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食（修稿至１７９） - 緣如繞指柔般（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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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娜】

　　沒有任何的痛覺產生。

　　為什麼我還有思考的能力？還是我已經變成鬼魂般的存在了？不過我的身體各處都傳來了一陣陣清涼的感覺，還有一種被搓揉肌膚的感覺。

　　我不是死了嗎？為什麼我所感受到的整體感覺會這麼奇怪？

　　慢慢地睜開眼睛一看，被脫得精光的我，整個身體泡在一個看起來有點華麗的白色浴缸裡，身邊還有兩名女僕正在幫我搓揉雙手的肌膚。

　　「我不是死了嗎？」我就這樣提出了我內心裡最大的疑問。

　　兩名不發一語地搓揉著我雙手的女僕，依舊低著頭繼續做著她們搓洗的工作，沒有想要回答我的感覺。

　　在我想要繼續發問的時候，突然間有個女聲就從我的後面傳來，然後便走到我的面前，是和兩個女僕一樣穿著女僕裝的女僕。

　　「大人交代我們要好好地接待客人。」

　　「大人？客人？我不懂。」

　　我的眼角瞄到幫我搓揉右手的女僕，右前臂上有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痕，左前臂也有同樣的狀況。一看就知道這個女僕是長期受到虐待，而另外一個女僕也是這樣的情況。

　　「這兩個是？」

　　「這一切的情況，大人會說明清楚，而我只能以魔神之名來保證我們沒有人會去虐待這兩位女僕，請客人繼續享受兩位女僕的服侍。」

　　這一連串的情況太過於混亂了，我必須清楚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我洗好了就可以見到妳口中的大人嗎？」

　　「是。」

　　「妳們兩人退後吧，我要自己洗，我想要早點知道事情。」

　　得到明確答案之後，我讓兩名女僕放手，而她們兩個也默默地站在一旁，在三個女僕的注視之下，我快速地洗好澡，噴了她們所遞來的香水，穿著她們所遞來的水藍色小洋裝。

　　很久沒有噴著自己喜歡的香水，也很久沒有穿這樣的小洋裝了，尤其是水藍色的小洋裝。以前還在安布瓦茲城當冒險者，一到休假日的時候，我都會穿著小洋裝去逛街，至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就再也沒穿過小洋裝了，我不想讓我身上的各種傷痕，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中，不斷接收著眾人的藐視與羞辱。

　　看著沒有被水藍色小洋裝遮蔽的肌膚，充滿著各種傷痕，似乎沒有一寸肌膚是完好無缺的。

　　經過這次的經驗，我也清楚知道了自己內心的渴望，那我就頂著這身傷痕前進吧，不需要懼怕他人的惡意，只要有灰大人的支持就足夠了。

　　「走吧。」

　　「請客人跟我來。」

　　我點頭表示理解，並跟著帶頭的女僕離開浴室。

　　跟著女僕離開寬敞的浴室，走在足於六人並肩同行的通道上，我大概知道我人現在在那裡了，雖然我不知道我沒有死的原因，但我是不會臣服於其他人，就算是面臨死亡威脅，也沒有怕過。

　　推開厚重的大門之後，我再度地回到那間豪華的房間，那個妖艷的女子依舊坐在椅子上，帶著微笑的表情一直看著我，而我覺得她的眼神好像沒有藐視的樣子，不過我不能放下心防，搞不好是要多做幾次的威攝，好讓我的意志耗盡。

　　為了灰大人，我只會死，不會臣服他人。

　　「妮娜，妳坐啊。」

　　我順著她的話，坐在我之前所坐的那張椅子上，做出面無表情的樣子，沉默地看著她。我一坐好之後，站在身旁的女僕馬上就拿了一個裝著金黃色藥液的瓶子給我。

　　「喝啊，那是解決妳身體上的暗傷用的。」

　　面對這樣的藥水，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拿起來喝掉，反正她有心要殺死我，根本就不需要用到毒藥，何況我還沒有聽過有金黃色的毒藥。

　　喝下藥水之後，我的身體產生了一種舒適感，全身血液和魔力的流動感都逐漸舒暢了起來，原本一些還在隱隱作痛的傷勢，也就開始減緩疼痛感，看來這真的是一瓶很高級的治療藥水。

　　不過這樣是什麼樣的意思？我怎麼搞不清楚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一個之前說要殺死我的高階魔人，現在又給我喝一瓶品級這麼高級的藥水，到底是要做些什麼？我真的搞不懂。

　　話是這樣，我的神智開始越來越不清醒了，但我卻知道這是藥水正在修復身體的副作用。

　　「有效喔，這個藥水若是沒有效，我也沒有辦法，畢竟都已經拿出這麼高級的治療藥水了。」

　　隱約聽到這句話，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畢竟這瓶藥水的副作用，效果好到我的精神已經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而這樣的狀態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就直接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逐漸清醒過來，人依舊坐在椅子上。稍微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很多原本會痛的暗傷都已經不會痛了，看來是那些暗傷已經痊癒了，我都已經做好懷抱著自己會被這些暗傷拖累的心理準備，沒想到現在完全沒有問題了。

