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怎麼忽然站着不動?」
舞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父親,自己為甚麼站着不動了?舞側着頭,想一想,始終想不出究竟,也罷。
舞提起腳步,快步追上去,馬上就到達WAMF中國支部的司令室——父親工作的地方。今日自己是來探班的。
待父親把大門打開,眼前便是整潔的房間,這裏比曉都支部的大一點,還有着接待的空間。
「想要咖啡?紅茶?還是綠茶?」父親作個手勢,請自己坐到沙發,自然而然就走到一旁,到達放着茶水和咖啡機的位置。
「你該知道我的口味。」
「誰知道五年間妳會否轉了口味?」
舞看着父親回過頭來,只是聳了聳肩,就當考考父親。父親笑了笑,低下頭便開始忙,就等一等他,看看他拿出甚麼好了。
「舞,泡好了。」
「好快!」舞瞪大眼睛,好像十秒都沒有?然而父親拿過來的杯子卻似乎是熱騰騰的,彷彿跳過了一段時間……
「看看有沒有泡錯?希望我的手藝沒有退步。」父親把杯子放到桌面,坐到對面的位置,作出一個「請用」的手勢。
舞拿起杯子,果然是綠茶,他仍然記得呢!舞再聞一聞茶的香味,也是自己喜歡的茶葉。輕嚐一小口,泡茶的手藝倒是倒步了一點。
「看妳的樣子,似乎都相當滿意呢。」
「九十分?」舞一個微笑,放下杯子,看看四周,父親忽然就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外面的樣子有沒有不同?」
「外面是指?」
「看來我把外界的訊息切除得太乾淨,稍等一下。」父親閉上眼睛,舞拿起杯子,再嚐一口茶,差一點就把杯子摔破了︰「這是甚麼?」
房間的牆壁上突然冒出了一層半透明的投影,看似同樣是這個房間,卻有多處不同。沒有眼前的桌,沒有旁邊放置茶水的地方,比眼前冰冷得多!再過兩秒,終於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父親的靈魂應該微小得與死亡無異,而且被司徒禮奪走了身體!
「司徒禮!」舞任由杯子跌落地面,立即彈起身,把魔力聚集起來,要趕緊拿出「無二」!
奇怪了……魔力無法聚集起來?舞看看自己的右手,再看看父親,他卻甚麼動作都沒有,只是慢慢地睜開眼睛。
「舞,冷靜一下,我不是他。」
「他也是這樣說。」
「舞,這裏是類似夢境的地方,其中一半是我的記憶。」
的確……這裏與外面的樣子有點差異……而且司徒禮也不太可能知道自己的口味……
「我就覺得妳總有一天會察覺的。」父親微微抬起頭,毫無司徒禮那種壓迫感。況且司徒禮總不會讓自己想起外面的事情,對他一點益處都沒有。
「你是父親?」
「五年間,妳長高了不少呢。」父親說的話與司徒禮差不多,臉上卻是安慰的,只是這一點,已經有相當大的差異。
舞沒有給予反應,父親便跟着站起來︰「支部長的工作應該會很忙碌,會不會識不到朋友?」
「雖然為數不多,但也認識得到幾個……」舞一放鬆下來,眼眶便是水汪汪的……這可不行……說不定他也是司徒禮裝的……父親的靈魂應該……舞再集中起精神,直盯着父親,只要看到他的魔力,就絕對不會有誤。
當舞看到魔力的顏色,雙手已經驚喜得掩住了嘴巴,他的魔力是白色的!
