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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李昊雲突然沒頭沒尾的道。
「你又不喜歡什麼了？」何清文總覺得自己今晚不斷在追問。
「我不喜歡你我第一次見面，你就說要帶我遠走高飛去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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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文覺得自己耳朵瞎了，這小子突然在說什麼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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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雲故意裝羞，埋臉怨道：「我都理解，我是你的恩公，你想要帶我走，可我們才認識第一天，完全不熟！這樣實在太快了，我不喜歡。」
何清文的眼角抽搐，腦袋熱得像滾水一般炸開——這小子才全程靠在他的肩上吐露心聲，這樣還算是不熟嗎？而且什麼恩公，他又不是意外落水的柔弱民女！
他聽不下李昊雲的鬼話連篇，直道：「你到底……什麼鬼？」開口的當下，他卻忽然感到十分疲倦，話都說不完整，看來他今日的體力終究是見底了，任他再想撬開李昊雲那顆鬼靈精怪的心思也擋不住疲憊的呵氣連連。
李昊雲抬臉一看，見何清文都垂眼惺忪地揉眼了卻還想說話，果斷起身：「回去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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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於是又偷偷摸摸溜下屋頂，落地時，李昊雲見了灶爐邊一桶乾淨的水，便勺水替何清文洗淨四肢，說道：「沒洗手洗腳不准上我的床。」
何清文眼皮沈重得抬不起來，都要站著睡著了，聞言還是忍不住抱怨一聲：「麻煩。」
李昊雲毫不留情：「覺得麻煩就睡地上。」
何清文不敢吱聲了，他剛在屋頂上是靠李昊雲的體溫才不至於冷成一根冰棍的，要他去睡冷冰冰的地上？算了，他閉嘴。
「來吧。」李昊雲勾著手腳濕淋淋的點頭藥杵，艱難地幫他翻過窗沿，再自己俐落地翻身過去。
「哎！」李昊雲跳過窗時直直撞上呆站在原地的何清文，摸著撞疼的鼻子罵道：「真是——難道愛睏就變笨了嗎？去躺下睡覺！」
何清文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自個兒摸著床沿，倒頭撒身後隨即失去了意識，半隻腿都還懸在床外。
操碎了心的李昊雲也覺得自己累到不行，正想一起倒頭就睡，卻看見何清文亂踢的鞋和隨便扎起的束髮，一把名為潔癖的火就燒了上來。
他碎念著：「好一個大少爺，要不是他睡我床上，才不理他……」李昊雲先是排好他的鞋，再將他落在外頭的一隻腿推回床上，接著伸手正要伸手去拆髮帶時，睡著的何清文悶哼一聲，頭轉了個方向，正巧落在了李昊雲的手心裡。
李昊雲一愣，緩了下心緒，接著悄聲無息地嘆了口氣，也不抽手，就這樣維持這樣的動作。
再怎麼說，何清文都是他名正言順的第一個朋友，合該對他好一點。李昊雲不曉得自己一直以來對外裝作成熟懂事是因為無法坦然接納他人，直到今日何清文這個便宜朋友誤打誤撞地闖進他的視線裡，他似乎就有點明白，也有點放下了。
李昊雲那些彎繞成結的心思，被何清文粗心大意地解開了一隅，恍然有一絲暖陽的溫度滲透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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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但凡從今以後，何清文都能像今日答應要帶他去雲峰那般真心赤誠，李昊雲便覺得自己就能拿出所有的耐心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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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識離別苦，聚散愁。不過一日朝夕相處，便好似一生都能如此。
李昊雲想著想著，肚子裡的火就散了，甚至還有一股竊喜的快意悄悄冒出來。他乾脆詳端起何清文因入睡而放鬆的眉眼；他沈重的眼皮上有長長的睫毛，整齊的眉尾微微上揚，李芝是眉目英氣，而何清文是揚而不張。略挺的鼻樑給他平添了幾分俊俏，而那張不愛笑的嘴，連放鬆時嘴角也是微微下垂的。
李昊雲斂目，心想：「長得還算俊俏。」
因為要是不俊俏的話，李昊雲對這段友誼就要三思了。
他目不轉睛地看了幾眼，又心道：「不過還是我略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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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柔地抽回手，將他髮上束帶解開，再細細弄散他那有點捲曲的長髮，過程完全沒有扯到一絲一毫讓夢中人吃痛。
「好了，」李昊雲喃喃道，也不知是對誰說：「折騰一整天，都累壞了。」
他悄悄跨過何清文，睡在靠牆的那邊，把厚棉襖蓋在兩人身上，看著何清文的睡臉，看著看著也就跟著睡著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Mz8ilbnA
（第一章 天雨太溪忽遇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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