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又道:"劍術對抗不外乎五大因素,觀察,分析,劍理,反應,經驗。"
"劍術套路強化你的劍理,實戰給你經驗,鍛煉你的反應,至於觀察和分析是比較複雜,並非實戰和套路能教你,亦是大部分的人忽略的一環,而我首先要教你的就是能看穿對手動作的法門。"
"首先,你要明白任何物件都有慣性。"
"慣性?"
"慣性就是活動的規律,例如紅日由東方升起,西方落下,這是一種慣性,譬如人碰到熱水就會疼痛收手,這也是一種慣性,你明白嗎?"
一心點頭道:"若對方襲臉,為了保護自己,自己會把頭往後仰去,而若對方襲腹,自身就會反射收腹。"
"沒錯,孺子可教也。"白微笑點頭,"劍術亦是一種活動,所以亦有其慣性,亦即是若你能看穿慣性,你就能預知對手的每一步動作。"
"現在我要教你的是一套心法,這套心法是呼吸法門,主要讓你快速處於極度集中的狀態,其時你身上每一部分的感官都會失效,嗅覺,味覺,觸覺,除了你的視覺,因為這時你的視覺將會提升到極致,那就是所謂的"心眼"。"
"心眼?"
"只要開啟心眼,那時候你可以無視一切外來干擾,能完全分析解構任何的事物,我要你做到的很簡單,三件事,一是度量對方身體每部分的長度,二是分析其結構,三是預測他的慣性。"
一心聽得目瞪口呆,似是旱鴨子聽雷一樣,白微笑道:"這些高深道理是相馬正宗教我的,或許只有練劍像他瘋狂一樣的人才會想得出這些法門來吧,我那時初聽見也像是你這般樣子。"
白這就傳授了他那心眼的法門,"要知道動物最集中的時候就是在呼出身體最後一口氣,先以呼吸法穩定心律,處於極放鬆的狀態,然後把渾身的空氣呼出,那時候你身體處於極穩定的狀態,亦有助你把全身感官關閉,屆時你看事物時只見其形,不見其貌,而這就是心眼。"
一心依他之言,把呼吸法用了好幾遍,結果還是失敗,不是自己太過緊張,那就是不夠集中,白見他臉容憔悴,像是累極,便道:"你這晚也太累了,不如就先睡一會兒,反正我們時間還有很多。"
一心雖不願認輸放棄,但確是疲累,兼之另日沒有早課,明天亦可留在這裡繼續鍛煉,便就解除了鬼人化,隨便找個地方睡了,幸好這裡本來是相馬正宗的修練之地,又有人打理這裡,所以附近放有草席枕頭等物,也可以一覺安眠。
白本也是累了,便在旁慢慢入睡,過了好一會兒,忽而聽見一聲輕笑聲,便是醒起來了:"成功了!"
白往那一看,頓時一怔,這時見是一心在拍掌笑著,他目光如銳,瞳孔如針,顯是進入了"心眼"的境界,此時在他面前的事物顯得無比清晰,果然是只見其形,不見其貌。
原來一心始終糾結著這心眼的練法,只是小睡片刻便又掙扎起來,爭取著時間修練,沒想到苦練之下竟就練成,他此刻心中得意,便是四處張望,忽而看見醒起的白才知吵醒了他,吐了吐舌道:"抱歉了,師父。"
白搖頭微笑,緩緩起了身,"既然你能掌握心眼,那麼我們就繼續吧。"
一心興奮地點了點頭,"好的,那我們就練什麼劍法了嗎?"
白搖頭,笑道:"這心眼的精妙之處你還沒有領悟到,還談什麼練劍法?"
說罷,白忽然領他到一道石壁,上面用小筆密密麻麻的寫了大量數字,又有一些人體或是動物的描畫,"你可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一心看得一頭冒水,搖頭道:"圖畫我是看得明白,而下方寫的諸多數字則是不明所以。"
白微笑道:"這些數字,你不但要明白,而且還要好好記得。"
"什....什麼?!這麼多的數字記來有什麼用處呢,師父?"
