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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針見血，可李昊雲一點都不心虛，非常自然地略過著個話題，仰頭一躺，道：「別說了，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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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文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心跳瞬間錯漏一拍。他此生從沒見過如此多的星星！
他震驚的同時，被李昊雲拉著衣角躺平，李昊雲緊挨著他，也不避開，兩人的體溫從相碰的地方擴散給了彼此，是這春寒料峭的夜裡絕無僅有的暖源。
李昊雲看著何清文的側臉，思緒被寒風一吹，竟恍然產生了相濡以沫的錯覺，連忙在心裡罵道自己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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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上星羅滿布，乍看竟似池水一般澄澈，無數光點或明或暗，閃爍或恆亮，聚集成一道橫跨天際的星河，還散落在天幕四處。
何清文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福靈心至地聯想到了那句話：「疑是銀河落九天」。
只是眼前的九天銀河如假包換，地上事物無可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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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文記得雲峰城裡每到了夜晚依舊燈火通明，自己也沒少逛過，可他竟不記得自己曾在雲峰看過如此純粹的夜空。
許是人聲鼎沸的市集太過絢爛奪目，又或是難得抬頭只為賞月罷了。
畢竟人間已如此耀眼，天上嬋娟又難以忽視，誰還惦記著要去抬頭看遙不可及的碎碎星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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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文目光所及盡是滿溢而出的星海，產生了某種頭下腳上，就要掉進星空裡的錯覺，一時之間竟有些頭暈目眩。
感覺到身旁的人呼吸一滯，李昊雲輕聲喚道：「清文，看我。」
他的氣息就在咫尺，何清文循著呼喚回頭，視線聚焦瞬間，他看見微弱的星光在李昊雲眼眸閃爍，像是某種經年的記憶乘著光映在他的眼裡，而後又他們眼神交會的一瞬照入了他眼中——他突然想起了在大水中對視的那一刻。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uG7PHra4
「你第一次看星星？」李昊雲彎彎的眼眸笑道：「你剛才還說雲峰多麼新鮮有趣，要帶我去玩，結果你連我們同一片天上的星星都覺得這麼驚奇，我真的能相信你嗎？」
這麼近的距離下，兩人的呼出的氣息交織在一塊，李昊雲在何清文耳邊的輕聲細語像極了悄悄話，而此刻幕天席地，只有他一人聽得見。
何清文的心不知為何躁動了起來，眨著眼看李昊雲，欲言又止，李昊雲也不理他，又撇過頭看向天空，叮嚀道：「記得呼吸，感覺頭暈了就閉眼休息，否則會掉進星海裡的。」
那奇怪的感覺一時難以釐清，像棉絮一樣充斥在胸口，但何清文索性作罷，今日多的是他搞不懂的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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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文又轉頭盯著星星，在片刻的沈默中隨意問道：「你把我救起來後，給我喝的藥是什麼？」
李昊雲聞言失笑：「只是枇杷膏，潤喉用的。我前幾天風寒感冒了，師父給我枇杷膏潤喉。但沒想到枇杷膏這麼好吃，所以我從師父的藥櫃裡偷了一點隨身帶著偷偷吃，沒想到就遇到你，全部都給你喝完了。」
原來是贓物。何清文很沒禮貌地想，隨後又問道：「澄明宮的神桌上為什麼要擺一碗清水？」
他略帶訝異地側了一眼何清文，沒想到他注意到了那碗水，解釋道：「每日清早，我們會去太溪盛來一碗溪水供奉河司，不分晴雨也不分清濁。」
何清文恍然點頭，又很失禮地想，不分清濁地喝溪水，難道不會吃壞肚子嗎？
失禮過後，何清文又想到：「你出來幹嘛不走大門要跳窗？」
李昊雲閉眼應聲：「好玩。」
何清文不置可否：「我想也是。」
李昊雲再補充道：「因為走大門或灶房會被師父聽到，他規定晚上不可跑出去溜躂。」
他睜開眼，側頭看他，回道：「你問題真多，換我問了。你真的是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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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會問。何清文看著天上思考，視線流眄繁星之間。
他發現青白色的星星會像火燭閃爍，黃色、紅色的星星恆亮……而在銀河河道裡，又有星雲聚攏成團，彷彿是欲雨之際的天雲。何清文分心地想：倘若星雲下雨，下的也是星星嗎？那不就成了流星雨了？
他闔眼休息片刻，沒否認李昊雲的問話，含糊回道：「算是……我家算是有雲安州大半的商行吧？」
李昊雲早猜到七八分了，親耳聽他承認還是有點驚訝：「當真？」
「我倒希望是假的。」他不吐不快，把對家裡的怨言一股腦丟出來道：「我爹逼我讀書，要我以後當家，可是我姐姐懂得比我多，她懂管事，還懂商鋪營運，為什麼不讓她繼承就好？難道因為是女子就不能繼承嗎？」
「哦？看來你都幫你爹想好了。」李昊雲嗤笑道：「既然這樣你不要回去雲峰囉，留在太溪跟我們一起過草民生活。」
何清文摸摸鼻子，說道：「你不是說你想去雲峰……」
李昊雲踹了他一腳，本想否認，卻開不了口；何清文都有了留在太溪的想法，卻一察覺到他想去雲峰便開口說要帶他去。他心裡腹誹自己：「看吧，這下心軟，不好否認了。」
何清文無辜被踢了一下，李昊雲又不說話，他今天的腦袋已經用光了能夠心細思考的配給，懶得再去想，道：「我不想回家，是因為我想離開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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