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出海,商船上除了何家,還連同姜家,以及楊家。可最後回來的,卻只有何姜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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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個楊家,得再講回更早些年前,當時震驚朝廷的嶙王之亂方落幕,楊家家主楊棐,為避風頭而辭官還鄉,回到雲峰置辦楊明書院。
楊明書院每月賺不到多少錢,只勉強維持生計,不過好歹院長也曾是個翰林院侍讀,是穿過官服見過皇上的,何家的前家主何懸,理所當然把兒子何永辰送去聽學了。
何永辰年少時日日到楊明書院聽課,也結識了楊家長子,楊伯榮。
這個楊伯榮,不僅是何永辰在楊明書院聽學時的監院,更是何家父子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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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救命恩人之說,倒也是樁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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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何永辰十四歲生辰,何懸心血來潮,帶著他到雲峰山上,獵了兩隻山雞回去。
當時夕陽西洛,漫天的晚霞烈烈如火,雁雀歸巢,父子倆站在山腰上駐足賞景,不料天色昏暗,竟沒有發現自己闖了熊的地盤。
那熊羆接近時是無聲的,直至牠踩過草叢又弄斷樹枝,他們才驚覺大事不好!
熊羆呲牙咧嘴陡然站起,足足有兩人之高,何永辰嚇得腿都軟了,被何懸跩著拖著,跌跌撞撞了好一段路才想起自己有腳,發足狂奔。
父子倆一路跌跌撞撞往山下逃,身後那畜牲排山倒海地追,他們腳下的地在震動,被熊羆撞倒的樹差點壓扁他們,一路狼狽不堪。
轉眼逃到一處山澗斷崖邊,再退無可退,何懸要何永辰逃下山,自己正準備與那熊羆同歸於盡時,何永辰反而死命攔住父親大喊:「爹,您給那畜生塞牙縫都不夠,咱們從這跳下去,這應是雲水溪的上游,急流水深,一時半會死不了!」
何懸動搖了,往後看一眼飛流直下的瀑布,又看了一眼眼前血盆大口的畜生,顫聲道:「數到三你我跳下去。」
熊羆大掌踩在石子上發出令人戰慄的聲響,只聞何永辰沉聲數道:「一……二……」
那聲視死如歸的三尚未出口,就見一隻重箭衝破了那畜生的腦袋,又緊接著一箭穿心!
張著血紅大口的熊羆發狂似地打滾扭動,嘶吼聲痛苦淒厲,掙扎片刻後便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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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父子跌坐在水邊,而在熊羆倒地的身後,竟是尚未放下彎弓的楊伯榮。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jiPeod06L
何永辰最先反應過來,喜出望外喊道:「寒松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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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伯榮追趕了一整路,喘著粗氣,道:「我聽見附近林中有騷動,前來一看發現大事不妙,跟在你們後面追了一路,所幸及時趕上。」
何永辰方撿回一條命,情緒尚未平復,戰戰兢兢問:「寒松兄,你怎會上山?」
楊伯榮撓著頭,方才的英勇頓時遜色幾分,紅著臉道:「今日與隔壁城的林家談成婚事,想來獵隻山雞回家與家人慶祝一番呢,這就撞見了你們。」
語畢,他面對何懸揖道:「何家家主,營救來遲,望您見諒。您與公子無事吧?」
何懸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讚道:「好小子,好小子,何家的命脈都被你救了,從今日起楊家就是我何家的救命恩人!」
他站起來拱手道:「從此往後,只要我何家依舊富裕,命脈依舊延續,定助楊家在雲峰立足,代代不愁!」
楊伯榮一聽,忙躬身抱拳道:「何家主言重了,救人乃天經地義,實在不必如此。」
何懸像個老大哥,向還坐在地上的何永辰命令道:「還不快去把你大哥扶起來。」
何永辰骨碌碌地去扶楊伯榮,說道:「大哥,先起來吧。」
楊伯榮:「這……要不咱們趕緊下山,安全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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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清廉的楊棐有限度地接受了何家的捐助,何家先是替楊明書院修築擴建,再贈了成堆的文房四寶免費供學子使用。來聽學的人漸漸多了,楊明書院的脩脯也逐漸穩定起來。
而楊伯榮與何永辰像成了過生死的兄弟,在書院一同論經作文,朱墨爛然;暇時一同上何家茶莊聽聽話本,與同窗們聊天話地,針砭時政。楊伯榮小時隨父親住在鯤京時習過騎射,也教了何永辰不少,儼然就是他的親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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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靜如流水般過去,幾年後,楊伯榮與何永辰的長子長女也分別出生。本來何家、楊家也要指腹為婚,只不過何家先被鐘鈺和鐘彩佔走了第一個名額,故改為第二胎訂定婚約;只不過兩家第二胎生下的都是男孩。
再幾年,楊棐年事漸高,也早早將楊明書院院長一職交給長子了,於是想來楊伯榮已成家立業,便著手準備將家主的位置傳給他。
此時適逢何家每年出海走商的時節,何懸一聽消息,便又像個老大哥似地,說些「當家主不得趣」、「做了家主後就不好四方遊歷」之類的鬼話,把楊伯榮騙上了商船,準備大張旗鼓地遊歷一番,同行也帶上了為子尋藥的姜家主,姜冶。
何永辰則留在雲峰主持何家,不便出海。
記得出航那天清晨,他們看著楊伯榮抱著六歲的何錦泉在船上笑,一同揮手遠去。
何永辰告訴鐘鈺,楊伯榮站在船上的模樣,像極了天上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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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何家商船在海上行了兩天,風和日麗,晴朗無雲,商船一路乘風破浪。
直到在半途遇上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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