「父親……可是你的靈魂不是已經弱小得……」
「風中殘燭?」父親聳一聳肩,一個苦笑,一個失落,彷彿已經道盡一切,這是父親最後的魔力了。
「為甚麼……為甚麼要在這時候用?有點兒剩下來的話……」
「舞,就是為了妳。為了妳不用像我一樣,直到快完全消失,失去反抗能力才得到解放。」父親的臉容一下子變得嚴肅,舞才剛剛醒覺。儘管父親故意不提,自己也該醒覺。無論如何,他的靈魂已經不足以操作一個身體。
「剛剛我以為會有多一點從容,但他察覺得比想象中快,這個空間似乎馬上就會被瓦解。聽清楚我的說話,舞。妳一定要打破他造出來的『夢』,這樣才有機會回到外面的世界。」
「等一等,一切都太快……」
「沒有時間。待一會兒他會造出一個夢,就像我做的一樣,但他不會還妳記憶,直至妳的靈魂變得像我一樣弱小。儘管我想給妳一個的答案,我自己都未找到方法,妳必須自己想辦法打破夢境,把身體奪回來。記住,那只是一個夢……」父親的話說到一半,整個房間就被扭曲,父親的聲音再也傳不過來,只見到他的嘴巴在說。舞馬上就知道,父親說的「夢」要開始了。
舞眨眨眼睛,司令室已經煥然一新。
「這是一個夢,這是一個夢,這是一個夢……」舞不斷對自己說,好讓自己緊記,可是知道這是一個夢,又如何?
舞看看四周,彷彿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牆壁和傢俱盡是刀痕,低頭一看,地上更是一具身穿WAMF制服的屍體,首級被漂亮地切了下來。舞再微微抬頭,屍體就一下子變多了,而且全部都是WAMF隊員……簡直是惡夢……夢裏的自己保護不到大家嗎?這裏有自己認識的臉孔嗎?舞踏前一步,血腥味就撲鼻而來,大家都是只是剛剛被殺……
舞再低下頭來,手上的「無二」為甚麼滴着血?舞再掃視一眼四周,腦海裏便閃過了一個答案,「大家是被自己殺的」。
不會吧……儘管是夢裏,自己也不可能……舞微微靠後一下,馬上就看到刀身反射出的自己。滿臉、滿身都是血,這樣就再也無法抵賴。
「這是一個夢……這是一個夢……」舞深呼吸一下,再看看地上的屍體,這簡直是最惡劣的惡夢。既然知道這個是夢,還是早一點醒來較好。
捏一下臉?沒有用。拍醒自己?沒有用。不是多半都這樣就會醒了嗎?舞拿着「無二」看看四周,還有一件事情未試過。舞小心地把「無二」舉起,往手臂輕輕一壓,感覺卻比想像中不痛,倒是拿起刀刃後感覺相當麻痺,但始終沒有醒來。
這個真的是夢嗎?
可是也想不起前後發生的事情,只知道自己身處WAMF中國支部,知道自己的身份。為甚麼自己會在這裏?想不起來。
「支部長,有些文件要交給你……」外面的隊員一邊說,一邊敲門。他說的支部長總不會是自己?支部長是地上的屍體之一嗎?「先等一等!」舞想要大喊一聲,爭取一點時間,嘴巴卻沒有聽命,甚至手腳都不受控制!
等等!等等!舞一直在心裏叫着,手腳卻不由自主地走向房門!
等等!妳想做甚麼?自己想做甚麼?舞一手打開司令室門,順勢就是一刀。還未來得及看隊員的臉,他已經人頭落地!
抬頭一看,又見四名隊員。
「被目擊了。」一句話忽然在腦海裏冒出來,身體又不由自主地把他們的人頭斬下來。
舞低頭看看他們的樣子,當中已經開始出現熟悉的臉孔。自己應該認識他們的,卻說不出他們的名字……
「丫頭……這是妳做的嗎?」
今次的認得出來,只有一個人會這樣稱呼自己,是秋澤大樹。舞直盯着他,身體依然不受控制,但也沒有馬上斬殺他。
「秋澤!快逃!我控制不到自己!」舞大喊一聲,今次發得出聲音!但與此同時,身體亦已經動起來。
大樹立即踏上魔力球,灑出數個魔力球,不斷變大,瞬間填滿整條通道,舞卻只是輕輕一揮,瞬間斬出的數刀風刃已經把魔力球全部吹散,其中一刀更斬在大樹身上,幸好威力未足以一刀兩斷,只是斬出一大條血痕……舞才想鬆一口氣,身體已經追了上去,一刀刺進大樹的心臟。
「這是一個夢……對吧……」舞把「無二」抽出,大樹便倒在地上。拜託……這一定要是夢……舞深呼吸兩下,為甚麼自己會發這種夢……如果是夢,自己應該差不多時間醒來了吧!
