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既視感是……」當哉看看艾美，再看看四周，街上吵鬧的聲音消失了。雖然店子都亮着燈，卻一個人也沒有。加上剛才未央的消失……答案就只有一個而已——「術室」。
「今次也連同我一起被困進來真是太好了。」當哉看到艾美後不由得這樣想。要是只有艾美一人實在太過危險，她完全沒有發現身邊的變化就是最好的證明。今次又是那個男人做的「好事」嗎？當哉再看看四周，試着把大樹找出來，但到處都沒有他的蹤影，卻找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臉孔——風見舞。她不是去打工了嗎？為甚麼她會在街道的另一旁？她看起來並不感訝異，氣氛也不像是被牽連進來的，而且她的眼神裏更充滿着敵意，就像當日的男人一樣，該不會……
「北川當哉同學……應該稱你為『魔人』才對嗎？」舞踏出一步，她身上的衣服便化成白霧，往後飄散，眨眼間就換上白色的制服，這樣看來她也是來取自己和艾美的性命的。既然要猜對的話，寧可是猜對考試答案呢。
「當日你留了我的部下一命，真的很感謝你。」
部……部下？她剛才說部下？那個男人是她的部下？年齡上怎樣看都是相反吧！當哉愣了愣，一回過神來舞就張開右手，白霧隨即匯聚至手心之中，變出一把出了鞘的日本刀，其刀刃更反射出耀眼的鋒芒，叫人難以直視。
「看你的樣子好像想不起你對我部下做了甚麼，究竟你是裝傻，還是殺得太多人而忘了？無論如何，你都得葬身於這個『術室』裏。」
「等等，有事慢慢說……」當哉話都未完，舞已經衝到自己面前，手起刀落，猶如要把空氣撕裂似地當頭斬過來。當哉甚麼都沒有想就急忙閃身躲避，同一瞬間腰間卻又傳來了劇烈的痛楚，剛剛自己被甚麼擊中了？當哉未來得及反應，舞已經把左手放在他的胸膛，準備放出魔力了。
「等……」
舞二話不說便從掌心發出衝擊波，把當哉震飛至牆壁，使牆壁「咚——」的一聲巨響。這次恐怕骨頭都要斷了……當哉跌坐到地上，回頭一看，牆上就出現了一個大裂痕，雖然自己撞得十分痛，但應該未至於這個力度啊……
「怎麼了？當哉。」
艾美的聲音？當哉一望向旁邊，艾美就抱着諾維雅，坐在自己的面前，似乎自己被震飛到「歌最高」的牆上了。既然艾美未認知到正在發生甚麼事情，就先隱瞞她一會兒，讓她再與諾維雅歡樂一會兒吧。當哉慢慢地站起來，拍去身上的灰塵，回應她一聲「沒甚麼」，馬上又奇怪起來。剛才自己應該被狠狠地震飛到牆上，還把牆壁撞裂了吧……為甚麼站起來時一點痛楚也沒有？按照那個力度應該撞斷了骨頭才對……這身體究竟怎麼了？
「使用魔力都無法踢斷你的腰，真不愧是魔人。以示敬意，就讓我重新自我介紹一次︰我是WAMF——『World Anti-Majin Force』曉都支部的支部長，上週五你打倒的男人的上司。」
踢？剛才是用了魔力的踢擊？完全沒有見到她起腳！當哉吃驚得瞪大了眼睛，舞忽然又指指當哉的左手︰「北川同學，你到了現在仍然要隱藏那隻『黑手』嗎？」
黑手的事情也知道？不過既然她說自己是那個男人的上司，事情就變得容易理解。可是她這明顯的挑釁行為倒是使人生氣。那個叫WAMF的組織的人就只懂得殺人嗎？當哉想着就咬牙切齒，握起拳頭，不過現在必須冷靜下來才行，不能變得像他們一樣……當哉呼出一口氣，靜下心來便問︰「妳先告訴我，WAMF是甚麼？為甚麼要襲擊我們？」
「念在你是同學才告訴你。WAMF是分佈在世界各地，為保護人類而設的組織。消滅魔人和魔獸就是我們的職責。」
「妳殺人是工作，那麼你們不只是殺手嗎？把魔人說得像惡魔一樣，自己就以正義為名濫殺無辜，那麼你們與魔人又有甚麼分別！」
「魔人怎麼可能無辜呢？魔人到處很享受似地奪走人類的性命，而且毫無罪惡感。多得你們懂得使用魔力，又無法以人類的法律制裁，沒有監獄困得住你們，因此我們才擔當起這個重任。別把我們與你們混為一談。」舞雙手持刀，作出戰鬥的架勢，殺氣隨之而來，看來她已經無意再談了，還想着她比較容易溝通呢。當哉見艾美又沉醉於與諾維雅的二人世界，馬上就離開了牆壁，趁現在盡可能遠離艾美，走向街道的另一端︰「可以的話真想以溝通解決。」
當哉稍等了一會兒，舞果然沒有打算回應自己，那麼只能與她一戰了。當哉踏前一步，握緊拳頭，試着像之前一樣地使用魔力，但他的左手既沒有變黑，也沒有魔力冒出來，似乎只能靠赤手空拳了。相比起對方拿着武器，這個狀況還真嚴峻呢……
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cPH4xuz3
※※※※
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oDrbfkVV
「當哉……當哉……」
老闆娘看看背後的掛鐘，未央已經變成這樣子，坐在自己旁邊近二十分鐘了。雖然告訴過她「人類不會突然人間蒸發」不下十次，她也應該清楚明白，但她的精神狀態卻沒有半點起伏，只有一直走下坡，真對無法為她做任何事的自己感到氣憤︰「親愛的，快點回來吧……」
咦？剛才好像聽到老闆的聲音？老闆娘靜下心來，細心聆聽，老闆的聲音就又從店門附近傳來，而且是很開心似的笑聲，即是他已經成功把當哉和艾美找回來了？老闆娘急忙往店門望去，果然老闆回來了，可是在他旁邊的竟然不是當哉，而是一個女人！
