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海和朱蝶已經離開,艾美的魔力再也感覺不到他們,相信暫時這個家都是安全的。艾美讓梟解除自己和當哉的偽裝,向在場的居民報告一聲,居民們卻完全沒有打完一場勝仗的感覺,尹海太容易找藉口再來,現在終究只是一場歇息,下次可沒有這麼簡單。既然是自己把他們牽連進來,自己就有責任要保護他們,更有責任回應當哉的意志。
也許,自己的這份決意也是來自當哉的。正因為當哉也為這個世界的人生氣,說想幫忙拯救這個世界,自己才想不顧一切地支持他︰「當哉,過來這邊。」
解除保安聽起來好像很複雜,但其實與平日做的事情沒有多大分別。艾美沒有理會周遭的居民,更沒有理會雅靜和紫蘭的視線,一牽起當哉的手就把他拉進懷裏,給他深深的一吻。
當哉瞪大着眼睛,完全沒有來得及反應,胸口裏馬上就像解開了鎖鏈般舒暢,回過神來全身都在散發着魔力,就像漏出來一樣!
「當哉,快把魔力壓抑下來,應該可以像呼吸一樣自如的。」艾美輕輕離開當哉的嘴唇,給當哉一個微笑,當哉只是看着艾美,呆了一呆就把魔力收起來了,與平日使用魔力的感覺完全不同!彷彿只是活動身體一樣!
「『解除保安』有兩個階段,而現在的就是第一階段,稍為大膽一點使用魔力都不會有生命危險,不太胡來都不會耗掉靈魂,只要習慣一下就好了。」
「說習慣也只是用一下魔力……」當哉說到一半,馬上就明白了艾美說的意思。自己只是想在右手放出一點魔力包住手掌作測試,聚集起來的魔力卻濃烈得能拆毀一間屋!
「當哉,冷靜一點。」艾美一手放在當哉的右手上,明明那團魔力有機會灼傷她的手,她卻一點猶豫都沒有!她的臉上和語氣裏就只感覺到她的愛意,當哉亦一下子就鎮靜下來,把魔力停留在自己的手邊,感覺彷彿不是自己操作着魔力,這團魔力只是把自己的心情展露出來而已。
「感覺怎樣?解除保安後的靈魂會很敏感,聽說大家都剛開始時都很容易失控的。」
當哉呼一口氣,輕輕反轉手掌,與艾美十指緊扣,手上不太受控的魔力也回到當哉的掌控,終於能好好地收回來了︰「好像平靜過來就控制得到。可能是多虧妳呢。」
「真是的,又說這種事情。」艾美低耳抱怨一下,嘴上倒是笑得很甜,而且比起剛才她對居民說話時的激動,現在她的聲音也顯然平靜得多︰「這樣當哉的弱點就已經消失,之後就只是心理了。」
「不好意思……其實我們沒有心情看兩位親熱,還是正在做別的很厲害的事情?好像叫『解除保安』的。」雅靜直盯着艾美和當哉,今天吃早飯的時候也聽過類似的對話,然後再一次聽到那個詞的時候他們居然公然在接吻?「我剛剛有兩個家人被殺,不想陪兩位做無聊事。」
「雅靜,不要用這種語氣對公主說話。」
「紫蘭婆婆,不要緊的,我也的確有點不分場合。『解除保安』是我國對付魔人和王的最後手段……」艾美深呼吸一口氣,逐步解釋給雅靜、紫蘭和周遭的居民。今晚奪回艦艇和對尹海的制裁已經是勢在必行,攻略的方法已經大致構思好,剩下的就只有出征的隊伍,可以的話想要多一個「關鍵的人選」。艾美說着就把視線拋給雅靜,大家都立即明白艾美的用意,「關鍵的人選」無疑就是她︰「如無意外今晚尹海不會再攻打這裏,他肯定已經猜到我下一步的行動,正在保留戰力迎接我們。」
「反正公主妳預知的畫面裏已經有我,那麼妳應該已經知道我的想法?」雅靜看看紫蘭的雙腳,她老邁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治療雙腳時的消耗,今後都得使用輪椅行動。雅靜再瞄一瞄旁邊已經崩塌,部分更已經燒焦的家,再給艾美打個眼色,大家都明白了雅靜的意思︰「就算妳們不去,我也會想辦法討回被他們奪走的東西。婆婆,妳應該不會阻止我?」
