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桌布換成了金泰梨。是的,你沒聽錯,我就是把桌布換成了金泰梨。她穿著米白色連身裙,捂著臉,手上抓著一條長長的黑色電線,恰好與她眼角眯成厚厚的一直線形成對比。
在我準備面試的那段期間,泰梨出現在電視上。她飾演一個擊劍少女,穿上頭盔,突刺,脫下頭盔,爆出笑容。在她擊劍的演繹過程,以及她流下的汗水,在不知不覺中轉化了我內心的痛苦。
然而,泰梨停止擊劍了,她從電視上消失了。而我的痛苦還在繼續。我去網路上找泰梨,但為什麼網路上的泰梨跟電視上的泰梨不一樣?
我的痛苦加劇了。一個電視劇的完結,將我們拉回現實,留下的只有無奈與不堪。我的問題還沒獲得解決,為什麼這麼輕易就停止擊劍呢?即使泰梨確實在過去的幾個當下,幫我解放我內心的痛苦。當然,你可以說這是逃避,但事實是我們都一樣在逃,妄想逃到某個安全地帶,逃到電視中,逃向毫無煩惱。
我不為此詛咒泰梨,相反地,我為泰梨祈禱。在每個望向桌布的時刻,我會想起那個腦中曾經浮現的烏托邦。泰梨說,現在她人生階段的總結,是一句「試著相信他人吧。」我很想像她一樣。現在我也想相信泰梨。
試著相信自己會收到錄取通知書吧。但如果事與願違,那又該如何呢?就像我曾試著相信我的前主管,即使換來一個資歷查核表上對我不利的評價。他說我有情緒問題,說我不擅長與他人溝通。
「試著相信他人吧。」泰梨說。我說好,但真正艱難的是如何去相信其背後的一切:人性、嫉妒、貪婪、驕傲、懦弱。
如果事與願違,不如將這句話改成:試著相信自己吧。我想下一個這樣的結論。但我依舊害怕事與願違。這種害怕讓我停擺,彷彿突發的電流,透過血液流竄全身。因為害怕,我整個下午短路,做不了任何事。我害怕我會失去一切。
我不可能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因為「不要害怕」這句話的前提,早已揭露了恐懼本身。同理,我們甚至可以看得出來,我們的泰梨並不相信他人,因此她才想要「試著相信他人吧」。
也許,這句話真正的精髓在於「試著」兩字──「試著不要害怕吧」、「試著睡一點覺吧」、「試著不要有情緒問題吧」天啊,我又把問題搞得更複雜了──「試著不要搞得這麼複雜吧」。
我只是想試著延續我的意識書寫。這篇文章從來沒有什麼真正的邏輯。重點根本不是泰梨、不是找工作的痛苦,更不會是以什麼人生佳句來作結。我寫了800個字,讀完須要三分鐘,也許我會想要讓它變成十分鐘,好讓你們失去讀完的耐心。因此,我提了一些毫無相關的事情,把它們列為前後文,想辦法從中揣摩一些似是而非的結論。
我身邊的愛人正在經歷一場惡夢。她喃喃吐出一句夢話:「操你媽的信不信我幹爆你」──顯然,這句話是她在夢境中難得拼湊出的結論,其背後的動機是為了「繼續作夢」,和我為了繼續書寫,而說了一堆廢話,從根本上是一樣的。
瞧,我又在故技重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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