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不斷接收到同一個訊息:人生不斷地受苦。而這個苦,你最好自己超克。以及,你可能會尋求朋友、家人以及同溫層的安慰及協助,這對減緩受苦(desuffer)很有幫助,但事實上困境從未消失。你試圖潛逃到一部電影當中,播放一首歌,去外地走走,然而不管你怎麼做困境從未消失。
我什麼都不知道了,我說。至少我希望是這樣,希望我是純然無知,希望我可以承認它。但你做不到,另一個聲音說。是的,我的心中好像……有一把尺,就像看不見的手,充斥功利主義的銅臭。就好比《十個沒人告訴你的投資法則》、《一句見效的銷售話術》、《只要做對一次》這些書一樣,你對帶著這些標題的垃圾根本不屑一顧吧?但事實是,對於沒聽過的事物,你也抱持同樣的不屑。
今天我寫得比較多。肯定句型也愈常出現在我的開頭。如今,我的好奇心也被利益綁架了。我還是試著想說些什麼。三個月幾乎過去……我卻未曾記錄我是怎麼在醫院度過這些光陰的。現在,不如讓我告訴你,我只是在醫院的椅子上坐著,幾乎什麼事都沒幹!對於我父親的復健,我幾乎毫無關注……我甚至只待在醫院外頭呢。我做了什麼?我必須老實告訴你:我只是滑手機。醫院裡熙熙攘攘,總是這樣,每一天都擠滿了人,不管是正在門診,正在掛號,正在領藥,正在批價的這些人,別小看了這一切——醫院是我待過最有活力的地方了!可惜的是,你總是置身事外,另一個聲音這樣說。
我可以告訴你這間醫院有幾個出口,但是這重要嗎?先別問重不重要,甚至我還知道,要到哪兒抽血,照超音波,如果你要復健,我還能指出物理治療、語言診療以及復健科該怎麼去。你想要針灸嗎?沒問題,問我就對了,首先你最好在早上九點前到這邊排隊(通常一個小時之前就擠滿了人),接著依序坐在帶號的椅子上等待,時間一到,護士就會來向你收健保卡哦。
我對於敘述這些瑣事感到異常不耐。我以為,總是會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二十年了,更重要的事都變成第二重要的事。你父親的健康呢你問,沒有那麼重要了,我說。二十年了,我總是等不到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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