"當然是有很多用處,這可是相馬正宗劍術上付出的畢生努力,我這就告訴你吧,這些數字和圖畫都是在寫不同動物的結構,以及是身體的不同比例,譬如說四肢關節的長度,頭身腿的比例,這都是應敵時非常重要的參考。"
"但...但不是每個人的四肢都不同的嗎?"
白點頭道:"所以你才要練心眼,這些數字只是給你用作參考,只要有這些數字,再用心眼輔助,片刻之間就可以看出對方比起數字高出多少,低了又多少,而不是憑直覺猜想數字,這你明白了嗎?"
一心點頭,然後看了看壁上圖畫,就見有些奇怪的生物,有些長得像隻蛇,有些長得像隻蜘蛛,更有些是他從未看過的生物,便奇道:"這些都是什麼來的,師父?"
"這裡有些是靈獸,有些是武魂,更有些是不尋常的百鬼,他們沒有人類軀幹,身體結構自然也就不同,你未來要對付的敵人千變萬化,當然也要有對付他們的法門。"
白這又把幾套算式傳授一心,這都是關於身體每部分的慣性和活動軌跡,譬如說前臂的轉動幅度是以手肘為軸組成的圓形,而手肘又受肩關節限制在一定範圍,手臂前伸涉及到腳下重心和腰部前傾的延伸幅度,如此精密的計算要以短時間來運算,用作臨戰的分析和動作預測。
如此觀察,運算,分析,從而判定對方動作,這一套的法門才是完整的"心眼"。
若非前有相馬正宗,反有白親自傳授,一心斷斷沒能想像到這世間居然有這麼的一種厲害法門,居然能在短時間內把對手分析得如此透徹,只要有了心眼,無論是鬥劍或是搏鬥,他也能佔盡優勢。
只是要把這些圖畫,數字盡記於心,又要短時間作出運算,這可是極其困難,但想相馬正宗當年收集這些數字,得出算式,這些事都遠比硬記數字算式艱難耗時,他便更沒有藉口說做不了。
一心這就把數字記錄下來,好讓他隨時複習,這時旭日東升,竟到了早上,對於白這些百鬼來說,日光是極其可怕的,他們習慣與人相反,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百鬼日出而息,日入而作,此時白極是疲倦,便著一心先行回去:"每晚八時,在北庭禁地結界那旁找我,我在那邊接你。"
一心應言點頭,又恭恭敬敬地鞠了躬才往外走去,這時日光猛烈,倒也不怕附近百鬼襲擊自己,才走不了五分鐘就來到結界,他往四處張望,見沒有人在附近才敢越過結界,幸好這結界只傷百鬼不傷人,若不是上次在封鬼窟那面冒險過一次,他是萬萬不敢這樣做的。
他這便回到了家,此時時間雖早,卻已過了平時練劍的時間,一秀一梅看見他回來便是有些愕然。
"一心,怎麼今天這麼遲才回來啊?而且....你不是沒換衣服吧?"
"呃....大概是昨晚太累了,所以...早睡了,沒換衣服,呵呵。"一心想起白的叮囑,不敢說真話,便心虛地應了。
"哥,你的臉很髒喔,我打盆熱水給你洗洗吧。"一梅說罷,這就腳步噠噠的跑了進去,很快又捧著熱水和毛巾回來。
一心謝過接了,洗了頭臉,便是煥然一新,跟二人吃了早餐,二人這時說要去練劍,按照往常,一心一般也會跟他們再練一會兒,今天卻說不練,只是捧著一本簿子陪在二人身邊讀,二人偷看幾眼,只見那是一堆數字和圖像,那圖像是看得明白,數字卻令人一頭冒水,二人均是心裡不解。
他們都不明白尋常練劍練得最努力的人怎麼今天不練劍,卻看起本子來。
"我知道啦!"一梅拍掌叫道。
一秀奇道:"你又知道什麼啊?"
"哥他一定是在幫牛吾挑食物,在比較價錢啦,一定是這樣!不然那本子怎會有豬又有牛呢? "一梅點點頭,得意說道,又換來一秀一陣白眼。
"哎唷不是,還有大蜘蛛,大蛇呢,沒想到牛吾連...人也吃?這也太可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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