處的溫馨時光一樣。
小寶問起她的近況,她覺得他是在試探她,但也不怕如實相告,她告訴他剛與一個拍拖兩個月的學弟分了手,並隨即反問他:「你呢?你有拍拖嗎?」
小寶笑著吐出一句:「我準備結婚了。」
金莎像中彈般怔在那裡,滿以為自己聽錯了,牽強地笑問:「結婚?你是在說笑吧?你說過自己絕對不會結婚的啊!」
小寶臉上閃過一下難堪的神情,但他用平靜的語氣,向金莎耐心解釋:「我當時年紀太小,對結婚這回事毫無概念。連我自己也沒想過,但我真的要結婚了。」
「只是四年時間而已,不見得你能夠長大多少吧!」金莎說時一臉木然,她實在沒法子逼自己說出任何恭喜的話。
小寶當然聽得出她話裡的埋怨與失望,他靜靜喝了一口凍咖啡,不知該怎麼把話題接續下去。
金莎由滿腔希望變成徹底失望,她唯一想到的,就只是趕快離開這裡而已。她恍如催促般說:「你說有急事約我出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要結婚了?」
小寶搖了搖頭,「我找你,其實是為了──」說到這裡,他的神情好像有甚麼難言之隱,話語停了下來。
金莎在心裡升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她即將要成為搶新郎的壞女人嗎?
她鼓勵他似的問:「為了甚麼?」
「我找你,是為了取回我四年前送給你的戒指。」
金莎瞬即被絕望打垮,耳窩嗡嗡作響,根本沒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不,該說不肯相信。她說:「你多說一次?」
小寶垂下了雙目,整個人默不作聲,他的行動已經清晰告訴了她,她剛才並沒聽錯。她非常難受,而且覺得面子都丟光了。
為了保衛自己最後一點尊嚴,她居然沒有生氣,也沒問他原因,只是改用爽快的語氣說:「沒問題啊,我當時也打算還給你。但我要找一找,我不知把它亂放到家中哪個角落去了!」
小寶這才抬起眼來,朝她感激地一笑,用軟弱的聲音說:「莎,謝謝你。」
「只是小事,不客氣。」金莎掀起了一個假裝很無所謂的微笑。
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XNVegI8l1
﹡
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aMz1Enk0p
在學校的操場上,金莎把自己與初戀男友小寶見面的詳情,跟陸本木嘩啦嘩啦地說一遍,他聽得直皺眉,情況跟他想像中的截然兩樣,簡直就是反高潮啊!
他一邊為自己的瞎擔心而大大吁口氣,但另一方面,又替她居然被舊男友「索償」而深深不忿。
金莎愈說愈激動,對陸本木說:「氣死我了!真的氣死我了!」每當她的情緒太惡劣太激動就會哮喘突發。她從校褸口袋裡拿出一支隨身的舒張氣管劑來吸,以控制哮喘病發。
與她並肩喝著汽水的陸本木看到這一幕,覺得既擔心又心痛。認識金莎三年,一共只見她用過四遍(有兩次更是由於天氣太冷,令氣管收緊,誘發了哮喘),他便知道她今次是動了真怒。
看見她的氣管舒解一些,陸本木跳到她面前,對她嬉皮笑臉的說:「好啦好啦!我知道那個壞男人令你很生氣,不要再想他了!讓我這個好男人逗回你高興好嗎,我能為你做甚麼?」
金莎一副餘怒未消的表情瞧著陸本木,直把他當作洩憤對象了,她說:「表演鴨仔跳給我看!」
陸本木向食物部外的操場抬了一下眼,「在這裡嗎?」
「繞著操場跳!」
「沒問題。」他把喝了一半的汽水交到金莎手中,蹲下了身子,把雙手放在後腦勺,即席在學校操場上表演鴨仔跳。四周的學生不是捧腹大笑,就是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也有人拿起手機就拍,而陸本木卻懶理別人目光,繞著操場四邊的白線,努力地向前跳,因為在他心裡只有愁容滿臉的金莎,他希望利用她告訴他的方法,來消解她那嚴重的憂愁。
跳了半個操場,他向金莎單單眼,她一臉忍俊不禁的樣子,氣好像已消掉一半。他高興極了,加緊努力地跳,也故意讓自己的整套動作更滑稽,直至,在面前遇到一堵擋著他前進的牆。
他看到面前有雙象牙色、絕無一點贅肉的小腿。抬起眼來,是一張美豔但冷漠的臉孔,她的聲音也是不遑多讓的孤傲,冷冷地說:「走開!」
他當然知道她。
她是讀高中A班的藍閱山,與讀B班的陸本木和C班的金莎,課室都在同一樓層,有時三人會在走廊擦身而過,金莎並不喜歡她,總說A班那個藍閱山啊,漂亮是漂亮了,但她永遠也是吊起眼尾望人,瞄別人一眼就移開視線,一副樣子囂張拔滬得令人想揍她一頓。
陸本木每次聽到金莎這樣說,也會點頭表示認同。他聽過班級之間有個傳言,有兩個男生為了藍閱山和金莎打起來,原因是兩人在討論誰是真正的校花,兩人各執一詞,一言不合之下,竟然生氣得互毆了。
這個時候,陸本木可不想與藍閱山有任何接觸。他保持著行動力,在原地跳了幾下,便改變路線,欲要在她身旁繞過。他這樣退讓,藍閱山卻不肯放過他,用確定他會聽到的聲量,丟下一句:「你真是一頭可憐的狗!」
他覺得藍閱山既討厭又可惡,卻佯裝什麼也聽不到,繼續蹦蹦跳,直至在操場繞完一圈,回到起點時,他大汗淋漓喘著氣問金莎:「怎樣啦?開心一點了嗎?」
金莎一臉沒好氣,但又覺得很好笑的說,「老鴨,站起來吧!」
陸本木腳步浮浮地站起來,金莎把汽水遞給他,他骨碌骨碌的一口氣就喝光了,整個人很痛快,站在她身邊,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怒氣已熄掉七八成。
她忽然問:「那個藍閱山對你說了甚麼?」
「沒甚麼啊。」他說:「她讚賞我是個好學生,一早便勤力做運動。」
「騙人啦!嘿!」
「怎樣也好,不用跟她計較啦!」陸本木老實說:「她尚且及不上你百萬分之一的重要!」
「你們男人都一樣,要逗女孩子歡喜時,可以答應把天上的人造衛星也摘下來!」金莎齒冷地說:「但你們總是說過便算!」
「我不一樣。我不是那種人。」陸本木不同意地搖了搖頭,「我只會答應你,我一定能夠為你做到的事。」
金莎聽到陸本木這話,看看額角仍在瘋狂冒汗的他,整個人就靜了下來。
兩人片刻無語,金莎忽然用力咬咬牙,從齒縫間吐出一句:「他太不負責任了!我要報復!我決定要破壞他……你也會幫我的吧?」
陸本木呆了一下,不置是否的反問她一句:「可是,他跟一個女人結婚,不是負上該負的責任嗎?」
「他沒有對我負責任!」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觸及地雷,但忍不住勸她一句:「你們已分手了,他對你已沒責任了啊。」
「你幫我還是不幫?」她猛瞅著他,用威脅的語氣說:「陸本木,你欠我的!」
面對金莎的無理取鬧,再想到自己在榜上邊緣位置游移的形勢,他只好順從地說:「對,我欠你的,我當然會幫你。」
ns 15.158.61.5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