「舞!不要隨着夢走!」
是父親的聲音!舞轉過身去,看着司令室前的父親,手上的刀就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父親!快逃!」
「原來如此……還想着他怎麼可能把我們困在一起,原來是想借妳的手來殺我……」
「不要只顧着分析!你也會死的!」
「舞,這裏是我們的夢。妳的刀有多鋒利,應該是由妳決定的。」父親指着舞的「無二」,竟然不閃也不避!他根本不知道「無二」有多鋒利!
「舞,妳手上的只是一把玩具刀,甚麼都斬不開。」
「可是這裏的屍體……」
「閉上眼睛,他們的頭是自己掉下來的,妳的刀甚麼都斬不開,妳沒有殺任何人。」
閉上……眼睛……舞跟着父親的話想,這裏是夢境,夢境能自己控制,是十分合理的。
感覺到雙腳正在走動,手亦緊握着「無二」,可是腳步沒有太快,最少沒有閃到父親面前。
大家的頭是自己掉下來的……「無二」甚麼都斬不開,自己沒有斬殺任何人……
「舞,不要睜開眼睛,試着把刀收起來。」
把「無二」收起來……舞放開刀柄,把「無二」變回魔力。
「舞,妳應該能控制到身體了。試試睜開眼睛。」
「已經可以了?」
「相信我,相信自己。」
「知道了,父親。」舞慢慢地睜開眼睛,父親就站在自己身前,自己亦沒有斬傷他……再看看自己雙手,手指完全如自己所願地活動,身體沒有不受控制!「明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能自由活動竟然像發夢一樣……」
「我當初也費了很大的勁。」父親拍拍舞的肩膀,看看四周,立即打開一道通往支部外的門,把舞也一起拉出去︰「照我估計,要是找不出那傢伙,我們就無法醒來,直至他滿足為止。」
「找出誰?」
「司徒禮,妳想不起來嗎?」
「想不起來……」舞搖一搖頭,踏出支部,順道用魔力更換好衣服。再拭去濺到臉上的血跡,大致就沒有問題︰「父親,現在發生着甚麼事?」
「妳的身體被司徒禮控制着。我們得想辦法走出夢境,把妳的身體奪回來。」
「好像有點印象?」舞跟着父親走出清華大學,不知道大家現在如何……「大家」是誰?只是心裏想着,應該有這麼一班人的。
「風見同學!妳剛才都到哪裏去了?我們找了妳很久!」
舞看看四周,今次也是熟悉的聲音,甚至熟悉的臉孔,她的名字記得是……想不起來。她應該是自己的朋友?
「風見同學,妳旁邊的男人是誰?」
「是我父親。」舞微微一笑,一個點頭,她卻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妳的父親不是早就死了嗎?」
舞連忙看看自己身旁的父親,他無疑是實在的,她都在開甚麼玩笑。
「妳是舞的朋友?叫甚麼名字?」
「我叫一宮未央。你真的是風見同學的父親?」未央歪着頭腦,上下打量着他,父親也只是不慌不忙地回應了一聲「當然」。
「不好意思,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你,沒料到會在旅行地點見到面。」
「畢竟我長期在這邊工作,很少回家。我家女兒受妳照顧了。」
「我才是受照顧了,風見同學很厲害的。」
「舞還差得遠呢。」父親拍拍舞的肩膀,偷偷瞥一眼四周,又問一句︰「有沒有其他朋友一起來?」
「剛才我們分散了去找風見同學,我叫大家回來吧。」未央掏出手機,似乎正在輸入訊息,父親靠到舞的耳邊來︰「小心不要被誤導,司徒禮會挑撥離間,一點點地消滅我們。」
舞對父親點一點頭,現在就先順其自然吧,說不定途中會找到辦法。
「大家到了。」
真快!舞眨眨眼睛,大家都是瞬間轉移的?舞掃視一下眼前,馬上就見兩名女生,一個粉紅頭髮的,一個是小學生,還有一隻黑貓。大家都長着熟悉的臉孔,名字是……艾美、春佳和諾維雅。多得父親在旁,請他們自我介紹一次,終於想起大家的名字。奇怪了……好像有甚麼不足……︰「是不是應該有一個男生?」
「風見同學,妳指『良』嗎?他沒有一起來吧。只不過是兩天已經掛念男朋友了?」未央開玩笑的用手肘碰兩下舞,舞卻不以為然,差一點就問了出聲。『良』是誰?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更不記得自己有男朋友。可是……應該確是有一個男生的……
「妳有喜歡的男生?說起來妳已經是戀愛的年齡呢!」
「父親,不要捉弄我好嗎?」
「也許我們應該無論如何都請『良』過來的,那樣子回程的時候就可能再多一個人了。」未央再開一個玩笑,舞也只是皺起眉頭。未央是這種性格的嗎?
