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 第008章橫山(上)(一)

第008章橫山(上)(一)

Jan 9,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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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橫山(一)

不知過了多久，一心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一睜開眼，只覺有道幾道光影閃過，他頭痛欲裂，痛苦的低聲呻吟著。

"我在哪裡？我是死了嗎？"除了頭痛，他還感受到渾身的疼痛，令他連動起一根手指都吃力，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集中起精神，慢慢睜開眼。

首先的是一陣濃濃的草藥味，然後就有種陳舊的霉味傳到鼻裡，雖不刺鼻，但也足以讓他警覺著，因為這裡不是他熟悉的地方，這裡是一間殘舊的屋子。

此時已接近夜晚，窗戶透著外面微弱的光，他可以看見這裡的擺設，殘破的木窗，老舊的櫃子，底下是塊粗糙的布毯，頸後是包裹稻草的枕頭，而他還可以看到處在牆角那頭有個小小的灶頭，剩下為數不多的薪柴。

"這裡是哪裡？是誰把我帶過來的？還有...發生什麼事了？"一心緊按著頭，慢慢的撐起身子來，他只覺唇焦口燥，口渴難耐，喉頭便是發癢著。

突然依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就見是兩個孩童，一男一女，男的約是十一歲，一臉塵土骯髒，一張憨直老實的樣子，旁邊那女的九歲左右，長相也算標緻，卻長得有些稚氣。

"咦，你終於清醒過來了？"那少年捧著一碗清粥便往一心手裡送，"喝吧。"

一心打個手勢道謝，連忙骨碌骨碌的送進肚裡，這粥水味道雖不怎樣，但他渴得極了，一碗粥水下肚，便覺有說不出的受用。

就在這時，他這才記起了跟本多家比拚，然後摔下山的事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便摸了摸腰間，卻是摸了個空，他臉色一白，急道："葫蘆！我的葫蘆呢？！"

"你是說這個東西嗎？"那少年拿出一個葫蘆。

一心一看便即認了出來，從他手裡接過，"謝謝。"

他又朝著葫蘆道："小吾！你聽得見我嗎？小吾！"

那女孩看得一陣好奇，她拉了拉少年的衣袖，細聲道："哥，這個大哥哥是瘋了嗎？怎麼對著葫蘆說話？"

那少年擺了擺手，說自己也不知道，怎知這時葫蘆傳出輕微的叫聲："我...我..我能聽見...."

"哇！！！"女孩驚訝得張開小嘴，那少年雖沒喊出聲來，但滿臉均是驚訝之色。

"小吾你怎樣了？！怎麼聲音變成這樣了？"

".....我沒大礙...可..是要...休息...一段..時間..可..能..用不了...鬼..人..化...抱....歉了...."

"不要緊，最要緊是你沒事就好了，好好休息吧。"一心輕輕拍了拍葫蘆，把他放回腰間。

他這時看著二人，"對了，我是怎樣來到這裡的？"

"昨天早上，森叔人剛從八段那邊回來，經過西面山坡的時候發現你的。"

"森叔？那他人呢？我得好好跟他道謝呢。"

"他剛出去了，要到明早才會回來，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先帶你去見念蝶姐姐，畢竟是她把你擔保下來的，說來你也欠她一個人情呢。"

"那好，我們這就去吧。"一心忽又道："對了，我的行裝呢？森叔有幫我拿回來嗎？"

"都在那邊。"那少年往角落指了一指，就見包袱好端端的躺在地上，"森叔說裡面的東西是你的私人物品，叫我們誰也不許碰，所以一送回來就在那裡，應該沒少東西吧。"

"這個森叔倒真是個好人啊。"一心暗想著，連忙查察著自己的東西，就見斬菊和畫魅都包著了布，靜靜的放在包袱之下，看來是森叔刻意幫自己隱瞞下來，畢竟刀劍這種東西是最為貴重的東西，尤其是在北國，北國可有"劍術上國"的稱呼，在北國有劍的劍客一般都是名門子弟，或是富門望族，可謂劍就是名份的象徵。

一心雖然對北國文化認識不深，但他也知道隨意曝露武器會惹來極大麻煩，更不要說背後已有本多家和今川家的追兵了，只要小小線索就足以讓自己萬劫不復了。

一心這就先讓二人出去等自己，他則把包袱藏在樑上暗角，畫魅包黑布掛背，斬菊包白布纏在腰間，藏在衣服內側，這才往外面走出。

"這裡是松原村，位於橫山九段，東南西三面環山，北面則是甲斐府行軍大營。"

"橫山？"一心這才知道自己這樣一摔，誤打誤撞的來到掌櫃所說的橫山地段。

聽他們說橫山是對付百鬼的天險，共有九道山脈，又稱橫山九段線，由甲斐府一直延伸到邪北台，其中延綿千里，由邪北台開始稱為"一段"，一直延伸九道山脈，直到甲斐府的須佐山到越中府的中條山，再到北面越後府的滿川山，其中一千兩百里的山脈稱為"九段"，而這就是北國最重要的西面防線。

