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回歸
墨南沒想到這麼快又能回到逍遙部落,上次同吳家兄妹到南州特殊小組見著副隊江明峻後,一些問題擱在心頭久久難以釋懷,很想詢問吳解他留下後,最後看到什麼,還有他帶回的東西研究結果如何,眾多疑問可惜苦無機會碰面查詢。
如今的他為交流會議布防工作,以及賴天享緊迫盯人式的開會討論,他剩餘的零碎時間又花在與金靈溝通,為許叔打造智能義肢,還得時不時接到賴媞媛的指派任務,現在連最不願與他碰面的蔡美謠也開始找上他,真恨不得把一天掰成兩天用,只得將所有疑問塞回去,期盼交流會後再好好處理。
也許老天爺聽到他的心聲,在交流會議開始前幾天收到蔡美謠調派指令,下達將手邊現有的工作移交給二隊,原來蔡美謠頻頻與他接觸,所圖就是要給她女兒間接式的警告,賴天享對此並未表態,任由蔡美謠獨斷獨行不加干預,墨南默默不吱聲聽令而行。
原以為會有更多空閒時間來調查和規劃山上防衛線,沒料到一隊隊員被拆分支解到各別部門,墨南被指派旮旯角部門,脫離賴家防衛權力中心,但蔡美謠只要女兒不在身邊,就把墨南招來當貼身護衛,這種雞肋式的調派令他難以適應,他可以接受到冷僻清閒無所作為的部門,但很難忍受陪在蔡女士身旁,被貴婦名媛當作男寵般的接觸對待,更對這些所謂權貴份子,把底層人員當僕役般使喚,而視為理所當然的心態難以接受。
他可以被許叔當面責罵是賴家走狗,因為他明白許叔是擔憂式規勸,並沒有心存鄙視的心態,但圍在賴家或蔡家的這些人就不同,他們是打從心底就有的優越感高人一等,這也是他對賴家會產生格格不入的膈應感。
就在他認為贖罪之路走到盡頭時,沒想到峰迴路轉會議結束前,賴天享竟又把他給撈回來,而且還是上山到逍遙部落去。
他開始策劃這次上山要把金靈弄到隊裡來,想把逍遙部落封閉的狀況解除,許叔的特殊裝備由金靈一手包辦,趁此機會將他大致設計防衛線給搭建起來,這些高科技技術都得靠金靈了,為此他特地讓小丁給金靈當幫手,反正小丁對蝸居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在逍遙部落當天晚上,正值賴天享他們幾位門生與耆老把酒言歡話當年之際,小輩裡只留吳解幫張揚做掩護,還有北州代表團團員朱席紅也在場作陪,兩人一搭一唱,旨在將核心人物賴天享灌醉方便行事,好讓張揚得以脫身去與許邊境會面。
墨南早已先行把金靈帶到許叔屋內,小丁專職侍候賴大小姐,甚至下達務必拖住賴媞媛別讓她到處亂亂跑,甚至知道墨南身在何處,把所有的坑都填妥填滿,三人才聚集在許邊境屋裡密會。
許邊境原以為會看到一頭長髮走到潮流前端的金靈,沒想到竟變成板寸頭戴眼鏡斯文的金靈,「金靈?……怎麼跟阿南形容的不太一樣。」許邊境拉著張揚手臂難掩激動,卻看到後頭的陌生的金靈愣了一下。
「許叔,為了能來這裡,我可是犠牲我那頭飄逸的長髮……哎呦!」被隨後而至的墨南曲指彈了下腦殼。
「你知不知道,沒有頭髮覆蓋保護,被彈可是真的會很痛欵!」金靈雖然滿口是抱怨,但臉上表情卻是習以為常自然率真,像小弟弟不帶一絲怨恚的回嘴。
張揚沒想到墨南也是師父親手指導過的人,由於兩人不曾在同時期學習,所以知道彼此卻是不曾會過面,但不管許邊境教過多少人,只有張揚是他承認的徒弟,這對他來說是極其重要,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對師父早已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看待,只是他對父親這名稱有著心理障礙,而師父也很體諒他還宣稱:只有張揚才是他的徒弟,其餘的人都不會叫他師父。為此知遇之恩銘記在心,他定要從泥地裡爬出來登上高峰,只有出人頭地才足以讓師父以他為榮。
