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此時在大廳上,野矢勇高坐中堂,右側的位子坐著的是明石薰,旁邊則是寧寧,而左側的則是風花,然後才是一心,然後又有幾位隨行將領敬陪末座。
在一心眼裡,他見到野矢勇神情中少有的緊張,再看明石薰的位子在他的右側,所謂以右為尊,一心還記得上次這位子是由兵部省右大輔所坐,既然坐上右面的位子,這顯示了他身份之高,然而,不但如此,一心還察覺到明石薰的位子是略微往後挪動幾尺,那位子幾乎跟身為主人的野矢勇平起平坐,這讓一心察覺到一絲的不對勁。
"明石公子遠道而來,老夫卻是有失遠迎,真是恕罪了。"
"不相干,我一向最討厭這些繁文縟節,難得可以低調行事,正是求之不得。"明石薰又道:"這次難得參將能讓我暫住幾天,享受片刻寧靜,放鬆心神,真是萬分感激了。"
野矢勇燦然一笑,"這事倒不需言謝,老夫當年也在越中久居過十數載,也知道那裡是怎樣的地方,那裡的壓力啊....真是讓人喘不過氣來,難道可以遠離那裡,當然是找個寧靜的地方歇息一下,否則,這可讓人吃不消啊,哈哈!"
"的確如此!"明石薰展齒一笑。
此時雙方寒暄幾番,這就上起了菜,寧寧見有了機會,便忽然嚷道:"外公!"
"寧寧!!"
"外公!!"
"寧寧!!"
二人沒頭沒腦的對喊幾聲,均是笑出聲來,寧寧笑道:"真是好久沒見啦!"
"嗯,還真是好久沒見了。"野矢勇笑呵呵的道:"你母親還好嗎?"
"很好,很有精神,不過她每天都很喜歡嘮叨我,說這個事情不能做,說這個地方不能去,真是好麻煩呢。"
"這一點卻跟她母親驚訝的相似呢。"野矢勇呆道。
"姨姨,我們好久沒見啦!!!"這時寧寧對著風花說,說來寧寧母親跟風花是同父異母的姊妹,雖說寧寧跟風花年紀相若,但兩人的輩份還在那擺著呢。
一心噗吱一笑,取笑道:"嗚哇,你這個年紀就做人家姨姨了呢,野矢風花。"
"關你屁事啊!無賴!"風花臉紅的罵道,又跟寧寧道:"寧寧,我說多少遍,叫我風花就好了,我們年紀又差不多,你喊我姨姨多不好意思呢。"
"噢!對喔!"寧寧輕呼道。
就在這時,野矢勇注意到隨行將領之中有三個陰陽師打扮的人,便是奇道:"明石公子,那幾位是....護國北院的人?"
"正是。"明石薰微笑道:"上杉院正知道這次遠行危險,所以刻意抽派一個中隊來保護我,而這幾位都是中隊裡的精英,主要在隨行時近身保護我。"
野矢勇露出一個恍然的神情,要知道這個護國北院身為北國陰陽師的最高機構,其用意本是為北國培訓陰陽師,提供陰陽師組成的武裝力量,但卻成為了一個極其複雜的存在,只因為北國和關東的地緣政治複雜多變。
說起這護國北院其實是隸屬護國院的分部,而護國院作為關東的最高機構,儼如關東的力量象徵,要在北國植入護國院的分部,這自然讓北國人提心吊膽,不得不防。
需知道,北國長年受百鬼侵邊,而其軍事力量不能有效打擊百鬼,這時就有聲音提出要嘗試引入陰陽術,所以就有了護國北院,作為關東技術和人才支援的交換條件,雙方建立了緊密的交易往來,為關東提供源源不絕的式神原料。
而北國人畢竟也不是蠢材,為了制衡護國院在北院散佈的影響力,北廷對北院的人事任命有著極大的控制權,無異是要在人事任命中篩走關東的間諜,把北院的部隊牢牢控制在自己北國人的手裡。
雖說如此,北國軍政界上下少不免對護國北院存有戒心,但一方面也得借用北院的力量去有效壓迫橫山諸鬼,於是北院的身份讓人十分尷尬,就算是認同陰陽術,屬於進步派的野矢勇也不敢盡信北院的人。
"參見參將大人,在下青井亮,隸屬北院第一大隊第二中隊隊目,這位是島部聰,這位是中居由佳,是我隊的分隊大隊長。"此時有個身材高大,長相不俗的青年站起,他約是二十歲左右,一臉的從容自信。
"參見參將大人。"一男一女紛紛站起,抱拳作揖道。
北院的陰陽師部隊統稱為"陰陽部隊",其編制參照關東護國院,有分大隊,中隊,分隊和小隊,二十五人為一小隊,一百人為一分隊,五百人為一中隊,二千人為一大隊。
護國北院共有五個大隊,合共一萬兵力,其中四千的是關東駐兵,六千的是北國部隊,說起這陰陽部隊兵力不多,行軍進攻能力遠遜北國士兵,更不及關西騎兵,但是其防守能力極高,只要配合良好地形佈陣,這五百人的中隊就能抵御十倍的敵人,關東人亦以此抗衡威震天下的關西鐵騎,由此可見,陰陽部隊是極其優秀的護衛。
野矢勇此時道:"此次來甲斐,明石公子是沿著山路而來的,對吧?"