「我忽然想唱卡拉OK，卻不知道哪裏有店子，真的幫大忙了。」
「為初來曉都的美女帶路是理所當然的吧。」
「美女就太過賞了。」
「我說美女就是美女……」老闆一踏進店門，前腳就忽然觸不着地，不對，是雙腳都觸不着地！自己被提起來了！老闆低頭一看，老闆娘已經黑着臉，抓着自己的衣領了。
「你不是跟未央約定了，一定會把當哉帶回來嗎？為甚麼找回來的卻是客人？未央可是一直等着你啊！」
「這是因為……」
「未央和當哉？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兩個名字……」客人走前數步，看看接待處，馬上就明白了，果然是她！「早上的女學生！」
「誰？」未央毫無神氣地抬起頭來，過了數秒，未央終於把模糊的視線集中起來，清晰地看到對方，也明白她認識自己的原因了︰「奈良老師！妳為甚麼會在這裏？」
「小未央，妳們認識的？」
「不要轉移話題！」
「他只是好心帶我來卡拉OK店而已，請不要責備他。」奈良老師按下老闆娘的手臂，讓老闆回到地面，未央就嘆下氣來了︰「要是老師不是美女，他大概不會理會妳的。因為他是色鬼啦。」
「怎麼會呢……」奈良老師看看老闆的樣子，他明明被抓住了衣領，他的目光卻仍然是色迷迷的！正如未央所說，他真的是一個色鬼！奈良老師連忙後退幾步，回避到他碰不到的位置，面向未央便問︰「對了，剛才你們好像說要找當哉？你朋友不見了嗎？」
「當哉他……當哉他突然在我眼前消失了。」
「試過通電話給他沒有？」
「剛才試過了，可是打了無數遍都不通，我該怎麼辦才好……」未央說着雙眼就又變得水汪汪，好像快要哭出來一樣，看着就叫人可憐，可是若要幫忙找當哉，她剛才說的情報又不太足夠。奈良老師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又問︰「他在哪裏消失了？我也幫忙找。」
「真的嗎？」
「學生遇到麻煩，老師是不會置之不理的。」
奈良老師也願意幫忙……奈良老師的話就不會像老闆一樣，空手而回。既然她懂得那神奇的療傷方法，說不定她會知道當哉消失的原因，能把當哉找回來！未央連忙拭去剩餘的淚水，站起來跟奈良老師道謝，把她帶到二人消失的地方，把二人消失時的畫面指手畫腳地描述給她，她聽着聽着，不一會兒就像有頭緒一樣點了點頭，看來今次找對人了！
奈良老師來回踱步，觀察一下四周，忽然又停下腳步，把手臂彎曲至胸前，發出小許亮光，向前推出，馬上又像摸到牆壁似地停了下來︰「如果他真的是『消失』了的話，我大概知道他到哪裏去了。」
「奈良老師，請帶我去找當哉！」
奈良老師一望過去，未央便抓住了自己的臂彎，從眼神更能知道她的思念，她肯定很喜歡那個叫當哉的男生，所以才如此擔憂，如此焦慮，如此渴望找到他吧。雖然她並非態度不誠懇，可是……奈良老師掙脫未央的雙手，輕輕把她推開︰「妳還是不去比較好。」
「為甚麼？當哉去了甚麼我不可以去的地方嗎？」
「他所在的地方即使被稱為『另一個世界』都不足為奇，可以的話我當初也不想踏進呢。」
「『另一個世界』是甚麼意思？那邊很危險嗎？告訴我啊！」
「雖然無法具體地告訴你『另一個世界』是甚麼，但的確是很危險的，失去性命也不足為奇。真的想去的話我倒可以帶妳去，但我勸妳還是不去較好，就此失去性命一點都不值得。妳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清楚。」
冷靜下來？自己一直都十分冷靜，根本不需要多作考慮，只要當哉在那裏，就沒有任何猶豫的需要︰「我要去！」
「等等，小未央，不要妄下判斷！」老闆的聲音一起，未央的手腕就被緊緊抓住了，為甚麼大家都在叫自己冷靜呢？現在自己已經冷靜得很！「放開我！你無法把當哉帶回來就別阻止我！」
「老師也勸她兩句，總不能讓她去危險的地方吧！」
「未央，那個世界真的很危險，請想清楚……」
「為甚麼連奈良老師都要這樣說？」未央停下一切反抗，呆然地看着奈良老師，她不是說可以帶自己去嗎？不是冷靜思考過就可以了嗎？明白了，全都只是嘴上說說，她終究都沒有帶自己去的意思吧︰「明白了，那麼我靠自己去找他。」
未央垂下手，繞過奈良老師，一晃一晃地往街道的另一端走去，讓她以這個狀態在黑夜轉來轉去也太危險了吧！這樣才是不知道她會否被壞人拐走！奈良老師和老闆互使眼色，二人想到的事情都是一樣——必須馬上抓住她，把她帶回店裏。
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3sCzJCWo
※※※※
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WWtXSCqsS
可惡……渾身都是刺痛，回過神來身上又增添一條刀痕了，自己卻連她的一根汗毛也碰不到……當哉眼見舞又要刺過來，拼命側身閃躲一擊，腹中又傳來一陣疼痛了，這是拳？還是踢？連辨識的時間也沒有，舞的攻擊又來了。這樣下去被殺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要勢均力敵地交戰，就必須能夠使用魔力才行，那時候自己是怎樣弄出黑手的？只要舞的攻擊出現空隙，當哉便立即到記憶中探索……
