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陳聽到她坦白的話,心情急挫得像從三萬點直插到萬五點的港股指數。
「就算會作嘔,都是因為我的裙實在束得太緊了。」她臉上漾出一個戲弄了他的溫和笑容。
他心裡有一團火重燃起來,他說:「我請妳吃飯!」
「好呀,多害怕你會趕我走啊!」
兩人就這樣開始發展了。
法拉陳對陸本木說:「我跟她一起,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我不用懷疑她喜歡的是我的錢,抑或是我這個人。」他頓了頓說:「人為甚麼要找回自己的同類呢,並不是為了親切感,而是將怕被暗算的不安感減至最低!」
「我這些窮人恐怕不會明白。」陸本木滿腦子也是問號。
「簡單來說,我可以在她面前入睡。」
陸本木十分震憾,「你們那麼快便睡了?」
「喂!這不是重點啦!」法拉陳尷尷尬尬的說:「重點是睡得著!」
「這個我明白。」陸本木想到自己最近深受失眠之苦,「我最怕失眠。」
「想起來,我要感謝你和你那套窮人都愛穿的衣服。」
「不用客氣啦!」陸本木說:「我要向你道謝才是!我們這些窮人起碼工作三年才買到那套名牌衣服!」
「我還要拜託你一件事——」
「講啊,只要不問我借錢就可以了。」陸本木吃吃地笑。
「你們這些窮人是怎樣拍拖的?」法拉陳虛心請教:「你可以帶我去你們窮人平日常去的地方嗎?為了她,我要學會做一個平凡人,過平凡的生活……我會對你感激流涕的!」
陸本木覺得這事很易辦,他約法拉陳到以檢便宜貨著名的旺角花園街街檔。在逛街之前,他叮囑法拉陳要小心財物,最好把錢包放進外套暗袋,可以的話放進內褲褲檔會更理想,皆因這裡也是香港的偷竊黑點。法拉陳有點不明所以地問人們為何還要來這個罪惡城?
「你還不明白嗎?因為這裡的貨物實在太吸引啊!」陸本木說:「每個人都忙著檢便宜貨,也就疏忽自己的財物了。」他叫法拉陳注意一群圍著售賣胸圍攤檔的師奶,眾女人左挑右選,法拉陳只好金睛火眼地注視著,其中有個師奶看到他,馬上用雙手掩著胸,狀甚懼怕。
「再看下去,我恐怕連人格也要泯滅了!」烈日當空下,法拉陳額角冒汗地說:「我今晚會夢見自己變成胸圍檔的老闆!」
陸本木掀掀嘴角:「你正目擊一宗偷竊案的發生啊,你看不出來嗎?」法拉陳真的看不出來,他便提醒他是那個穿著幼稚園校服的小女孩。他這才留意到,看來以為是哪個母親帶在身旁的小女孩,正趁亂伸出小手到一個師奶的手挽袋內,把她的錢包抽出來,然後迅速走開了。師奶陶醉在那片胸圍海內,根本無知無覺。
法拉陳驚見這一幕,突然覺得樂透了,他說:「太有趣了!我把錢包、手機遺留在咖啡室裡,過了老半天回去還是原封不動。在這裡只要買個爛胸圍,就連錢包都沒有了!」
「歡迎來到現實世界!」
陸本木帶他走進店裡購物,法拉陳驚見每件衫褲的價錢也便宜得嚇人,不明白他買四千元一件的T恤,何以在這裡可以只賣四十元?陸本木翻開衣領後剪了一截的招牌,對他說:「因為這是剪了牌的次貨。這裡賣的可能是貨尾,也可能是次貨,即製衣廠替客人做的貨不能通過品質檢定,所以價錢才會這麼便宜!」
「我還以為那是冒牌貨!」
「我沒說它不是。」陸本木說:「有心思的冒牌貨,都會扮作剪牌的真貨。」見法拉陳一臉疑惑,他便從貨架隨手拿起一件剪了牌的Playboy T恤,問他覺得這是真貨抑或假貨?