「怎樣多一個人?」
「人家父親也站在旁邊,說這種事情不太好吧。」春佳拉拉艾美的裙裾,艾美顯然未知道意思,但也立即閉口不問。
儘管沒有記憶,身體也感覺得到古怪,大家都有着說不出的異樣。
「父親,有線索嗎?」舞盡量壓低聲量,讓父親勉強聽到,他也只是微微搖頭。
舞看着眼前的大家,究竟是哪裏奇怪?他們本應是怎樣的?完全想不起來。明明那可能會成為線索的……舞在心裏嘆一口氣,再看看父親,他的身體就彷彿透明了一下?舞再看看眼前的「朋友」,大家似乎都沒有察覺到,又可能在他們眼中,父親從來沒有透明過……
「父親,有沒有對我隱藏着事情?」
「我會隱藏甚麼?」
「你額頭冒汗了。」舞給父親打個眼色,他才說沒有注意到,可是現在是春天,天氣清涼,在做運動以外的時候父親不太可能流汗︰「辛苦嗎?」
「甚麼辛苦?」看着父親拭去額上的汗水,舞想了想,自己好像知道那原因的,但想不起來。這個發夢與清醒之間的狀態有夠難受。
舞再把視線拋向大家,整個環境就忽然變了,是酒店大堂。天一瞬間就變黑,大家都已經疲累,說要回房間休息,回過神來一整天都被跳過了,不愧是夢境。
「看來他挑釁離間失敗,又找了別的方法。」
「他能控制夢境,卻不能一瞬間殺掉我們嗎?」舞看着大家分散走,一步都沒有動,眼前忽然就又變成房間,只有自己和父親在內,直盯着房門。
「他不常殺人。多半都只是把大家的靈魂削弱到沒有反抗能力,我們只能以第一身角度看着他繼續傷害人。」
「就像我剛剛被困進夢境的時候一樣……」舞想一想當時的畫面,馬上就用力搖頭。那就像一種催眠,一旦相信自己做過就會再次變成那樣子。那種感覺比一般的惡夢可怕多了……要是發生在現實,說不定寧願自殺。
「假設現在開始是夢境的第二回合,我們是否應該出去探索一下……」舞轉過身來,一看到房間裏的兩張床、關上的窗簾,腦海裏又閃過了一點東西,現實中自己應該也來過這裏,而且發生過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舞想着想着,旁邊房間就傳來了一聲尖叫,與此同時,舞對未央、艾美、春佳的記憶都回來了,唯獨到達中國後的記憶仍然是朦朦朧朧的。
為甚麼來到這個時候,記憶卻回來了……
「舞,我們過去旁邊的房間看看吧!可能有線索。」
「好。」舞深呼吸一下,靜下心來。對照一下記憶,未央的性格差異是最大的,如果司徒禮藏在大家裏面,未央就是最可疑的。
舞走先一步,推開房門,走出酒店走廊,眼前便是一個服務員,一見到自己走出房門他就跑了,明明自己身上的血應該已經全部清理好才對。
再轉到旁邊的房間,房門是開着的。一路走進去,馬上就見到一條屍體躺在床上,是艾美。
她的皮肉被一刀割開,腸臟都暴露在外面,身體微微翻側,是痛苦的掙扎。她的兩臂沒有被壓過的印痕,地上則沾有血跡,彷彿是毫無防備時被一刀斬殺……
可惡……儘管清楚知道她不是真的,心裏也不是好受。究竟是誰用刀殺人,殺得如此轉彎抹角,要是想一刀殺人,直接刺進心臟或斬首不就好了。