在第一個畫面裏自己似乎在檢查身體呢。這時候黑色的魔力已經源源不盡地冒出來，那麼黑手出現的契機應該在更早的時候……
……
第二個畫面裏周圍的一切都白茫茫的。對了，這是為艾美擋下巨大光球的時候。不過初次見到自己的魔力是更早的時候！
……
前額的血慢慢地滴下來，左手也未變黑，似乎契機就在這時候出現了。這時候自己做了甚麼？難道……！
當哉一個不留神，舞又往他的右臂劃上了一刀。不過這樣正好，現在要的就是鮮血！當哉瞥一眼艾美的戒指，如果記憶沒有錯，就是這玩意了，就賭它一把！當哉立刻把它抹到新鮮的傷口上，血染戒指上的寶石，結果馬上就可以見到了。
戒指一沾上了血，當哉的手指就即時發黑，並從戒指的位置蔓延開去，一瞬間就到達了手肘，黑色的魔力源源不絕地冒出來，血染那隻戒指果然就是關鍵！這樣就能戰鬥！
當哉迅速地展開障壁，舞的刀刃馬上與障壁擊出激烈的火花，「嗞嗞」的磨擦聲充斥了整個戰場，而她吃驚的這一瞬間就是反擊的機會！當哉趁着舞收刀，立刻回她一拳，她卻敏捷地後躍了兩步，拉開距離。儘管使用了魔力，要是打不中就沒有意義。
「你終於願意認真了嗎？那麼我也稍為出點力吧。」舞把刀橫放在身前，邊作脫鞘的動作邊喊︰「風啊，與我共舞吧！」
在動作完畢的瞬間，其刀身便向四面八方放出一陣狂風，當哉也不得不後退一步，而當哉再望向其刀刃時，刀刃已經被魔力裹住，像自己的左臂般不斷冒出魔力了，她不是虛張聲勢的！
「讓你久等了。」舞輕輕揮一刀，當哉就見障壁產生了與剛才同等的磨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卻完全看不到被甚麼擊中了。不過當哉不必看到都大概知道那是甚麼，相信是在奇幻小說裏也不時出現的「劍氣」或「風刃」吧。不過這樣一來，之前她的刀就是使用了自己看不到的魔力鞘，即是至今為止她的刀都是未出鞘的！剛才自己與未出鞘的刀戰鬥都如此狼狽，現在根本毫無勝算！而且……而且……︰「說甚麼久等，我原本就無意與人廝殺！」
「真會開玩笑，你連那隻黑手也露出來了，你還要這樣說嗎？戰鬥應該是你們的最愛的遊戲吧。」舞未說完就再輕揮了一刀。即使她不再向前踏進一步，以風刃作為威嚇便已經綽綽有餘，使當哉不敢輕舉妄動︰「輕揮一刀就有這個威力，即是隨時都能奪走我的性命？」
「就是這回事。」
「那麼為甚麼不最初的一擊就把我一分為二？如果是為了消滅我而來的話，應該一瞬間就能完結吧！」
「你還不用急着要死。畢竟你欺騙了我的同學又相當地傷害了我部下的自尊呢，當然不會讓你死得痛快。」
不會讓自己死得痛快？那麼要被折磨至死嗎？要是當中有希望還好，但現在卻找不到一線曙光！有沒有甚麼突破口？那種能使她停下來的突破口……當哉馬上運動起眼球，瞥瞥四周，又上下打量舞。「有沒有使她停下來的方法……」當哉反覆問自己，再盯着刀一會兒，馬上就靈光一閃。不是可以為戰鬥設立規則嗎？「風見同學，如果我成功奪去那把刀的話，能停下來好好談話嗎？」
「我會否停下來呢？可是我不認為你能奪走它。」
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94Fs1MEH
※※※※
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sMZssxID
老闆娘把奈良老師和老闆拉到接待處前，看看坐在裏面的未央，她真是不堪入目，而面前的這兩個傢伙也叫人氣憤︰「未央現在不是比之前更無精打采嗎？你們剛才都對她說了些甚麼？又何時為她帶當哉回來！」
「妳先冷靜一下，我們並沒有說過傷害她的話，只是告訴她事實而已。」
「究竟是怎樣的『事實』才會把她弄成這樣？」
「當哉所在的地方好像是非常危險的，總不能帶小未央去吧。」
「親愛的，你的意思是你要求了未央呆在這裏等待？」
「對。」
老闆娘一聽到老闆的回答，馬上就把滿腔的憤怒注進拳頭，狠狠地搥打到接待處的桌面，桌面應聲便冒出一條裂痕了︰「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她的心情？你看看她的樣子啊！她不是很可憐嗎？」
「剛才也說過吧！那裏太危險了，要是光靠心情就能解決一切，我們一早就帶了小未央去！」
「未央也知道危險吧！可是她有說過『明白了，既然危險的話就不去了』之類的話嗎？絕對不會吧！」
「為甚麼妳會知道？」
「看到她樣子就知道了吧！心甘情願的話她怎麼可能這般無助？」老闆娘一手把老闆拖過來，把他按在接待處的櫃上，緊抓着他的腦袋，在未央面前拉起頭來，使未央的樣子填滿他的視線：「給我仔細看清楚她的樣子！她看似想在這裏等嗎？」
老闆睜開眼睛一看，眼前的未央就如空殼一般，沒有絲毫神彩，真是看着也覺得痛苦……老闆一想移開視線，老闆娘就大喝一聲，叫他正視未央，手上亦又添幾分力，老闆完全無法違抗她。
「下最終決定的人是我，不要再這樣對待他了。」
這是老師的聲音？老闆試着瞥一眼後方，結果又被按回去了。她們好像談了甚麼似的，自己這樣被壓在櫃面卻聽不清楚呢……老闆正要嘆氣的時候，腦袋上的手就忽然鬆開了，相信是老師袒護過自己吧。