即便是他身處北州孫氏家族裡,需要面對爾虞我詐環境中仍咬牙苦撐,只要想到這裡的一切就感到值得了,在耆老得力部屬培育指導下,被迫學習成長偽裝深沉老練,所以看到墨南與金靈相互調侃的自然互動,心裡有種陌生的羨慕情緒油然而生,年少時就屬吳解跟他最是親近,但自從窺探到吳解的秘密後,兩人分道揚鑣,他付出代價遠走他鄉,也改變原先的生活,他沒有父母沒有靠山,所以自己必須變得更強,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不要像師父一樣,只是耆老的得力助手,他要取得耆老的中州,更要把賴蔡兩家的南州給奪下。
耆老為此將他秘密送往北州,交由他在北州潛藏勢力的幹員,「能不能有所成就,完全取決於你自己,現有的東西已經擺在那裡,剩下的靠你自己去爭取,就看你能走多遠。」耆老臨別贈言和師父不捨神情,還有那潛藏內心深處的小人兒。
張揚沈靜在昔日回憶中,手裡仍忙著跟金靈幫師父打磨組裝義肢,而墨南將影像投在牆上與許邊境研究,那個位置適合布防,這時金靈的桌面的手機響起,張揚順手將手機遞給金靈,是通不具名的電話,金靈低著頭沉吟了半晌才接起電話。
「喂,那位?」
「……」
「小美女!」金靈歡快聲音回應。
「你說什麼直昇機?喂!小美女,怎麼了,喂……」金靈聽對方才說出直昇機後,通訊就斷了,回撥過去對方竟然已經關機。
「金靈,女朋友來的電話。」許邊境在旁聽到他一直小美女,小美女叫著,笑著打趣說著。
「小美女,原來你對所有女人都這麼叫,小心哦~那天一大群小美女都來找你算帳。」墨南關閉影像。
「是不是再不回電,女朋友要開直昇機殺過來找你呀!」張揚幫許邊境把金靈打造特殊機關的義肢裝好,外表看似許邊境自製木質外殼做偽裝,內部隱藏金靈設計的智能義肢。
「他們幾位應該被耆老灌得七七八八了,我過去把吳解也叫過來。」張揚看著金靈一面檢查一面對墨南說:「能夠格讓我叫小美女的還會有誰,不就是你那藍眼淚裡的小甜心嘛!」
原本已起身準備去找吳解的張揚,聽到有關墨南的八卦,立即又坐到最近的椅子上等著看墨南反應。
墨南一聽大驚說:「她怎麼會打電話給你?還提到直昇機?」
「她好像說了句教我開飛機的話就斷訊了,回撥後卻已經關機。」金靈也是莫名其妙,她不是跟墨南比較熟怎會打給他,如果是問那些小工具使用方法他還能理解,沒頭沒腦就要他教她開直昇機,下次不會要他幫忙拆炸彈吧。
「你什麼時候給她連絡電話?」墨南十分不解,吳痕何時有金靈電話號碼,而且還會想到打給他。
「就頭一次你帶她來的時候,我不是送她東西裡夾帶給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嗎?」墨南才想到吳痕把金靈的要來的東西都退還給他,他也沒有退還給金靈,東西還在他那裡擺著,想想自己都用得上就留下了。
「阿南,原來你已經有女朋友了,還偷偷藏起來。」許邊境拿起枴杖戳戳正在專注在腕錶上的墨南。