「如我剛才說的一樣,現在這個家的當家已經是妳,我沒有收回的意思,由妳決定吧。」
多得雅靜和紫蘭的宣言,艾美的所有預知和計策就串連起來了。衝入尹海家的團隊一共是三人和五隻魔獸,紫蘭和沒有多大戰鬥能力的魔獸將會全部留在家中。多得紫蘭的民望,周遭的居民都答應了艾美幫忙重建這個家至可以居住的程度,好讓雅靜無後顧之憂。當雅靜想開口再說之後的打算,紫蘭卻作手勢叫她不要說了︰「不必用現在的情況決定後路,待公主奪得潛艇後才決定吧。」
「明明居住在這邊社會的人都能和諧共處,為甚麼旁邊城市的人要隨意地用生命作玩樂……」當哉嘆息一下,紫蘭便說越是上位的魔人越有不珍惜生命的傾向,可是居民的說法倒有點不同︰「這裏的人之所以和諧,全都是多得張家的努力。最初大部份人都好戰,想安穩的人全部都成為了『大部份人』的獵物,大家為求生存都唯有加入好戰的一群。某一天張家來了,他們把『獵人』壓制,治療弱者,讓我們開始有『治療』的認知,然後傳播和平的生活方式和玩意,而不珍惜生命者則得不到治療,相信你們比我們更清楚失去唯一一個醫生的可怕。當然,現在即使沒有那種恐懼都知道生命的可貴了。」
的確無法否認『恐懼』的教化作用……當哉驚嘆一下,艾美反倒進入沉思。據她說待這場戰爭完結,教化國民就是她下一步的工作,這裏的事例總會有參考價值。
待一切分工已經完畢,空閒的居民便開始進行重建和製作輪椅,所有出擊成員都被紫蘭命令休息,務求晚上以最佳狀態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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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貓和陸龜的基因並無特別,白犬似乎也只是較為靈活,最重要的銀狐也只是能隱身的程度,即是說全都是魔力?」尹海命研究室的下僕再繼續研究,看看有沒有別地方未查清楚,但他的心裏卻已經知道不可能再發掘出其他東西,那些魔獸的強大不太可能是來自基因,牠們的招式都是用魔力才能做到,要不是活捉回來就沒有意義。
「尹……尹海大人,聽說這些魔獸曾經有過短……短時間的進化……請問那是靠魔獸自己的能力,還……還是靠外力的?」
「那是張家的能力,原理應該只是把魔力注進牠們的身體,強化他們的身體?」尹海靠近一點看看,檢驗結果卻顯然不是尹海的猜測!白犬的毛髮依然是進化後的型態,裏面卻沒有別人的魔力!「也許是牠們的細胞被刺激,然後自己進化!趕緊給我查出原理!我想入夜之前得到答案!地下倉庫的傢伙隨便拿去實驗吧。」
「親愛的,你好像很興奮?」
尹海聽到背後朱蝶的聲音,雙眼仍然注視着研究員手上的試管便對朱蝶招手︰「朱蝶,妳看看那隻白犬被強化的毛髮,裏面居然沒有張家的魔力,要是找到當中原理,我們就能重現張家對魔獸做的強化。」
「這樣的確很有趣呢,我們的魔獸器官也能跟着進化,讓史萊姆進化一下似乎亦很有趣……」
「這個研究的目的不是為了魔獸,而是魔人,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王!」尹海回頭怒瞪一眼朱蝶,朱蝶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甚至不知尹海的正在看甚麼!他的眼裏彷彿只見到王!