「老師，未央想親自去找當哉，就請遵循她的意思，帶她去吧。」
「即使是保健老師，也姑且是她的老師，立場上總不能讓學生遇險，妳也該明白的。」
「我就是不明白。妳是一個老師之前也是一個人吧！當朋友突然消失了，難道就不想奮不顧身地去找他？更何況他們是青梅竹馬？」
「當然會想去，但成人也有保護小孩的義務。而且我以前也在那裏失去了重要的人，我可不想她遭受同樣的經歷。」
「要是這麼危險，就趕緊去那個『危險的地方』把當哉帶回來！他也是你的學生吧！可以把他留在那種地方嗎？」
奈良老師被老闆娘這麼一喝，整個人都怔住了，她說得完全正確，自己一直把焦點放在未央上，竟然忽視了這個問題，當哉的處境不也是很危險嗎？不過這樣又引起另一個問題了︰「但是也不能讓未央一個人留在這裏……」
「這裏就交給我們吧。」不知在甚麼時候，老闆已經轉過身來，站在老闆娘旁邊了。老闆娘看看老闆，她也大拍心口，接下這個任務，有兩個大人在旁邊，應該沒甚麼好擔心了吧：「那麼，我校的學生就拜託了。」
「今次請絕對要把當哉平安帶回來，他不但是我們寶貴的常客，也是未央最重要的人呢。」
「妳也察覺了？」
「任何人都會察覺吧，她可是表露無違的。大概只有那個遲鈍的人不知道吧。」
「這孩子也真可憐呢，要是對方能察覺就好了。為了她的感情有機會傳達過去，為了我可愛的學生，我馬上就走一趟吧。」奈良老師轉過身便離開店子，她的背影看起來十分可靠，但老闆娘看着又有幾分說不出的感覺，她竟然有着老師不應擁有的氛圍……說不定只是錯覺吧，她怎麼可能是在戰場上身經百戰的人。
「未央，請再等一會兒，當哉很快就會回來了。」老闆娘慢慢地走回接待處裏，看看未央的樣子，可是老闆娘馬上就呆住了，她眼前竟然空無一人！未央不見了！她又跑到外面去了嗎？老闆娘急忙按下桌面，迅速地跨過去，瞥一眼店內不見她，頭也不回就直衝出去，未央果然偷偷跟隨着奈良老師！老闆娘立時一個箭步，抓緊她的手便喝︰「未央！妳留在店內等！」
「放開我！」未央一轉過身來便使勁甩開老闆娘的手臂，老闆娘用多一點力，她就拼命地扯開老闆娘，拼命地掙脫她，結果就只是被抓得更緊而已。為甚麼？為甚麼大家都要說同樣的說話？明明自己只是想找當哉，只是想知道他在怎樣的地方而已？在未央正掙扎得劇烈的時候，奈良老師亦回過頭來了︰「未央，妳又……」
「我也要一起去！」
「都說了……」
「我明白很危險，但我已經不想再被瞞在鼓裏了！」
「瞞在鼓裏？當哉有事情瞞着妳嗎？」老闆娘見她好像有特別的理由，掙扎亦緩和了一點，相信現在她也不會亂跑，就先放開她吧。未央輕握重拾自由的手，看看二人，頓了頓便說︰「當哉早前在一夜之間忽然弄得遍體鱗傷，又說不能去醫院，卻不願意告訴我原因……」
「任何人都會有一兩個秘密，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人吧。凡事都深究的話可是會被討厭的。」
「即使被討厭也好，再這樣的話，當哉好像會變成陌生人似的。」
「所以妳才這麼想親自去找當哉……我也理解妳的心情了。」老闆娘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對年輕人來說，說不定有更多比自己人身安全更重要的事情呢……：「老師，人就是有些不惜冒險的時候，相信對她而言現在就是那個時候了。」
「怎麼連妳都……」
「先讓我說個故事吧。」老闆娘瞥一眼「歌最高」和老闆，呼一口氣故事便開始了：「我年輕時是黑幫的一份子，先不說原因，我愛上了他。可是我們交往的話，他總有一天會被卷進黑幫的戰爭，所以我為了他的安全，把自己的感受都封閉在心裏。畢竟我也深信世上存在『無知的幸福』。」
老闆娘邊做出相應的動作，邊繼續說：「可是在某天，我終於忍受不到那種感覺，便把自己的背景隱藏起來然後向他告白，我們也成功交往了。」
「不是很順利嘛。」未央冷冷地說了一句，奈良老師也察覺到中間微妙的問題：「不過與現在的事情似乎沒有關聯呢。」
「好好把事情聽到最後！」老闆娘大喝一聲，故事又繼續了：「然而我總覺得他瞞了一些事情，不過既然我沒有告訴他自己是黑幫的一員，所以認為自己也不該查問他的祕密。直至我們交往了一個月，他就忽然從我身邊消失，無論怎樣找都找不到他，於是我不禁產生『突然消失是該祕密的緣故』的念頭。但當時黑幫間出現了一些衝突，隨即爆發戰爭，結果我連找他的時間也失去了。」
「那麼……」
「對，就像未央現在的感受吧。」老闆娘點點頭，又繼續說她的故事：「當時在戰爭中我一直都在前線中衝鋒陷陣，當時我只是一心想戰爭盡早完結。萬萬預料不到的是，我竟然在戰場上再次見到他的身影，而且是在撤退中的敵軍裏！由於太出乎意料，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那個畫面在我的腦內不停重播，揮之不去。」
「不知道他是否也注意到我，在同一天晚上，他約我到一間餐廳見面。既然互相知道了與對方組織是敵對關係，陷阱的可能性也相當高，可是我還是去了。見面後我們兩方都沉默起來，我們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問，究竟該哪裏開始也全然沒有頭緒。結果過了相當長的時間才討論完，而我們得出的結論是『逃離組織』。」