「師父,你別看他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我可在賴家別苑裡看到他跟女朋友打野戰呢。」張揚在許邊境耳畔嚼舌根,金靈立即跑過來湊熱鬧,豎起耳朵跟著許邊境聽八卦,這一聽驚呼:「太勁爆!沒想到忍太久的下場就是大爆發……嘖嘖嘖,真會裝……」以不敢苟同的眼神朝墨南上下打量著,卻見他眼神專注而嚴肅,完全不似平日一般跟著打諢說笑的模樣。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許邊境也察覺墨南的不對勁。
「我先查查再說……」墨南查尋蔡氏總院近日所有相關行程,沒有任何資訊顯示吳痕今日有什麼特別出勤記錄,但她不可能好端端沒事打電話找金靈,說什麼直昇機的事,「金靈把她的電話給我。」墨南為了盡可能斬斷與吳痕之間的牽扯,將聯繫給刪除,卻在此時後悔不已。
「天啊!你竟然還沒有小美女的電話,太Low了,也是,反正你又換人了嘛。」金靈將號碼給墨南,同樣是關機中。
「你有沒有辦法靠剛剛那個號碼,追蹤定位到在那裡。」墨南話一說出來,屋裡的人就感覺事態也許不是想像中的單純通話。
「你覺得她有事情發生嗎?」金靈反問的同時,手也立即拿起手機操作。
「希望只是我的多慮。」墨南口中雖說如此,但忐忑不安的神情卻是表露無遺。
金靈將訊號最後的位置告訴墨南,他一看立即明白那是蔡氏商業部執行長的莊園位置,他曾跟賴天享到過那裡幾次,人稱滿爺的蔡滿江,為什麼吳痕會在那裡,而醫院公告行程裡沒有顯示出來,對了,好像看到有一則安排相關到府看診,但去的人卻對不上,他立即撥打電話去詢問,果然跟公告裡說得一樣,這讓墨南更加擔心。
「她人在蔡滿江的莊園……」墨南緩緩說著。
「蔡氏商業部執行長滿爺的莊園,她去那裡幹嘛。」金靈問。
「人稱滿爺這人我多少有點瞭解,如果依照電話的內容,我想你的那位朋友現況可能不太樂觀,有傳聞說滿爺常在莊園裡白日宣淫,生活極其奢華糜爛。」許揚說的也正是墨南現在擔憂的地方,他不是不知道蔡氏晦暗腐敗的一面,但如今身旁的人遭遇到時,心境自然變得格外真實不安。
墨南與小丁聯繫詢問賴媞媛現在在那裡,「這時候你還在關心別的女人。」金靈不解問。
「我現在想快速下山就得靠她。」墨南眉頭深鎖。
「你想怎麼做?」張揚問。
「還在想……」墨南支著額苦惱著,突然許邊境問:「被困在莊園裡的人是小痕對吧。」
「嗯……」墨南點點頭。
「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先要把賴媞媛弄昏迷或弄傷,越嚴重你就可以越快跟著下山,但你不宜動手,讓阿揚幫你去做,這樣才不至於被看穿。」許邊境大致猜到墨南可能的想法說出來,並為他做決定。
四個人快速把計劃捋清脈絡,如何執行,趁墨南在與金靈討論到莊園時要準備那些工具使用,許邊境拉住張揚在一旁交待事情說:「如果你也能跟著墨南他們下山,記住!盡你所能護住吳痕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張揚雖不解師父為何對吳痕如此關心,但他其實對墨南的女朋友十分好奇,如果她是別苑裡的那位,那更增添他想看到她廬山真面目的慾望。
張揚來電邀約賴媞媛,原本不樂意赴約的,但小丁卻說之前見到隊長與張團長一起,立即改變主意接受邀請,但要小丁先行到約會地點半路,想辧法將張揚攔截拖住,並告訴墨南她在約會地點等他,有重要的事找他,小丁原本要求另外加派一名隊員隨行,但賴大小姐說什麼都不肯,她怎肯讓第三者破壞她與墨南單獨相處的機會,小丁只得將隊員遣走,跟隨她到指定地點,留下賴媞媛獨自一人在半山腰涼亭等候。
山風徐徐吹來樹叢處簌簌作響,周身樹影幢幢猶如鬼魅在側,雖然涼亭旁有燈光,賴媞媛獨自坐在此處難免有些犯怵。
