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一故人 - #57

過兩日柳公翫又召喚她過去，想必與柳子柏夫婦商議好了，只是不知結果如何，她懷著忐忑的心去見柳公翫。

柳公翫輕嘆一聲道「妳太心急了，即使有心我也無法拒絕子柏提議的婚事，妳的嫁妝一半給族裡，一半便給顧氏吧。」

她淺淺一笑道「都說讓伯父作主了，我便無任何意見，只是可惜啊……。」

柳公翫微微一愣，問道「何事可惜？」

她緩緩道「世人只知翟五郎對我寬厚，卻不知我與他乃是過命之交，這事我曾對柳萱兒提過，想必她沒告訴過伯父吧，即使大名鼎鼎的蕭赫在未成名之前我也曾助過他多次，我與他也有幾分交情。」

柳公翫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以前不說，如今說來是想以他們威脅於我？」

她搖頭道「伯父誤解了，以前不說是怕徒惹紛爭，如今為了幫伯父不得不說。」

柳公翫疑惑問「幫？何事可幫？」

「族長之位一直由嫡系大房把持，即使百年千年也不會輪到我們這一支的手上，縷兒這麼說可對？」

他揮袖一擺，斥道「長幼有序，妳一女郎哪裡懂得家族之道。」

「長幼有序固然重要，才德更重要，那些簪櫻世家為何能夠屹立不搖也無需我多說，柳氏乃因母親一耀成為新貴，母親在時便無事，一旦逝去，才剛冒出頭的柳氏還有何依傍？太子長大後可還會對柳氏言聽計從？」

柳公翫的臉色越發深沉，呼吸也跟著沉重。

「老人終究會離去，我與太子才是真實的血緣至親，將來繼位後若知曉他的長姐被柳氏隨意拋棄或枉死，他對柳氏會不會心有芥蒂？」

她的話讓柳公翫重新打量她一番，幾息後才問道「妳意欲為何？」

「伯父也知我那叔母的個性，幾日前稍聽聞一絲風吹草動便要喊打喊殺，此事一發她是再也無法容我了，婦人的天地只有宅子與財物，但伯父不同，翟五郎不止一次稱讚我有才，為了本支的榮光，我願助伯父登上族長之位。」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7gHKYYef9

說完她深深一禮。

權柄是這世上最誘惑人的東西，一旦有機會得到誰會輕易放棄，她拋出了誘餌，就看柳公翫願不願意上鉤了。

回到院落，柳萱兒與其他女郎紛紛圍繞她，有人嬉笑的道「縷兒真要嫁給表二郎兄了？恭喜啊。」

「當然是真的，以後縷兒便是我的阿嫂了，將來也是妳們的表嫂。」

柳萱兒迫不及待的岔話，惟恐天下人不知，女郎們嘰嘰喳喳與她道賀。

她笑了笑，道「有何好恭喜的，不過是嫁妝豐厚引發的事端，何況，我與二兄親如兄妹，嫁娶一事尚未定論，萱兒就急於宣傳，莫非是有人授意？」

大家均是一愣，面面相覷眼裡帶著疑惑。

柳萱兒一跺腳，爭辯道「妳胡說什麼，母親說伯父都同意了，不然伯父為何要召妳過去？」

「怪了，伯父只是問及幾日前叔母責罵一事，還問到為何叔母對我的嫁妝如此在意……。」

她一副恍然大悟樣，「我明白了，莫非萱兒也貪圖我的嫁妝所以才四處造謠，欲逼我就犯？」

「柳縷兒妳胡說八道什麼，小心我告訴父親去。」

「真是可笑，婚事未定叔母便先討要嫁妝，萱兒，我從未在背後說妳一句不是，枉費妳口口聲聲說們是好姐妹，如今不過是一些嫁妝，妳便要出賣我、毀我聲譽？」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Wvuue1YF

柳萱兒氣的臉色發紅，才發覺那些與她一起的女郎面容尷尬，都離她好幾步遠，交頭接耳的說起話。

「縷兒從未說她的不是，都是萱兒在背後議論，害我信以為真，原來她是這種小人。」

「是啊，妳別忘了，上次宴席上就是萱兒說謊才害十娘丟了臉，難怪十娘要我們少理她。」

柳萱兒一急，叫道「妳們別聽她胡說，我說的都是真的！茱兒妹妹難道妳也不信我？」

柳茱兒耳根最軟與柳萱兒最交好，平日裡，柳萱兒沒少巴結她。

茱兒臉色羞澀不知所措，她細語道「我與十娘約好要去騎馬，我、我先走了。」

其他女郎也紛紛借故離去，看她的眼神也不如以往。

見人走光了也沒找她一起去，柳蕊兒猛跺腳，哭嚎道「我最討厭萱兒和縷兒姐姐了！」

等柳蕊兒也哭走，院落裡終於只剩她們兩人。

柳萱兒氣的全身抖抖，說話也發出抖音，「妳別得意的太早，遲早妳會嫁給二兄的！」

「所以這一切都是妳幹的？」她冷冷的道。

「父親母親都是為了妳好，二兄也不厭棄妳，我視妳為姐妹才幫妳，真是好心沒好報！」

好心？她忍不住笑了。

若不是她處心積慮的自覓生機，她早被這群豺狼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從未聽聞豺狼不吃肉的。」

她淡淡拋下一句便進房裡，柳萱兒的臉霎紅霎白與海棠花爭奇鬥豔，忒是精彩。

夜裡，她在帛紙上細細的描描，有高山有川水，她不時蹙眉回想上一世趙肅要她幫忙描繪的各國山川輿圖。

當時，趙肅官位雖不高，文筆卻不錯，時常帶回上官交辦的差事，有時工作細瑣繁雜，她也會幫忙夫婿，久而久之她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

直到有一日趙肅拿回陳舊的文封，說是要重新描繪上檔，上一世她從未踏出齊王城一步，見到輿圖上的廣大山川心中震撼不已，趙肅見她有興趣便執筆教她描繪並再三交待不可外洩。

想想，若不是後來被趙肅所賣，當時她確實是幸福的，即使只是假象……。

又有一日，他喝醉酒回來，興高采烈的說上官誇獎輿圖描繪的好，不日便要升官了，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只玉環戴在她手腕說是她的功勞。當時還希奇的緊，感動不已。

然後她就成了蹋上玩物……。

她面容冰冷情緒無波，筆下的字跡卻成了趙肅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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