「等等，我雖然不太清楚江湖規矩，但這樣做不是會有甚麼條件的嗎？例如斬手指之類的。」
「只是手指就太天真了，我們想做的事情是私奔，難保上層會否認為我們曾經是間諜，相當於背叛行為。我曾在的組織要斬下四肢，而他曾在的組織是先服下毒藥，使他們失去聲音再把他們的家人朋友全部殺死，離開了也生不如死。幸虧老闆是孤兒，也沒有組織外的朋友，才能放手一拼。」老闆娘說明過條件又說：「可是我們也不能說是幸運，我們一離開餐廳，就被組織的人追殺了，即使說離開組織不用送命，但抓人時還是會下殺手的。逃離的經過就不詳細說了，總之就是命懸一線。逃脫後就像兩位所見，如果那時候害怕是陷阱，沒有與他相見，沒有冒險的話，我絕對會後悔一輩子，也不會有現在的生活。」
「妳的意思是如果現在不讓她去，她一定會後悔？」
「對。」
奈良老師思考了一會兒，又看看未央，她的確已經知道此行的危險性了吧。但從她的眼神來看，她卻是沒有半點猶疑的，她早已作好心理準備了，究竟是愛情的力量，還是她本來就勇敢？無論如何，要阻止這麼一個人實在於心不忍︰「接下來可能會見到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妳可以答應我把看到的事情全部保密嗎？」
奈良老師見未央點頭答應，便請老闆娘先回店等候，直至她已經回到接待處，奈良老師便把未央帶進一條小巷，觀察一遍四周，確認好沒有人才變出一把發出微光的手術刀來，她瞥了一眼未央的樣子，她果然相當吃驚呢。奈良老師轉身面向街道，用該手術刀畫出一個落地長方形，畫完手術刀便消失了。
「我們不是要找當哉嗎？這樣做有甚麼意義？」
「妳先看清楚『門』的對面。」
「門」？這裏何來有門？未央看看左右兩邊，根本就沒有門……她指剛剛畫的長方形？未央瞧瞧「門」的對面，「歌最高」前竟然出現了艾美的側影！奈良老師看看未央的神色，她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未央要找的人果然就在「術室」裏。那麼當哉的對手是魔獸？還是魔人？數量又是多少？只要未央踏前一步，世界就會改變，變成互相廝殺的世界︰「未央，我再問妳一次，妳真的要進去嗎？」
「當然！」未央毫不猶豫便走到奈良老師面前，大步踏進「術室」。剛才還完好無缺的街道在一瞬間就變成了一片廢墟，兩旁的建築分成兩半，有些倒塌在前，有些倒向兩邊，即使沒有倒塌，也多處滿佈小洞，猶如一個個的蜂巢。雖然同樣是自己剛才身處的街道，卻又截然不同。
艾美在前方奔跑着，那麼當哉呢？未央掃視一下街道，當哉就蹲在艾美前方不遠處，而他面前的女生是誰？看起頗眼熟的……未央上前幾步，看清楚她的臉孔，馬上就吃驚得呆住了。為甚麼本應去了打工的風見同學會在裏……她手上還拿着會冒出白煙的日本刀？當哉左手的黑煙也叫人毛骨悚然，而最重要的是……風見同學竟然用真刀指着當哉！
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uMXoLuvI
※※※※
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c7OwyCy5
時間追溯到未央還在「歌最高」的時候……
「如果我成功奪去那把刀的話，能停下來好好談話嗎？」，話是這樣說，但該如何奪走那把刀？她根本毫無破綻！當哉眼見舞又要刺過來，隨即連忙側身閃躲，可是障壁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被簡單地刺穿了。當哉見成功以一紙之差躲過了疾刺，在一瞬間鬆了一口氣，怎料纏繞在刀上的魔力卻劃破他的衣服，在腰間留下淺淺的血痕，遠處的建築物亦隨即開了個洞。
當哉看準舞收刀的空隙，集中起魔力便立刻打向她右手手腕。然而，當哉見到的空隙根本不曾存在，舞立時往身上施加魔力，剎那間就轉身躲過，再往當哉背上補上一刀。當哉回過神來十多層的障壁已經全軍覆沒，四周的建築也分成兩半了。
別開玩笑了！每度以為見到希望，攻擊過去，結果都讓自己進一步了解到實力的懸殊，換來的只有絕望而已！為甚麼自己這麼弱小？
「諾維雅！」
這是艾美的聲音？可是現在沒有空閒理會她……當當哉聚精會神，準備迎接舞的攻擊時，舞的動作竟然停住了！因為她一直被自己吸引住注意，所以完全忘記了艾美的存在嗎？總之先趁現在看看艾美和諾維雅正在做甚麼……艾美居然追逐着諾維雅！現在都在甚麼時期，還玩甚麼捉迷藏！當哉再看一眼，諾維雅旁的兩層式建築不是正在倒塌嗎？上層更是向牠倒下來！可惡！當哉大喊一聲牠的名字，不加思索便把戰鬥拋諸腦後，背着舞飛奔而去。
「那隻貓究竟是甚麼時候……！」
當舞還在驚訝的時候，建築物已經倒塌至諾維雅的正上方，然而舞和當哉與諾維雅仍有數十米距離，即使有着世界第一短跑選手的爆發力，也不可能比得上建築物落下的速度。要救出牠就必須擁有更快的速度才行，要更快！當哉拼命地運動着雙腿，即使是只是一步，也要變得更快！
「要趕上啊！」當哉大喝一聲，其雙腳就忽然發出剎那的白光，如回應他的願望般把他送到諾維雅身旁，此時當哉的影子已經完全被遮蓋，沙石更像雨水般落下，根本沒有空閒研究趕上的原因。當哉一手抱起諾維雅，在千鈞一髮之際往外躍出，背後便傳來「嘩啦嘩啦」的瓦礫墜落聲了。