「舞……痛苦嗎?」
「還可以……只是夢境而已。」舞再看看艾美的屍體,又倒抽了一口氣。相信司徒禮在這時候把記憶交回自己,目的也只是想自己看到屍體時崩潰吧。要是不知道這是夢境,也許就能如他所願,但現在則不太可能。
「看着女兒勉強自己,始終不是好受。」
「我也是一介支部長,沒有那麼軟弱。」舞笑一笑,父親也只是皺起眉頭,似乎始終瞞不過他,幸好他也沒有繼續追問。
「不如把大家都找過來?團結一下也好,緝拿犯人也好。」
「的確是個好主意……」舞說到一半,腦海裏又閃過了一段記憶,是艾美被殺的畫面。自己找艾美聊天,不知道說了些甚麼,自己忽然就取出「無二」,從下而上挑,把她的肚皮割開。
她被斬的表情是難以置信的,彷彿到最後都弄不懂原因,忍不住痛楚,掙扎着,叫不出聲音,慢慢地死去。
一切,就像自己真實的記憶,甚至連當時的血腥味都記憶猶新!
「不是我殺……不是我殺……」舞掩着快要嘔吐的嘴巴,抬起頭來,閉上眼睛,不斷告訴自己,記憶卻始終甩不去……
「舞,不要緊,有我在。妳沒有殺人,妳沒有殺人……」
身體忽然被一雙溫暖的手臂摟住,拉進胸膛,一定是父親。舞再抽搐兩下,慢慢地睜開眼睛,「沒事了……沒事了……」舞輕輕推開父親,看看他緊張的臉,他差一點就過度保護了!可是還是要說一聲︰「謝謝。」
舞把剛才突然被植入的記憶告訴父親,似乎父親也曾經試過,那是司徒禮慣用的手段。在夢境裏,意識隨時都可能被改寫,他植入的不是記憶,只是像幻覺一樣的東西,卻逼真得像真實發生。
「舞,他的目標是妳,有甚麼事記得說出來。」
「父親知道夢境外面發生的事情嗎?」
「現在妳先關心一下自己安全比較好。」父親立即倒抽一口氣,拍拍舞的肩膀,舞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但與此同時,似乎自己也不能再磨磨蹭蹭︰「說給我聽吧。我想有個心理準備。」
「妳的身體被司徒禮操縱着,秋澤被當作測試對象,但我也不知道被困進夢境後的進展。我是趁司徒禮走進妳的身體時才鑽進來的。」
「秋澤!他支持不到多久的!就在剛才我也殺了他一次!」
「司徒禮未能掌握妳身體的能力,暫時秋澤都支持得住的。相信他多一點。」
「但要是我的能力被完全發揮,秋澤就會一分鐘都支持不住……」舞倒抽了一口氣,外面還有甚麼人?有多少同伴?說不定外面已經發生着自己夢見的事情……「秋澤、艾美、未央……」舞嘗試數出外面的同伴,腦海裏馬上就浮現出一個男生的剪影。只要想到他,不自覺就會心亂如麻,想到他有危險,就會心急如焚……
「看來只要有他在,妳就不會崩潰呢。」
竟然是艾美的聲音!舞和父親急忙望向床上的屍體,艾美已經坐起身來,然而她身上的傷完全沒有癒合過!
「舞!快逃!」
「好反應。」艾美露出一臉瘋癲的笑容,手背已經射出一條金屬管,貫穿了父親的小腹!
舞連忙變出「無二」,把金屬管一刀斬開,再閃幾刀,艾美已經變成了碎肉,她的笑聲卻從四方八面傳來!