「只要我們找到當中原理,王接近完美的身體就能再次進化,變成空前絕後的王!只有那位大人才配做我們的王!」尹海的語調不斷加快和升高,越說越興奮,再看看朱蝶呆住的臉就立時失望地閉上嘴巴︰「我看妳是一生都不會理解王的強大和理念是多麼美好的了。」
「對王的強大確是感到恐懼,理念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反正說了妳都不會明白,他的視野是以世界作為起點。」
「真的是越聽越不明白,人生只要蹂躪弱者,愉快地過活就好。」朱蝶拿着新的扇子,輕輕地扇幾下,一下子就失去了興致。朱蝶雖然對研究結果很感興趣,對研究過程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媽媽,剛才借給我的幾隻魔獸一下子就不會動,有沒有些厲害一點的?」
「爵男乖一點,今天不能借強力的實驗品給你,牠們都要用在晚上的實驗。」朱蝶輕壓古銅色皮膚的小男孩的頭頂,小男孩臉上的稚氣就一下子消散了︰「不要小看那個公主,爸爸以外一瞬間就會被她殺死。」
「那個公主只懂得虛張聲勢吧。兩天都是靠些小聰明不讓我們攻擊。」
「他們好像不喜歡殺生,否則都會不玩『捉迷藏』,我也不會在這裏。」爵男把拖在地面的魔獸拋出,朱蝶接過來的時候那魔獸已經硬得像石頭了,屍體完全失去肌肉的彈性,恐怕連呼吸系統都被塞住了,究竟他操作的是甚麼?朱蝶盯着爵男,一手把硬化的魔獸交給下僕送去處分,一個不留神他就走到試驗員旁邊,看着試驗員手上的試管,目不轉睛的,說出像尹海一樣的說話︰「要是能用在人體就有趣了。」
「不要阻礙他們實驗。」朱蝶一手拉住爵男的肩膀,爵男居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這是對生母的態度嗎?」
「妳不知道自己在家族裏是最弱的嗎?妳只是依靠着那把扇子和魔獸器官才顯得厲害而已。」
朱蝶二話不說就摑了爵男一掌,爵男瞪過來的眼神卻變得銳利了,簡直沒有半點悔意!
「不打了嗎?真可惜。」爵男輕輕拍兩下被打的臉頰,朱蝶感到氣憤想再摑他一掌,這才看到他臉上的灰石,明明剛才都沒有的……朱蝶正想彎曲一點手指,打中他臉頰的指關節竟然都不能動了!「臭小鬼!你都做了些甚麼!」
「明明是媽媽都不知道兒子的招式?我懂得把摸到的東西都變成那樣子。」爵男再瞪朱蝶一眼,果然自己的招式並沒有生疏,但「捉迷藏」被抓到的時候自己也放出了魔力,卻對公主一點作用都沒有,肯定是她不知道用甚麼方法把魔力消除了。而只要有這一點,習慣以魔力攻擊的人都不會是她的對手……「也罷了。知道了『捉迷藏』的規則都算賺到。」
「你從剛才開始都在說甚麼……還不趕緊幫我漂亮的手復原?」
「早就復原了。趕緊借幾隻擅長偵查或躲藏的魔獸給我,我要去打發時間。」爵男對朱蝶攤開手掌示意,朱蝶才一臉厭惡的跟下僕打眼色。爵男笑一笑,看着眼前沒有交流的父母,即使自己和他們有血緣關係都始終感受不到半點親暱,「爸爸」、「媽媽」都只是個稱呼,甚至有點討厭眼前不得不稱作「媽媽」的女人。
記得是小時候從爺爺的嘴巴裏聽說的,「媽媽」只是個幫家族繁殖後代的人,就像「奶奶」一樣。可是「媽媽」好像每個月都有幾天會一絲不掛地找「爸爸」,然後做些奇怪的動作,儘管她似乎有躲了起來的意思,間中路過房門前或窗戶都會見到他們做的事情,他們在室外的話更有時候一用魔力就感覺得到,而每次在看到她那臉孔時心情都會變得很壞,直至後來問了一下別人才知道那是「造孩子」的工序,卻又得出了另一個疑問,明明造得那麼頻繁,她的肚子竟然從來沒有變大過,自己也沒有兄弟姊妹。而當自己想問「爺爺」的時候,他和「奶奶」卻已經在魔獸器官的實驗裏死去了。
「牠們都是寶貴的研究材料,不要弄死得太快,今天內都沒有新的魔獸可以借給你。」
「好的好的。」爵男對下僕新帶來的魔獸招手,叫牠們跟隨自己離開,好讓爸爸的研究能順利進行,到時候可能就會有較有趣的東西玩,而且幸好有公主教的「捉迷藏」,不用擔心不足五分鐘牠們就死光光。