那是白色的魔力？可是他手上的魔力也是黑色的……不對，一定是自己看錯，他是魔人！不要被迷惑了！他不可能擁有兩種魔力，他的魔力是黑色的！只要想着如何處決他就可以了！舞用力地搖頭，甩去自己奇怪的想法，再一步步地逼近蹲在地上的當哉，以刀指着他便冷冰冰地發出命令︰「放開那隻貓。」
他依然把貓抱在懷裏，一動不動，是為了使自己無法攻擊他嗎？舞想着想着，心頭之火又起，把刀握得更緊，刀上的魔力更增加了一個檔次︰「魔人真是差勁呢……竟然拿無罪的貓作盾牌……」
「你們在這裏做甚麼？」這把聲音二人都十分熟悉，當哉更絕對不會聽錯，為甚麼她會在這裏？二人不約而同地回過頭來，連表情也幾乎一樣地吃驚︰「未央！」「一宮同學！」
「為甚麼風見同學會用刀指着當哉？四周又變得像廢墟一樣，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未央再看看當哉，他的衣服為甚麼會破破爛爛的？再仔細一看，這不是流着血嗎？未央急忙走過去，可是才踏出數步就被舞喝止，叫自己不要接近當哉了，真是不明所以︰「當哉又不是甚麼殺人犯，走近他也沒問題吧。」
「一宮同學可能不知道，他可是魔人，是殺人魔啊！」
「從剛才起妳就一直在說『魔人』、『魔人』的，是不是拍電影拍得太投入，脫離不到角色和設定？」未央看一看四周，卻不見任何錄影器材，拍攝用的場景也太奇怪了，而奈良老師畫的長方形又不知道為何變成了來拍攝現場的通道，怎樣說也絕不尋常。這不可能是拍攝現場，大概是其它的甚麼東西……不過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不科學的東西？「風見同學也先放下那很危險似的道具，好嗎？」
「這不是演戲，而是現實！」舞指着當哉的左手又道：「那隻左手怎麼可能是道具能模仿？即使是荷里活電影也要用電腦特效才能做得到！」
「手臂更不可能變成那樣！」
「妳認為現代科學可以造出這種道具？妳敢說現在親眼看到的東西都是幻像？」
「這……」未央的臉彷彿寫上了「不能」二字，困惑地凝視當哉的左手，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這樣相信她也明白了吧。舞頓了頓叫未央走遠一點，再次為她解釋一次︰「事實為北川同學是魔人——從別的世界來的嗜血生物，必須消滅才行。」
「可是當哉對誰也很溫柔啊！」
「全部都是演技而已！我的數名部下也曾經被魔人欺騙，因而失去了家人和朋友。這裏不是妳平日生活的世界！不要那麼天真！」舞給未央打個眼色，叫她瞧瞧當哉的左手：「那些黑煙就是魔人的象徵——黑色的魔力。」
「剛剛說完『魔人』，現在又說『魔力』？這些東西只在虛構的故事裏聽過，但這裏可是現實！究竟發生了甚麼事？已經甚麼都搞不懂了！」
「『他是必須被消滅的危險人物』，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
「我閉上嘴巴妳就在胡說八道，誰是必須被消滅的嗜血狂魔啊！我只想好好交談一番而已！」
「一宮同學！不可以相信他！」
「風見同學，我和當哉很久以前就認識了，怎麼可能到現在才不相信他呢？」
「妳肯定他沒有欺騙妳？妳肯定妳認識的不是他演技裏的幻像，而是真正的他嗎？」
「應該是……」未央再次凝視當哉，自己認識的當哉究竟是不是真實的他？不知道。他經常為了不給他人添麻煩，不想被別人擔心而逞強，但亦有他經常「說謊」這種說法。「謊言」一個一個地疊起來，那麼「真實」又在哪裏？到底哪一些是「謊言」，哪一些是「真實」？自己根本無從知曉：「難道我真的對當哉一無所知？」
未央眨一眨眼，明明從小就認識他，一起長大，應該十分了解他，現在他看起來卻像陌生人一樣，然後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張開了︰「你是我認識的當哉嗎？」
「明白了嗎？一宮同學認識的只是他演出的幻像而已。」舞給未央打個眼色，眼睛就再緊盯在當哉身上：「一宮同學離遠一些，這裏太危險了。」
「即使當哉真的是魔人，也用不着殺掉他吧！」
「這邊的世界可沒有這麼仁慈，不消滅魔人，就是我們被欺騙完再被殺死。」
原來如此，果然被看到這玩意後，還想得到他人信任是不可能的，連未央都這樣說就不會錯了，當哉想着想着，忽然就發瘋似地仰天大笑起來，弄得未央和舞都怔住了，看來這個就是「怪物」的下場呢。
「回去艾美身邊吧，留在這裏會被牽連的。」當哉輕輕地放下諾維雅，便對牠做個「回去」的手勢。直至看到諾維雅已經回到了艾美的懷抱，當哉才安心地呼一口氣，站起身來。當哉又環顧一下四周倒塌了的建築，這些全部都是剛才戰鬥時造成的吧……︰「可以不用那個風刃一樣的招式嗎？那個招式會把其他人都牽連進來。為了公平，我也不會用遠距離攻擊的招式。」