法拉陳研究了老半天,他說那是真貨啊!陸本木卻指著那個Playboy品牌常用的小白兔標誌,原本嘴巴應嘟成三角形,但這件卻嘟成圓形,十足一個豬嘴,所以,這只是一件扮作次貨的膺品。
法拉陳愈聽愈驚心動魄,他高興地說:「如果我告訴她這些事,她真會以為我父親早已破產,只是冒充富豪啊!」
「要學做窮人,第一件事就要學會不被騙!」陸本木教曉他道理,「因為窮人沒有錢,沒有錢就會變得斤斤計較。買一件衣服也要像驗屍官那樣檢驗,便能避免很多陷阱。」
法拉陳用力點頭,躊躇滿志地問:「第二件事呢?」
「議價!」
陸本木帶他在花園街走了一巡,告訴他那幾家店子有好貨,吃的喝的去那一家,連哪個攤檔賣的提子不足秤也跟他清楚說明。當兩人路過一家鞋店,眼利的陸本木瞧見金莎在店內試高跟鞋。見到陸本木,金莎絕不奇怪,但對於法拉陳竟來這些地方,她實在太驚訝。
金莎看中一雙紫色的高跟鞋,叫兩人給點意見,滿意便打算買下來。這時候,法拉陳卻阻止她,並跟店員說:「價錢可以減一點嗎?」
「價錢已經很低了。」店員說。
「我會介紹多些朋友來光顧。」法拉陳努力地說:「減一點啊!」
店員被他的誠意打動,九十九元的鞋,最後以九十五元成交。法拉陳非常高興,陸本木對他露出鼓勵的表情,而金莎只能一直把嘴巴張得老大,感到難以置信。
三人去吃下午茶,有法拉陳在場,金莎便提議去附近的酒店吃自助餐,法拉陳卻帶他們去了一家吃二十元下午茶餐的茶餐廳。金莎啃著那碗叉燒湯米粉,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結賬的時候,他拿出一張二十元紙幣,叫大家各出自己一份錢。金莎沉不住氣地問:「一向吃飯也是你請客的啊!」
法拉陳記得陸本木告訴他的話,他堅決拒絕:「你們窮人吃飯一向都採取AA制,妳忘記了嗎?」
道別的時候,金莎嚷著要坐法拉利,法拉陳卻說:「我那三輛法拉利都拿去慈善拍賣了啦!籌得的錢會全數捐去保良局。那些孤兒很可憐,不幫他們一把,他們都會因營養不良和貧血而死!」
兩人送法拉陳到巴士站,他興奮地說:「我覺得乘巴士太有趣了!那些死八婆總愛在車上化妝,最後都變成Nike眉和孖潤腸嘴。有些男人跟女朋友講電話,肉麻程度比車上放的冷氣還要教人心寒。又常常有巴士阿叔跟人吵架,那些粗話字字鏗鏘如行雲流水,我有時甚至偷偷笑得忘了下車!」
目送法拉陳和他最愛的巴士離開,金莎忽然沒頭沒腦地叫了一聲:「媽啊!」
「媽媽……伯母來了?」陸本木連忙用手撥順亂草般的頭髮,要給金莎的媽媽留下美好印象。
金莎露出絕望的神情,「我的法拉利之夢正式完結了!」
陸本木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我經常懷疑,我到底是喜歡法拉陳,還是喜歡法拉利呢?」
陸本木吞了一口口水,緊張地問:「還是人車合一,兩者皆喜歡?」
金莎的答案卻出乎他意料,「原來,我喜歡的,只是坐在超級名車內,被所有女人投以羨慕的目光而已!」
他大大鬆口氣,「那就是說——妳不喜歡法拉陳了?」
「不如你這樣問:法拉陳喜歡過我嗎?」
「我一早問過他了!」事到如今,陸本木也不怕問:「他告訴我妳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可能覺得妳是異形吧!」
金莎乾瞪著他,「哼!陸本木,你說話何時變得那麼尖酸刻薄了?」
陸本木這才驚醒過來,連忙推卸責任:「是那個有錢人把我教壞了!」
「給我掌嘴!」
「不要玩啦!」
「誰跟你玩?掌嘴!」
「在這裡啊?」這是全宇宙聚集最多人的旺角大街啊,「不如我們找個僻靜的後巷吧?」
金莎一跺腳,想到方法戲弄他,她朗聲地說:「各位觀眾注意!」她的聲音馬上引來半條街的途人注視。她說下去:「這個笨蛋講錯說話,得罪了一位美女,他要表演當眾掌嘴!」
陸本木迎著幾百人的目光,也看著雙手叉腰、充滿總裁威勢的金莎,他知道自己總要給她贏。打從第一天愛上她開始,他就注定是輸定了。因此,他向勝券在握的她認輸,當著眾人面前自打嘴巴,還一副嬉皮笑臉地說:「我是笨蛋!」
金莎滿意笑,「哈!我只是開玩笑,你真的自摑啊?」
那天晚上,他登上金莎的網誌,看到更新了的「10大最愛排行榜」,法拉陳跌到第6位了,陸本木看到自己躍升一級,「給我掛賬的人」成為第5位,他舔舔自摑時不小心撞破了的內唇,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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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法拉利
說真的,我喜歡他大言不慚的語氣:「在香港駕駛法拉利,簡直是超級笨蛋!」最討厭的是,他本身擁有三輛法拉利,所以誰也不可質疑他的話。最可笑的是,這傢伙本來是上不了榜的,因為他對我並不怎麼樣,但由於我喜歡跟他一起在夜間颷車,是有可能跟他一起車毀人亡的,所以最好還是巴結他一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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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法拉利.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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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無可藥救的笨蛋,
笨到離不開你視線。
最愛聽到你一聲聲罵我蠢,
我可以笨到做一頭喵喵叫的狗,
或者蠢到踩蕉皮跌一跤博妳笑,
我想成為專屬妳一人的厚顏無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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