那麼……抓魔獸又實在容易得打呵欠,躲的話躲到哪裏較好?爵男想了想,隨即叫幾隻魔獸做「捉」的一方,自己只要間中留意他們的氣息,然後到未曾去過的那些地方走走就好了,知道自己正被追趕的話也許探索起來都會比較有趣。
媽媽和爸爸常常說這個家的地底有五個倉庫,一個是糧倉,一個是管理魔獸,一個是給實驗室的,一個是放魔獸器官的,最後一個比較大的是放置潛艇。可是把魔力注進地底泥土的話又會找到多一個疑似倉庫的房間在實驗室倉庫的旁邊,儘管可以把它視作實驗室倉庫的一部份,中間的小通道也使人覺得奇怪,一於走去看看好了,還得完善走進地下室的捷徑。爵男對新的魔獸說完「捉迷藏」的規則,任由牠們一會兒後用甚麼方法找到自己,馬上就用魔力潛進地底,開始遊戲。
那房間的位置是……爵男潛在泥土裏,把魔力散出去,馬上就移開泥土,打開一條通道,潛到房間的牆壁旁邊,隨即把耳朵貼到牆上,聽聽裏面的聲音。待了十多秒,最少能肯定這個位置沒有巨大魔獸。
這樣不清楚裏面放了甚麼……爵男稍微把魔力注進泥土,在牆上割一條小痕,好讓泥土能鑽進去……
甚麼都沒有?只有像實驗室儀器一樣的管子,似乎這裏真只是實驗室的倉庫。
反正沒有進過去,進去一次也無妨?爵男用魔力在牆上打個洞,走進房間,再把泥土重組成牆壁原來的樣子,裏面熟悉的佈置卻使他呆住了,自己父母會做的事情真是永遠不會令人失望,眼前沒有一件「實驗品」是醜陋的魔獸。
自己究竟是他們的第幾胎?眼前的數百人從胎兒至比自己高大的都被關在粗大的試管機器裏,浸在青色的液體,沒有半個人是醒着的。如無意外,這裏的人全都是自己的「兄弟」!難怪媽媽永遠不會大肚!他們的孩子全都被放在這裏培育!
爵男一直沿着牆壁走,瞪大眼鏡看清楚每位「兄弟」,「兄弟」的身體除了體格外都有微妙的差異,直至爵男看到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他才弄明白了「兄弟」們被放在這裏的原因,恐怕自己的父母根本沒有視他們為骨肉。「姐姐」的手臂和雙腳都長着鱗片,「妹妹」的手臂長着羽毛!爵男再走幾步,更見到好幾個「兄弟」長着書本上惡鬼一樣的角!再留意一下儀器上的年份,那如無意外就是他們的出生日期,同時不難找到間中會有數個月是消失了的。然而在自己的記憶中,自己的父母未曾試過幾個月都不「造孩子」,按照這個情況,那些孩子肯定是被處分了。
看過一圈之後,爵男的心情也漸漸平復過來。也許自己不應大驚小怪,進行魔獸器官的實驗時當然需要容器做測試,不可能直接用自己的身體來冒險。最使人不快的,只是自己竟然覺得這裏的環境很親切,彷彿自己曾經也是其中一分子。
「我猜他不會走進那個房間,但還是找一找比較好。」
是爸爸的聲音!爵男立即倒抽一口氣,自己弄破的洞口距離現在自己的位置有點遠,來不及過去!爵男再看一次大門的方向,立即翻滾到一座儀器的後方,再蹲下來避免自己的頭部暴露在透明位置,門口隨即打開,爵男只聽腳步聲都知道進來的是尹海!渾身都是不祥的預感!
爵男再退後一點,只靠腳步聲判別尹海的位置,當他前行時也盡可能維持對立的方位,面前一個空置儀器上的日期卻使他倒抽了一口氣,那正是自己的出生日期,估計媽媽都不會同日裏懷胎兩次,而另一胎的儀器消失了。
如今想起來自己的記憶也有些疑點,自己只記得兩年內發生的事情,猶如之前的日子都是在睡夢中度過。要是自己曾經也是這裏的一份子,所有事情都會馬上變得合理。那麼,自己的身體裏也是裝載着魔獸的基因嗎?還是自己只是一個容器?
「爵男,你在這裏嗎?」尹海大喊一聲,爵男就再躲得小心一點。要是現在被發現,說不定自己也會被抓去做實驗。例如把無數的魔獸器官塞進自己的身體,看看它們的效用和會否出現排斥,然後像爺爺一樣死去,實在活得毫無意義。
爵男一手放在地面,這裏的下層應該沒有房間,只要拆除地板就行。然而當爵男無聲地放出魔力,小心地消去地板,尹海的腳步聲就立即消失,爵男未來得及反應時尹海的聲音已經來到他的頭上了。
「爵男,你果然在這裏。」4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ekOjSd12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