「原來你也會有這些顧慮呢，是不想把獵物讓給他人？還是覺得浪費獵物？」舞刀上的白煙馬上就消失，變成了白光，看上去就像激光刀一樣。舞又揮空數刀以作證明，讓當哉知道已經不會放出風刃：「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沒問題了。」當哉點點頭，瞥一瞥未央，既然沒有風刃，她就不會被牽連進來了。當哉隨即展開一層障壁，進入戰鬥狀態，然而舞卻以輕蔑的眼神盯過來︰「你還是多展開幾個較好，否則部下還未下氣，你就先被分成兩半了。」
「承妳貴言。」當哉又展開了無數層的障壁，但只是這樣的話，相信與舞的實力之差哪怕一點都不會縮短吧。若有勝利的可能，相信就只有那一點而已︰「剛才的約定仍然生效嗎？」
「反正你是做不到的。」舞再檢查一次四周，見到未央已經回避到遠處，不必擔心她的安全便擺起架勢，凝視起當哉來：「我們也開始你最喜愛的事情吧。」
「誰會喜愛！」當哉立即一個箭步，順勢擊出一拳，但是舞已經消失了！障壁與刀刃「嗞嗞」的磨擦聲瞬即在左邊響起，當哉馬上揮拳過去，聲音的方向又改變了——三時、八時、五時、九時、四時……每當當哉擊向音源，聲音都會轉移到別的方向，連舞的影子也抓不到，完全被玩弄於股掌中，剛才她可沒有這麼快！怎麼可能追得上她？然而在這個時候，舞卻忽然在自己眼前掠過了：「準備已經完畢了。」
「準備？」當哉正疑惑着這句話的意思時，舞便以行動回應了。舞揮刀的同時把風刃纏繞在刀刃上，每揮一刀，風刃就會增加一倍。雖然風刃馬上就會散去，但舞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斬擊速度使風刃有增無減。現在她只要輕輕揮一刀，障壁就會四、五層一起被撕開，加上舞迅捷的身手及魔力的輔助，當哉毫無還手之力。
當哉和風見同學真的在廝殺着……使用魔法廝殺着……眼前的一切都非常不可思議，毫不現實，就像發夢一樣。對，可以的話真希望這一切都是惡夢，一睡醒就甚麼都沒有發生。當哉不是甚麼魔人，只是自己喜歡的青梅竹馬……但可惜地這一切都是現實呢。未央看着在二人之間四濺的火花，眼角就泛起亮光了。
「不是要帶當哉回去嗎？」
未央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雖然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但是……但是……未央轉身就喊︰「奈良老師！別嚇我啊！」
「抱歉抱歉。」奈良老師雙手合十，說上說着「抱歉」，但卻是嘻皮笑臉的！未央冷靜下來，呼一口氣，奈良老師便認真地再問她一次︰「回到剛才的問題，不是要帶當哉回去嗎？」
未央又望向當哉和舞，好像思考着甚麼事情似的，沉默不語，奈良老師見狀又問：「在猶豫嗎？」
「不知道……風見同學說當哉是魔人，是必須消滅的危險人物。我也想相信當哉，可是那隻手是甚麼？那不是人類的手吧！」
另一方可是拿着武士刀啊……一般怎樣看都是拿刀的一方較危險吧……奈良老師嘆一口氣，雖說自己答應過「歌最高」的老闆和老闆娘，但這種情況卻是預料之外呢。救出當哉的責任已經不是一個老師能承擔的東西了。要是他是魔人，自己就沒有任何出手救援的理由。至於要怎樣處理，就先觀察觀察吧。
「光是看見那隻左手就不信任他，那麼你們的關係也就只有這種程度而已。」奈良老師觀察着當哉掙扎的樣子，從哪個角度，怎樣看，他都是處於下風，而且每況愈下。儘管他真的是魔人，看到自己認識的學生被弄成這樣都不好受：「他還真可憐呢，連朋友也不信任自己。」
未央面對奈良老師的言辭無言以對，奈良老師說的都是事實，自己的確沒有信任當哉，沒有接受他隱瞞的事情，也沒有嘗試了解他，只是逃跑了而已……
奈良老師持續觀察着當哉，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他真的是魔人？可是他的魔力也確實是黑色……但是……正當奈良老師陷入矛盾的時候，未央就忽然扯一下她的衣袖問：「奈良老師，換作妳的話會相信當哉嗎？」
「你們是青梅竹馬，對吧。那麼我會相信他。」
「僅僅一個原因？」
「是。我會毫不懷疑地相信他，即使有一天他成為了殺人犯，也相信他一定有苦衷。信任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果然我很差勁呢……」未央很討厭自己似地移開視線，為甚麼自己能這麼簡單就放棄對當哉的信任？說謊的話任何人也說過，不過有人為利益而撒下惡意的謊言，也有人為了他人的幸福和希望而撒下善意的謊言。當哉呢？未央能肯定地回答「沒有」，他每每說謊都是為了不使人擔心，不想成為他人玩樂時的累贅，他甚至因此而受傷，卻不曾為利益而說謊。無論怎樣想，未央也無法把當哉與「惡」聯繫在一起。
當哉明明一直為大家着想，自己卻把他的這份心思想成「說謊」和「虛偽」，還跟他說了殘忍的說話，不信任對方的自己才最可恥的……未央想到這裏就不禁流下一條眼淚了。
「如果覺得自己背叛了他，就向他道歉，並再次相信他吧。」
「現在才回心轉意也太遲了，都是我的錯，當哉才會……」未央看看當哉痛苦的樣子，明明自己沒有受傷，心裏卻痛得像被撕開似的，要是當初信任他的話，也許他就不會如此遍體鱗傷，也不會被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要不是自己不信任他……