　　抬頭看看對面的椅子，空無一人。

　　「客人請稍等一下，大人等下就回來了。」

　　我轉頭看著旁邊出聲的人，原來是剛剛那個帶路的女僕，我對她點點表示我理解了。

　　說話完沒有多久，對面的椅子在一個閃光之後，那個妖艷的高階魔人就坐在椅子上，一臉微笑地看著我。如果之前是用一種看蟲子般的眼神看著我，而現在是用一種像是看後輩的眼神，雖然我還是搞不懂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

　　「身體應該沒有問題了吧，我看看喔。嗯，不錯。」說完話的妖艷女子，輕笑了一下便說：「我在這個王國裡，擔任的職位叫怠惰卿。恭喜妳通過考驗了。」

　　怠惰卿？這是開玩笑吧。

　　怠惰卿是王國裡，最常被民眾提到的王都高層之一，跟三公爵比起來，更加地貼近一般民眾。專門處理各種行政裁決，最有名的事蹟是貨幣整合和冒險者系統整合，讓原本相當混亂的交易模式和不受控的冒險者族群能夠在三個王國裡推上軌道而穩定發展下去。

　　這樣的大人物，竟然在想些什麼，除了剛剛對我釋放威壓以外，現在又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還一臉微笑地看著我。

　　這是什麼樣的狀況，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先來釐清一些事情，妳在希農城養傷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麼有關托雷多城的重大消息？」

　　怠惰卿的問題，我聽懂了，於是我點頭便說：「托雷多城的曙光教會神官長夥同商業工會會長，為了謀反而對多數民眾施放幾種咒術和瘟疫來逼托雷多城領主退位。」

　　我的回答，讓怠惰卿輕輕點頭。

　　「很好，妳知道這個事件裡面的關鍵人物是誰嗎？」

　　怠惰卿這樣問，我當然知道是誰，這可是我一生追隨的大人呢。

　　提到這個事件，我輕輕地揚起了嘴角。

　　「克拉姆城的灰大人。」

　　「嗯，後續消息，妳知道嗎？」

　　「後續消息？除了灰大人後來有介入十溪城的議會揭弊案以外，剩下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一聽到有關灰大人的消息，我就覺得非常地佩服灰大人，不管走到那裡，都會盡力去救助受苦的民眾，我也會效仿灰大人，對受苦的民眾伸出援手。

　　可能是看到我推崇灰大人的態度，怠惰卿嘆了一口氣，便輕笑著說：「我是說托雷多城的後續狀況，不是灰之後的舉動。真受不了妳這個迷妹。」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果斷地搖搖頭，表示我真的不知道。不過迷妹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懂這個意思。

　　「根據情報，我知道妳有不好的遭遇，所以找妳來接受一些測驗，而測驗結果讓我相當滿意。」

　　「嗯。」

　　「曙光教會在托雷多城有個修道院，專門在收容妳這樣的女子，以及一些孤兒。看起來是很符合光明教的教義，但實際上是個極度汙穢之地。」

　　怠惰卿的意思是指什麼？托雷多城的曙光教會修道院是個極度汙穢之地？這樣的說法，讓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的臉色應該是越來越難看，一直看著我的怠惰卿輕笑了一下，準備開始扳起手指便說：「我想想喔。性虐待、對商人官員神官等的各種性招待、暗殺敵對方人物、藥物與魔法洗腦、自殺爆炸攻擊、其他的人體藥物實驗、人體咒術實驗、人體魔法實驗，大概就是這些啦，反正曙光教會在托雷多城是全面完蛋了。」

　　聽完怠惰卿的話語之後，我想我的臉色應該是非常地難看，因為我想到曙光教會在安布瓦茲城也有一個修道院。

　　怠惰卿對著我輕笑了一下便說：「我想妳應該猜到了。沒有錯，安布瓦茲城的曙光教會修道院也跟托雷多城的曙光教會修道院一樣狀況。」

　　怠惰卿的話語，讓我感到十分恐懼，整個身體顫抖了起來。如果我當初沒有選擇自殺而遇到灰大人，我不就是會淪落到去曙光教會修道院。

　　「嗯，妳應該清楚知道整個情況了，再來要跟妳談一些正式的事情。」

　　怠惰卿向女僕點個頭，我身旁的女僕就離開房間。

　　「曙光教會並沒有在每個分會都有修道院，但目前來說，曙光教會在王國裡有十間修道院，而十間修道院裡，只有一間修道院是沒有問題，其他的修道院就沒救了。」

　　怠惰卿這般說明，我點頭表示我理解了。

　　「目前曙光教會和修道院相關的人員全部都在王都這裡，接受我們一連串的審問，並且安排後續處理。那些受難者的安置，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但有一群受難者，我不是不能夠安置她們，但我希望能夠讓她們有更好的處境，等下妳看就知道了。」

　　「是。」

　　等待了一段時間，剛剛那個離開的女僕推開大門，帶著一群女僕走到了怠惰卿的身旁。

　　我看那些女僕的樣子，個個是年輕貌美，身材也是相當不錯的，除了一些身上有傷痕的，但是這群女僕全員都讓我產生了一種異常的感覺，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出那裡異常。

