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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找了一家較少外國人、沒那麼嘈吵的酒吧坐下來。金莎的精神也被折騰得夠了,她只是累極的喝著悶酒,陸本木陪她喝,卻喝得極少,非常的克制。
--她遭受到這種沉重的打擊,他陪在她身邊,當然要擔起保護她的重任。
當兩人面對面坐著的時候,有個染了一頭淺灰色短髮、打扮很趨時有型的少年走到兩人桌前,高大的他把天花板上吊燈的光線也遮蓋了,他望著金莎,一臉驚喜地問:「Sasa?」
金莎抬頭凝視了灰髮少年好一會,惘然地說:「你是──」
「不認得我了嗎?小學五年級坐在妳後面,最愛扯妳馬尾的──」
金莎雙眼亮起來,「霍──品──超!」
「我多害怕自己認錯人了!」霍品超大力地拍著胸膛,他穿一件黑恤衫,衣鈕只扣到胸前,名副其實是酥胸半露。陸本木在一旁看到他演舞台劇似的誇張的神情與動作,對他沒半點好感。
「我已不叫Sasa了,還是叫回我金莎吧。」
「金莎,好多年不見了,妳近況好嗎?」
「我的近況嗎?」金莎自嘲地笑了,「很好,我剛離家出走了。」
霍品超瞄了瞄那個放置在座位後的新秀麗旅行喼一眼,他彷彿非常理解,用力點了一下頭,七情上面的說:「那很好,總要試試離家出走的,一生人總得試那麼一次!如果在必須一走了之的時候卻退縮回去,無處宣洩的憤怒將會改變形式,令人產生自我厭惡,最後,人會變成一條養在家中無眼耳鼻舌的蛆蟲。」
金莎無語地仰視著他,恍如在深思他的話。
「好了,我有朋友在另一家店等我,先走一步啦。下次再見面時,一定要請妳和男友喝酒。」霍品超直至這時才斜瞄了陸本木一眼,迅即把雙眼轉回金莎臉上,直視著她,語帶誠懇地說:「金莎,好好享受離家出走的日子,妳正是在為未來製造不可多得的回憶啊!」
陸本木想開口喝止霍品超,他正在向她灌輸甚麼思想啊?他真想直斥其非,但礙於他是金莎的舊同學,他不得不猶豫。幸好,霍品超說完這句話,向金莎道別過後就走了。
「這頭灰狼是妳的小學同學嗎?」
「是啊,他小時候很頑劣,但成績卻異常的好,每一年的全級第一,總是由他拿下,這教校方很頭痛。」金莎一邊回想,一邊笑了起來,「因為,他既是曠課逃學,又常常觸犯校規,跟男生打架,不斷作弄老師和女生,這種被校方評為無可救藥的壞分子,卻得到了連高材生也羨慕不已的成績,令學校非常為難啊!」
「後來怎樣了?」
「後來,他做了更驚人的事,那時校長在禮堂台上向他頒發全級最優異的獎項,當校長準備與他握手時,他沒伸手出去,卻對他作了非常恭敬的三鞠躬,我們全校學生都差點笑死了。他領了那張獎狀後,隨手便摺成了紙飛機,從課室的窗口飛了出去!」
陸本木大大地吞了一口口水,「……他真是一頭不受控的灰狼!」
「想不到的是,幾年後,我倆卻重遇了。」金莎搖搖頭笑,「他的樣子變了,但他散發出來的吸引力卻一點也沒變!」
陸本木苦起臉,看到金莎似乎對那頭灰狼的行為十分受落,他變得不敢對他妄下評語。唯一值得慶幸的,也許就是他沒有對金莎死纏爛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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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喝了不少酒,加上精神萎靡,金莎頭痛欲裂,她叫陸本木替她買止痛藥。他馬上走到附近的便利店,透過便利店的玻璃,卻見霍品超在店內的霍品超,正用力捉住一個美少女的手臂,不知在吵些甚麼,他狠狠一巴掌就摑過去,美少女用手掩著被摑的那邊臉,一副承受著屈辱的表情,霍品超卻沒放過她,又再摑她一記耳光。
陸本木看呆了,他平生最討厭欺負女人的男人,真想第一時間挺身而出,但他衝進店裡的腳步卻一下止住了,人慢慢向後退,最後迅速離開了。
他選擇撒手不管,只因這晚發生在金莎身上的事情已經夠多夠煩,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況且,這頭灰狼在公眾地方做出這種過分的事,就算自己不插手,一定也會有其他熱心人拔刀相助。
他去了另一家便利店買藥,馬上折回去給金莎服食。他鐵證在握地說:「妳說那個霍品超很有吸引力?但他充滿暴力的一面,妳該沒看過吧?」他把剛才所見的一切,繪聲繪影的向她說了一遍。