「妳殺不到我,這裏我的夢境,我是絕對不會死的。」
舞看看散落四周的肉塊,果真像生物般蠕動着!「父親,我們換個地方!」舞收起「無二」,雙手把父親抱起,雙腳使上魔力,一瞬間就回到當初的房間,讓父親躺到床上。既然一切都在對方掌握之中,逃得老遠也沒有意義。
「父親,我不懂得治療,我該怎樣做?」
「維持這樣就可以了。」父親看看貫穿自己的金屬管,身體又透明了一下,彷彿毫無力氣。
「這不像『可以』……」
「這樣就可以,這是無可避免的命運,我本來就已經是風中殘燭。」父親雙手把自己的身體推後,一點一點的,再慢慢撐起,靠到牆上,坐起來。
「你看似沒有力氣……」
「可能差不多到達極限……」
舞搖一搖頭,看着父親又透明了一下,全部與父親有關的記憶就回來了︰「為甚麼……為甚麼總是這些時候才還我記憶……」
「想起了我的狀態?」
「回想起了……」舞走近一點父親,輕輕握起他的手,不由自主就咬住了下唇,父親才輕輕撫摸一下舞的臉頰。
「那麼妳應該也知道,我已經沒救了。」
「可是我們還沒有像父女般好好談過……我到剛才為止都以為能夠一起出去的……」
「不要這樣……不知道那傢伙會從哪裏攻過來,妳現在滿身都是破綻。」
「不要緊……還有一招你和他都未見識過,我們可以慢慢談的。」舞雙手握住父親的手,他又透明了一下,今次再沒有完全回復過來,只是沒有那麼透……他快撐不住了……︰「父親,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可是來到嘴邊,卻想不起來……」
「其實我也是……被困的時候開始,我就覺得妳一定會察覺到不對勁,一定會前來中國。假如我們有機會談話,應該談甚麼?可是到真的有機會時,卻全都說不出來……只要看到妳健健康康,長大成人就足夠。如果有留戀的話,就是想見到妳戀愛的樣子,結婚就可能有點勉強了。」
「別說得像我會嫁不出似的!」舞苦笑一下,不過實際問題是自己連戀愛的機會都沒有。
「朋友的男生呢?他好像對妳有點特別。」
「應該只是朋友?我都記不起他,很難回答……」舞苦笑一下,父親已經變得更透明,距離消失應該沒有多少時間,應該有一些更重要的事要跟父親說的……究竟是甚麼?
舞想了想,房門就傳來了一聲叫聲,是服務員叫了警察過來。如無意外,那些警察都不會真的只有一把手槍。舞一根手指都沒有動,立即放出一個分身,一瞬間就把他們拖出走廊,斬下雙腳而不動一點眉頭。
隱約,也看到父親驚訝的樣子。也許剛才自己顯得冷酷了一點,但那些傢伙確實連生物都稱不上。
「放心吧,父親,我不會被幹掉的。」舞說着,天花板的四個角落已經設置好眼睛,監視着整個房間,沒有死角,沒有人能打擾父親的臨終。
「父親知道妳很強悍,但再厲害的人,也需要別人的支撐。妳也該是時候找一個特別的人了,知道嗎?」
「可是……」
「可以跟我承諾嗎?」父親提起手,伸出手指尾,舞便猶豫了一下,這是不可能兌現的承諾……
「舞,我不想強迫妳。要是有一天妳喜歡上一個男生就告訴我吧。」父親最後的一笑,臉上略顯失望,彷彿已經沒有力氣,舞的雙手亦再握不到東西,父親已經完全消失了。
最終,自己都沒有勾住父親的手指……舞深呼吸一口氣,現在必須支持住,不能讓司徒禮乘虛而入,現在就只剩下自己一人而已……
「我知道你在的!別繞圈子,給我出來!讓我殺了你!」舞大喊一聲,走廊就傳來了大群腳步聲,一個個地踏進房間,全都是熟悉的臉孔。未央、艾美、春佳、大樹、雷諾、蕾娜,還有其他WAMF隊員,每走一個進來,對他們的記憶就湧進腦袋,簡直是惡趣味。大家終究都是人偶!4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a6xIh2ZV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