「誰!?」賴媞媛忽見黑影一閃而過,驚聲叫著:「南哥哥!南哥哥!——」
她再也待不下去,慌慌張張衝下山腳一顛身一傾,咕嚕咕嚕滾下去,「啊!——」
張揚來不及攔住她,小丁原在下面等墨南時聽見上頭叫著「南哥哥」還以為隊長已經來了,直到賴媞媛的尖叫聲,才立即尋聲而上,而張揚也由上往下找人,他看到她滾下山的身影所以比小丁快一步尋獲,心底不禁佩服賴媞媛的反應完全被墨南預測到,用手電筒照明低頭察看,賴媞媛雙目緊閉,臉上和手臂有許多擦傷,小丁看到光線照亮處也找過來,兩人對視後點點頭,張揚先開口說:「臉和手腳有擦傷,腳踝紅腫可能扭傷了,必須下山送到醫院檢查檢查比較好。」
「會不會有腦震盪,不然怎麼會昏倒。」小丁滿臉擔憂。
「嚇昏的可能性比較大,但也不排除有腦震盪的可能,我來抱她下山,你在前面帶路。」張揚說完立即抱起賴媞媛,小丁小心翼翼走在前頭,通知墨南發生事故,墨南立即安排隊員準備擔架,回屋向賴天享報告。
由於耆老他們師生四人早已喝得醉醺醺,就由沒喝酒的吳解先行診視賴媞媛,做初步治療處理完後,賴媞媛也清醒過來,看到墨南就抱著他哭哭啼啼要他陪著她,最後由墨南決定連夜以直昇機送賴媞媛下山就醫檢查,吳解是隨行醫師,張揚說事因他而起也要跟著下山,就跑去跟朱席紅交待好一切事宜,墨南使個眼色叫小丁過來過來抱賴媞媛,卻遭她拒絕一定要墨南親手抱。
「我待會要開直昇機,也只能抱到直昇機一小段路這樣妳還要我抱。」墨南無奈說著。
「讓原來開直昇機的人來開,你為什麼要開?」賴媞媛不放手,硬生生耍起小脾氣,站在旁邊的吳解、張揚和小丁三人面面相覷,都等著看墨南如何應對。
「他們必須留在山上等著接賴先生和北州代表團下山,妳臨時出意外只能由我暫代,不然我留下來由他們開直昇機送妳下山就醫,妳選一個。」墨南說完即刻準備把直昇機駕駛員給叫過來。
「好嘛!就你來開,抱一小段路也好了。」賴媞媛雙手搭在墨南肩頭等著他抱起,墨南先將直昇機鑰匙拋給小丁說:「你來當副駕駛。」
「還是我來。」張揚以堅定口吻向小丁伸出手,小丁二話不說乖乖將鑰匙遞給他,遞完後才看了看隊長,墨南一笑置之抱起賴媞媛,五個人準備就緒走向直昇機。
到蔡氏總院時已有人接應,張揚拉住吳解眨眨眼說:「想辦法讓賴小姐不吵不鬧,直到我們回來……」
「我一直忍住不問,到底發生什麼事。」吳解皺眉看著張揚。
「墨南的女朋友出事。」張揚目光瞄向正在吩咐小丁的墨南。
「他……他有什麼女朋友要如此大費周章。」吳解眉頭皺得更深不解的問。
「詳情我不太清楚,但師父要我務必幫忙到底,回來有時間再詳談,走了。」張揚拍了拍吳解的肩膀,與墨南跑回直昇機迅速離去。
「吳醫師,吳醫師,大家還等著你來診治賴小姐。」醫院等的人已經來催促他,由不得吳解再思考下去,逼不得已吳解開口問向小丁:「你是墨南的下屬吧,貴姓?」
「是的,我叫丁千里,你可以叫我小丁就可以,隊長吩咐我要跟吳醫師好好『配合』。」小丁加重配合的語氣擺明的意有所指,沒想到墨南竟跟張揚想到一塊去,真是兩個奸詐狡猾的壞傢伙,莫名其妙留下爛攤子給旁人收拾不說,還不告訴別人真實狀況。
「你知道他們倆要去那裡嗎?」吳解和小丁兩人邊走邊聊。
「不是回山上去嗎?」小丁一臉不知情的模樣反問,惹得吳解在心底更加痛斥兩人瞞天過海的本事。
「對呀……」吳解無奈低著頭快步前行,小丁雙目剔亮,臉上露出無辜的表情。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