這時二人跟一心互相交換了名字，少年名叫清水學，女孩是她妹妹，名叫清水紀子，又自稱小紀，而一心則自稱為"柳生一心"。

這一路上，清水學又說了一些北國的歷史。

北國國名"三越"，自四國分裂開始，北國國主繼承了大和國都越中府"中京"，現世人稱之為"北都"，北主立國於越中府北都，得大和國璽，自封為帝，因此四國之中唯北主稱帝。

現帝號為勳，北人稱之"帝勳"，帝勳自上代帝帝信繼承帝號，而北帝繼承並非世襲，乃是出自北國六大世家，由帝親自欽點培訓，以師徒相稱，因此，帝勳亦是帝信之徒。

此外，北曆亦與其他三國不同，此時是夜行一百五十三年，亦即北曆帝勳十年。

一心長年身在萬鬼谷，這也第一次聽見這等曆法，所以當二人談及年份時，他總是摸不著頭腦，要稍作計算才能得知哪件事是發生在哪個時候。

"我們松原村是附近最大的一條村，這裡位於九段，算是橫山一帶最安全的地方了。"

"對了，那你們父母呢？"

"全都死了，只剩下我們兩個。"

一心這才知道問錯了問題了，有些尷尬，卻又道："是給百鬼害死的吧。"

清水學點了點頭，"幸好有念蝶姐姐收留我們，還給我們工作，還有家。"

一心奇道："你們的家在哪裡？"

"剛才那間屋子就是我們的家了。"

"那間破....舊屋子？"一心一直都住在宗家裡，未曾吃過什麼苦，要說住過最窮苦的地方也只有山林縣那次，還要是縣長特意打掃過的上好屋子，剛才那間屋子簡直超乎了他對窮的想像。

"對！那是我們的家。"清水學自豪的道。

"家！是我們的家喔！"小紀握緊小拳，嚷聲道。

"那好吧。"一心苦笑道。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一間屋子前面，就見裡面點了燭火，在簡陋的桌前坐著一個秀容端莊的女人，她約是三十來歲，雖衣著簡樸，但舉止優雅，神色溫柔，看來就似是個才女一般的人物，而她就是他們口中的念蝶姐姐了。

"啊啦，這位客人，你終於醒來了？"

"這也是多得你們的照料，真是萬分感激。"

"請坐。"

一心依言坐在她的對面，清水兄妹這就離開房間，說待會兒才回來找他，念蝶便為一心準備了杯茶，一心道了聲謝，便輕輕呷了口茶，這茶雖不比那天旅店的味道，但可以在這等地方喝上一杯茶，已是十分難得了。

一心這就交代了名字，念蝶聽了沒太大反應，看來她是不識得柳生一心這人，他也樂得這樣輕易帶過。

"對了，一心先生為什麼會從山坡上摔下來呢？"

"....我是給壞人襲擊了。"

"原來如此！"念蝶點頭道："我還以為是百鬼出的手呢，不過一心先生也真是運氣很好，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只是受了些傷，換成另人的話，恐怕當場就得喪命了。"

"是呢，我是真的夠運呢。"一心當然不會跟他說是因為憑藉著鬼人的強大身軀才沒事，這裡是陌生的地方，雖然對方幫自己很大的忙，但還是有所隱藏會比較好。

"對了，一心先生接下來有什麼計劃？是直接離開，還是留在這裡？"

"如果說我要離開，可以嗎？"

念蝶微微一笑，"當然可以，這裡從北走三十餘里就可以離開橫山了，不過...."

"不過？"

"不過你得有通關文書，否則大營的軍爺可會為難你，雖然偷偷竄過也是可以的呢.....不過這樣好像危險，還有壞呢..."念蝶說著，又忍不著露出一個小小的壞笑。

"....是嗎？"一心想了一想，又道："老實說吧，我現在身上有些傷，我想留在這裡養傷，未知可不可以..."

念蝶想也不想，"可以啊！"

"呃？"

"一心先生當然可以留在這裡，不過呢，是有一個條件的。"念蝶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是要錢嗎？"

"不要錢，對橫山這裡來說，錢沒有用途。"念蝶微笑道："唯一留在這裡的條件就是.....工作！"

一心奇道："工作？"

"對，不只是工作，而是很努力的工作，為了好好的建設松原村。"

一心若有所思的點頭，又道："那麼...是怎麼的工作呢？"

念蝶蹙起了秀眉，"唔.....這裡什麼工作都有，只要你想做又而勝任的都可以去做。這樣吧，我讓阿學明天帶你去四周看看，到時候才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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