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不知在那裡傳來的新年快樂身體健康,你把手伸出被窩拿起手機來看,原來已經是中午時分,你再次閉起雙眼,腦中播起昨晚所看的恐怖片情節,那個帶著面具的殺手,那些悅目的血狠狠地濺於牆上,那些冰冷的配樂,還有她不停給你的短訊,她的短訊比起恐怖片更加令你心驚膽顫,原因是你一直在心裡默認她是一個已不存在的人,是一個令你對自己說好不要再見的人,她的訊息令你發現原來對她懷著一定程度上的害怕,害怕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再輕敲你的心門,害怕她拿著萬能刷紙膠,把一切不愉快的過往刷去,然後快樂地對你說:「恭喜發財啦!有沒有出外拜年,明天在家嗎?明天我會過來你家附近,一起下午茶好嗎?」
你的手指懸浮在半空,想著是自己忘不掉與她那些過去?還是在怨恨她太容易把留在你心裡的痕跡抹掉?本想以簡單的一句新年快樂作為回覆但又自知這不是隨心而說的話,想以一句明天不在家為由來把她推遠卻又不想為這點事來說謊,最後,你只有把手機擱下在書枱上,心想著,那只不過是她隨口說說的話,其實又何必認真。說倒是容易,就如拿著一塊扁平的石頭在湖上打水漂,水上泛起的小浪跡還是令你的思想再一次掉進陳年之傷痛中。
那是一個寒冬,你頸上的溫暖牌冷巾已陪著你踏入第四個寒冬。她摸一摸你的冷巾說:「顏色好像有點舊了!」她輕輕的擱下一句卻令你有點心慌意亂,你用調皮的口吻試探說:「那你再織過給我便可以了!」她把雙手都放進大衣袋內默不作聲,空氣好像就在那一刻靜止,你堆出牽強的微笑望著她,她卻望著天空說:「不如,我們分開一個月好嗎?」如果一言不發替代代表分手,如果沉默可以替代傷痛,如果分開一個月可以替代與她現有的隔膜,你會好希望這些如果是可以成立。你沒有追問為什麼,因為你知道她要說分手的話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想再愛下去。這已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分手場景,每一次你也帶著被遺棄的感覺離開,然後等待著和好如初的降臨。回家後你把這溫暖牌的冷巾收好,在把櫃門關上的那一剎你喃喃自語:「也許是我不夠分數去被愛吧!」
意想不到的是,那次的分開會令你把自己看得透徹。你發現了自己的自卑,不是覺得自己無法把幸福給她的那種自卑,而是很個人的感覺,是那種給自己過多自信,從不為意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虛假世界,就像那些一直沉醉於童話世界中的小孩。你一直想在她身邊表現出完美,表現出自己就是最適合她的人,就是最懂得愛她最令她可以信任的人,每當自己做了一件可以令她快樂的事情後就會在心裡為自己的心理上加上一分,之後就沿著這個方向走,以為在自己心裡的分數積累得多她也會為此而對自己加上分數,卻原來這樣的目標定得太高,其實那是你不應該有也不切實際的奢望。這種自卑讓你擁有細膩的心理感受,手執著放大鏡,把每一個在乎的人都放大,在意著別人怎麼看你或是評價你,更加在意著別人對你的愛之多寡,試過多少次,你總不經意的把自己與在她身邊的人相比?然後捉緊著那份微不足道並將其誇大來為自己嘆息?
你終於了解到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你與她的底牌也只不過是普通朋友。換個角度來看,偶有錯失與缺陷擁抱也不是一件壞事,又何必要依據別人的喜好來做自己?你想起在網絡上看到的名言:「為什麼你看到某些人是高不可攀?那只因為你跪著的緣故。」討好她倒不如討好自己。你推開了玻璃窗,抬起頭做了幾次的深呼吸動作,勇氣終於比害怕多出幾分,也替你把應有的自信敲醒,你拿起昨晚擱下的手機把與她的通話匣子刪除,然後穿上跑步鞋趁著陽光明媚跑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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