　　「妳是不是覺得有點異常感？不知道那裡異常嗎？我做個實驗給妳看喔。」怠惰卿輕笑對著我說。

　　怠惰卿指著剛剛帶路的女僕和她旁邊的女僕，一臉竊笑地說：「妳們兩個等下開始解開上衣的鈕扣，一顆一顆地慢慢解開。」

　　怠惰卿下達了這樣的指令，帶路的女僕面帶著嬌羞的樣子，默默地點頭表示她理解了，而另外一個女僕沉默地看著怠惰卿而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

　　兩人之間的差異在這個有點荒唐的命令之下，特別被凸顯出來。

　　沒有在外人裸露的害羞，或者是恐懼感、也沒有什麼樣的喜悅，更沒有任何的反抗意味產生，彷彿像是一個人偶一樣。

　　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剝奪了自己的神智了，成為了只能聽從命令的人偶，該不會那兩個原本要幫我洗澡的女僕也是。

　　「妳應該查覺到了兩者之間的差異了吧？」

　　怠惰卿對此件事而苦笑了一下，便對著我說，而我沉默地點頭表示我理解了。

　　「既然妳清楚知道了，那就不用做實驗給妳看了。」

　　怠惰卿看著那個人偶般的女僕，輕聲地說：「命令解除。」

　　「我們繼續談正事。這些人，我是可以安置沒有問題，但我希望她們能夠有恢復神智的機會，所以找妳來測試看看。」

　　「為什麼會是我？可以給我除了我的遭遇以外的理由嗎？」

　　雖然有點冒犯到怠惰卿，但我還是想要知道其他的原因，不能隨便就被他人當槍使。

　　「妳知道妳效忠的對象是誰嗎？」

　　「克拉姆城的灰大人。」

　　明明知道我的答案，怠惰卿還要帶點惡趣味來問我這個問題。

　　我的身心，甚至於我的生命與我的靈魂，全部奉獻給灰大人。

　　「那他真正的背景，妳知道嗎？」

　　我搖搖頭表示。

　　我最多只知道灰的外貌，長得像是克拉姆城下任領主。

　　「不知道。」

　　「暴食卿，不過明天才要舉辦暴食卿回歸儀式。」

　　竟然是暴食卿！

　　這個消息，真的是一個很大的衝擊，我完全想像不到。

　　「暴食卿‧‧‧‧‧‧不是在兩百年前就已經陣亡了嗎？暴食卿回歸儀式是？」

　　「對，你沒有說錯，但靈魂本源重新涵養回來了，所以明天要正式接任暴食卿的位置。」

　　「我‧‧‧‧‧‧完全想像不到灰大人是這樣的大人物。」

　　面對我驚訝的心情，怠惰卿輕笑了一下便點頭說：「嗯，這件事算是被世界意識遮蔽到，所以直到最近才被發現到。」

　　「嗯，我知道了。」

　　「因為有灰這層的關係，所以妳成為了第一個接受測驗的對象。那妳願意幫助她們找回她們的神智嗎？」

　　為了灰大人，也為了這些人，我當然願意，但我什麼都不會，怎麼幫得上忙？

　　「可是我不懂藥理，也不懂魔法，怎麼幫助她們？」

　　「這些妳不用擔心，我只是要找一個能夠好好地帶領她們的人，而不是把她們當人偶的人。妳的遭遇和灰對妳的好，我相信妳會讓她們感受到同樣的感受。」

　　嗯，灰大人一直把我當人看，而且在我要離隊的時候，還希望我能夠多考慮一點。

　　怠惰卿所提的要求很簡單，我沒有什麼問題，點頭便說：「是，我知道了。」

　　「對了，若清查到最後的話，這群人大概會有四百人左右。在王國北部的，會跟妳一起去克拉姆城，而在王國南部的，我們會直接送過去克拉姆城，到時候妳在接收吧。」

　　「是，我知道了。」

　　雖然已經打算承接這個任務了，但我還是想要問一個問題，不知道怠惰卿願不願意回答。

　　「我可以提問一個冒昧的問題嗎？」

　　「妳問吧。」

　　「為什麼怠惰卿大人會這麼在意這些人類？據傳聞在兩百年前，暴食卿大人遭刺之後，怠惰卿大人將背叛者滅門，而之後的各種傳聞，都沒有怠惰卿對人類這個種族有所優待。」

　　「問得好，因為這些女人沒有罪。她們的遭遇是她們的苦難，她們自己要去承受相關問題，但這不是她們所犯下的罪，不需要被任何人處罰，也不應該受到他人對她們任何的惡意對待。我身為怠惰卿，就表示我很懶得管事，但我並沒有懶到事情都發生在我眼前，我還會不想要去處理。我這樣子說，妳懂了嗎？」

　　「是，我懂了，謝謝怠惰卿大人的解說。」

　　「先下去吧，晚點再安排妳跟灰見面。」

　　「是。」

　　我就跟著女僕們離開了這個房間，而被安排在一個客房好好地休息，等待灰大人逛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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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如繞指柔般（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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