金莎聽得直皺眉,半信半疑地說:「你確定見到的人是他?他的行為雖然反叛頑劣,但他不像那種會打女人的壞男人。」
「殺人犯也看不出來啊!」
金莎彷彿接受了事實,就在此際,她見霍品超剛好路過酒吧門口,馬上揚聲叫他進來。陸本木當然也不怕當面對質,他倒希望能當面揭穿他的真面目。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樣做,但如果真要說,也許,他坦白承認對這個人看不順眼就是。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陸本木就有種猶如動物可以預見危險的第六感。
霍品超看到金莎朝他猛招手,就向兩人走過來。她直截了當的問:「我朋友看到你打女人了?真的假的?」
霍品超神情一愕,把雙手插進緊身牛仔褲袋內,聳了聳肩不說話。
金莎再問一遍:「你說話啊?」
「我無話可說。」霍品超勉強笑了一下,對兩人牽了一下嘴角說:「如果沒甚麼事,我想離開了。如果我的行為令大家不舒服,我道歉──」
這個時候,一把女聲響了起來:「你們誤會他了──」
剛才在便利店被打的美少女,在霍品超身後出現了,這使陸本木大感意外。金莎看到少女又紅又腫的臉,她盯著霍品超問:「甚麼誤會?」
嚼著口香糖的美少女告訴金莎,剛才她和霍品超走進便利店購物,她因一時貪念而偷竊,卻被店員逮住了,眼看店員就要報警,霍品超為了幫她開脫,就用力掌摑她,又向店員賠不是,解釋她是因喝了太多酒失常性了。店員見到美少女被修理得那麼慘,就決定不追究,當場把她放走了。
金莎神情尷尬的問霍品超:「你為何不自辯?」
「我不習慣自辯。」
「都怪你不好!」金莎轉向陸本木,當著眾人說:「我一早說你對霍品超有偏見!快向他道歉!」
陸本木對金莎遷怒於他感到萬般的無奈,但他明白她也要找下台階,只好跟霍品超勉強地賠不是:「那麼,我真是誤會了你,對不起啦!」
「沒關係!我被許多人誤會過許多遍了。」霍品超臉上掀起一個從容的微笑,「在這些地方出現的人,誰沒有給誤會過是無藥可救的人!只能說誤解我們的人本身太幸福了,他們不會明白,要是家中有溫暖的被窩和疼愛自己的家人,又怎會在這裡流連失所!」
金莎聽了他的話,想到自己的這一刻的窘況,免不了一陣感慨,「嗯,你說得真好!」她衷心欣賞地點一下頭。
耳環由耳垂直釘至耳頂的美少女,這時候開口問:「霍品超,你朋友啊?」
霍品超這才替三人作介紹:「嗯對,這是蔡淑真……這是我小學同學金莎,和她男友──」霍品超用眼神向金莎詢問。
「他只是跟我就讀同一間學校的朋友,陸本木。」
陸本木沒精打彩的打了個招呼,為了金莎全盤否定他的『男友身分』而洩氣。
「我上次答應過,下次再見面時,一定要請你們喝酒。」霍品超露出那種教女人無從抗拒的壞男人笑容,「我們又見面了,賞面嗎?」
金莎高興地笑了,「哈!我原以為今晚會很難熬,原來卻有很多人陪我,真的不愁寂寞!實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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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
我很害怕自己被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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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被遺忘,
就找不到自己原來生存著的憑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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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你可以一直記起我嗎?
我想由你來提醒我,
自己還不至於值得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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