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從玻璃窗外吹進來,剛好吹動了妳在旅行時買回來的竹鈴,叮叮咚咚的在響著,直至妳從夢境裡蘇醒過來,惺忪睡眼的妳看著掛在門後的鐘喃喃自語:「又是兩點了嗎?」妳微笑著然後用手蓋著雙眼企圖阻止眼睛與陽光接觸,再過了一些時候,妳因為敵不過口腔及喉嚨乾涸的訊號,妳終於蠕動著身體慢慢的坐起來,打了一個呵欠才下床,妳才發現仍穿上絲襪及短褲,接著又打了一個呵欠然後喃喃自語:「看來我又喝醉了!」妳隨意的摸摸褲袋,手機還在,這已是大幸,妳從冰箱裡拿出一支烏龍茶,喝了數口便步向玻璃窗任微風吹走身上那剩下的酒氣,接著燃起了香煙大力的吸了一口,動作就如深呼吸一樣自然,妳心裡想,已經是第幾次醒來的時候是這個模樣呢?今晚還要不要出外把自己繼續放任?自從他沒有原因離開妳之後,一切也好像不再有所謂,開心不開心有沒有別人關心也是一樣。
黃昏時分,妳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醒,妳抱著那由小學陪妳到現在的樹熊毛公仔走到門前大叫:「誰呀?」一門之隔的瑞之說:「我呀!瑞之呀!快開門吧!」熟悉的聲音令妳毫不猶豫的把門開了並說:「自便了!」瑞之把一袋乾糧與一袋米放在地上說:「妳又喝醉回家?」已倒在床上的妳毫不客氣的說:「看得出來吧!」瑞之搖搖頭然後便走向廚櫃,拿出一個大垃圾膠袋把放在地上已不知多久的汽水樽、啤酒樽,水樽都全部放進膠袋內,妳聽到膠袋的聲音便說:「不要變了我的媽好不好?」瑞之邊執拾邊說:「妳的媽還在就好了!起碼妳有湯喝有飯吃,起碼妳不會又煙又酒。」妳望著瑞之在膠袋口打上一個結,想起媽媽過世之時仍有他的陪伴,之後便什麼也消失去,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又流出來,然後妳索一索鼻水坐起來說:「妳就等我一回,我洗過澡與妳吃飯吧!」瑞之對妳的回應有點驚訝,也難怪,每星期上來一兩次也只會見到妳死睡在床上,或者一邊執拾時一邊受著妳的脾氣,今天妳卻說一起吃飯,妳忍不住脫出口說:「轉性了?妳會與我吃飯?」妳把一堆放在枱上的舊衣服放進膠袋說:「酒氣儲得久了也要一些新鮮空氣來緩和一下的!」瑞之說:「也對,妳的衣服不要了?還是拿去洗?」妳說:「已經沒有所謂了!」
飯後,妳叫瑞之留下來陪妳,瑞之笑著說:「什麼事?感到寂寞了嗎?」妳點點頭說:「也許是寂寞,也許是太久沒有與妳聊聊天,妳就陪陪我好嗎?」這一刻,瑞之感到彷如從前柔弱的妳:「可以,但不喝酒。」妳點點頭然後坐在床上拍拍身邊的位置說:「來,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坐在一起了!」瑞之乖乖的坐在妳身邊說:「因為妳變得不再是我熟悉的人,我才不敢靠近,離開妳遠一點。」妳不明所以說:「為什麼不敢靠近?我沒有變過呢!」瑞之喝口烏龍茶說:「以前,妳滴酒不沾,現在卻從夜喝酒喝至早上,以前妳有什麼事也會與我說說,現在妳什麼事也放在心裡面,妳還說沒有變?不要騙自己吧!」妳呆滯的望著瑞之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變成這樣。」瑞之把一大包薯片打開,吃了數片後說:「我覺得妳這樣的放任自己是因為悲傷,媽媽走了,他也跟著離開妳,悲傷的感覺已令妳內心變得麻木,所以才什麼也沒有所謂。」還只有瑞之能洞悉到妳的悲哀,瑞之繼續說:「一直妳也表現得不太在乎的人,到真的失去了才明白那只是妳一直不肯承認的愛。」說到痛處,瑞之看到妳已淚流滿面,妳擁抱著瑞之說:「為何他要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掉下我?」瑞之拍著妳的背說:「我想,他沒有離開妳,他只是不敢再靠近妳,如我一樣。」妳哭得更加厲害,就好像要把所以委屈都一一吐出來一樣:「為什麼為什麼?」瑞之說:「因為妳都不愛我們,只是愛自己。」
一切開始被眼淚清洗過來,就像一片佈滿塵垢的玻璃窗被雨水清洗過後,清晰得可以再見到風景一樣。妳看著沉睡的瑞之感受到寧靜,妳坐在玻璃窗前喝著熱咖啡,望著遠遠的藍天,妳想著昨晚瑞之所說的一切,開始在想著自己一直都在為自己努力,只想做好自己,但其實是在做什麼呢?就連身邊要在乎的人也在乎不到,這又是什麼人生呢?自己還要錯過多少次才明白在乎的一直在身邊這個老道理?瑞之在這時醒來說:「我可以要一杯嗎?」原本妳想說自己來吧之類,但一轉念妳便笑著站起來說:「當然可以!」對,不要再沒有所謂下去,在身邊的人在身邊的事都是有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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