「未央，即使現在也完全不會太遲，他被殺死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太遲。」
「但……但是……」
真是麻煩的女孩呢。可是當哉真的是魔人嗎？除了黑色的魔力外，他幾乎沒有魔人的特徵！若他不是魔人，就是那個女孩枉殺無辜了！奈良老師看看未央，她明明就早有決定，卻依然在這裏躊躇着，真是令人不快。奈良老師從未央背後一手把她推出去便喝︰「不要在這裏猶豫，快過去吧！」
未史向前跌出一大步，回頭看一眼奈良老師，她這一舉動也許輕而易舉，但多得她的這一推，頭腦都清醒過來了︰「奈良老師，謝謝妳！」
看他這樣子，相信他已經接近極限，而且把他虐待成這樣，秋澤應該也能下氣了，念在同學一場，就給他一點人情吧。舞又掠過當哉的正前方，拋出一句話來︰「有沒有遺言？姑且聽一聽。」
其實自己早已知道了，勝算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戰鬥的意義呢？就連青梅竹馬的未央也不信任自己，相信世上也沒地方能容下自己吧。剩下來的就只有艾美一人，只要她能夠保住性命，自己就沒有遺留下來的東西了，當哉垂下雙手，不再增設障壁，也不再掙扎︰「……請妳放過艾美，她很單純，甚麼也不知道的。還有一件事，請替我跟她說『真抱歉，無法兌現承諾。』」
「艾美是那個女魔人？那麼就抱歉了，我無法放過她，就把她也一起送到那個世界陪伴你吧。」
無法放過她？即使見到那隻左手都信任自己的，就只有艾美一人而已……自己就連這麼一個女生都保護不到嗎？當哉再次握緊兩拳，既然她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就有戰鬥的意義了。可是儘管成功從舞的手上逃脫，只要WAMF仍在，艾美都會有生命危險。那麼要怎樣做艾美才會安全？跟WAMF成為伙伴嗎？當哉看一眼舞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剩下的方法就只有一個——跟WAMF戰鬥，從中保護艾美。這樣做的話，自己和艾美就會如同逃犯，流亡世界……這樣也好，就像小說的主人公一樣，逃到世界的盡頭！
不用他人說，當哉自己都知道自己不可能追上舞的速度，不過掙扎多時也不是白費的，總算知道了她的移動範圍——二時至十時位置，而且每次不會移動超過五個字距離，這樣一來命中率多少都會增加一點。然後……當哉一口氣把魔力聚集到黑手上，要是能一拳斃命，勝率也會大大提高，就來一場賭注吧！「既然沒有人信任我，我就成為妳口中的魔人吧！」
當哉待聲音出現於二時方位，便以最快的速度向右轉身，把舞的下一個位置限制在八時至三時方位，最後的出拳方向就是聽天由命！
舞在移動的同時，又往障壁揮上一刀，剩餘就只有一層的障壁，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擊……他一直慢一拍的拳頭竟然對準了自己的腦袋，直擊過來！今次他手上的魔力更是強烈得難以置信，被這玩意擊中的話，恐怕整個頭顱都會飛走！
舞立刻對雙腳施上魔力，在擊中前的剎那躍至空中，在當哉頭上躍到另一方，然而……然而他竟然收起了拳頭，準備打過來！
「我看到妳的腳啊！」
「那麼我就連同你的手臂一起斬下來！」舞由起跳的一端起刀，斬到另一端，正要砍下當哉一隻手臂的時候，刀鋒竟然只破壞了障壁，他的拳頭卻沒有碰到刀刃，繼續打過來！必須馬上收刀才行……糟糕，向前的力度太大，改變不到方向！要被擊中了！
「擊中了」，當哉手上的觸感這般告訴着他，剛剛的一瞬間好像聽到未央的聲音，但每個字十分模糊，根本不知道她說了甚麼，畢竟剛才腦海裏就只有「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一句說話而已。
「當哉！對不起！剛才說了些過分的說話，真的對不起！我還是決定要相信你！」
「相信」？未央的確是說了這兩個字，她說相信自己！當哉的腦袋立時變得一片空白了，剛才想着既然沒有人相信自己，所以為了保護艾美，即使完全成為魔人也在所不惜，因而對風見同學下殺手了。可是……儘管沒有人相信自己，不是也不能殺人嗎？自己究竟做了些甚麼「好事」？這雙弄髒了的手恐怕聖水都洗不淨了。然而一切都已經是既成事實，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
在這一剎那，當哉咒罵了自己數十次，數百次，數千次，甚至數萬次，為甚麼自己輕易就下了關乎人命的決定！為甚麼會有殺人這種想法！想着想着，當哉的眼角便泛起了幾顆淚光，手上亦傳來與硬物相碰的感覺……硬物？是擊中骨頭嗎？按道理應該會貫穿身體啊。難道……自己已經連感覺也麻木了嗎？當哉想到這一點，便閉上了雙眼，感受胸口撕裂似的痛楚。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BN1JN46B
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YUCFeIs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