青井亮應道:"是,為免曝露行蹤,此次是沿太合山南路而來的。"
"沿途沒有什麼意外吧?"
"大的意外倒是沒有的,不過小的意外還是一、兩宗。"
"小的意外?"
"是,早在五天之前,天雨綿綿,滿地積水,我們車駕一不小心便陷在泥裡,我們的人連忙下車幫忙,只可惜淤泥太多,車輪陷在裡面紋風不動,弄了好半天才沒弄出來。"
"那最後怎樣解決呢?"
青井亮展齒一笑,"最後,明石公子居然紆尊降貴,不惜弄髒雙手,下車幫忙,又吩咐隨行的人同心協力,這才把幾輛馬車的車輪拉起,然而,令在下萬萬沒想到的是,身材纖瘦的他竟然如此有力,只是稍加幫忙就使我們脫離困境,這力量一人好比幾個人,實在厲害。"
"竟有此事?"野矢勇驚訝笑道。
"是,不過青井隊目說得太誇張了,我...我哪有他說得這麼厲害。"明石薰輕輕抿嘴而笑。
青井亮看了得意一笑,又道:"在下還記得那時候我們剛抬起車輪,忽而有幾個村婦不知從哪裡走出,竟衝跑而來,一時間我們大驚失色,立時上前制止她們,嚇得她們面無人色。"
"那然後呢?"野矢勇追問道,一心見他堂堂參將好像在茶樓聽說書的老伯,一臉的好奇,追問說書人後事如何,心裡便覺好笑。
"幸是明石公子為人良善,寬宏大度,讓我們放開她們,又親自詢問她們來龍去脈,為何而來,這才得知她們其中一人的孩子在林中走失,尋覓多時無果,正心裡焦急,此時見我們人多勢眾,這才想求我們相助,而明石公子不但沒有怪罪她們行事莽撞,更下令我們動員幫忙,最後更成功找到那走失的孩子。"
"那幾個婦人向我們連連叩謝,說要謝過我們的救子之恩,但其實我們也得向明石公子言謝。"
"言謝什麼?"明石薰微微一笑。
"明石公子教曉了我們為官為將之道在乎體恤民情,親民知民,切勿官高自傲,拒百姓於門外。"
"為官之道在乎親民知民,的確如此。"明石薰點頭笑道。
"嗚哇,這小子拍馬屁的功力好厲害啊,簡直跟你欺騙女人的功力可以相提並論啊。"此時,灰把總在一心旁邊輕聲道。
"過獎了,欺騙女人而已,這算是什麼本事?我有別的厲害本事呢。"
"什麼本事?"
"欺騙男人的本事。"一心又道:"再過了幾年時間,我甚至可以把母豬騙上樹呢,怎樣?羨慕不?"
"哇啊,我真要叫你一聲大哥才行啊。"
"這還用說嗎?快給我倒杯茶再說吧。"灰把總依言倒了杯茶給他,一心則是寫意的點頭呷著。
"不過呢,話說起來,這小子真讓我發毛啊,他一下下的拍明石薰馬屁,又含笑作揖的,大打眼色,大送秋波的,他不會是喜歡男人吧?噫啊!我好怕啊!"
"你也不用擔心,你長得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我想就算喜歡的男人的男人都不會看上你啦,把總哥哥。"此言一出,灰把總的樣子便似是吃了釘子一樣。
"而且,我早就說過,這個明石薰就是個女人,是你們不相信我而已罷了。"一心又道:"我想這小子大概也看穿了她的身份,這才大送秋波的吧,嘿嘿,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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