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 第019章橫山(下)(六)

第019章橫山(下)(六)

Jan 14,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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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乾杯！！"

這時大家一起在念蝶的屋子裡進餐，除了一心，颯斗，小滿這些負責殺鬼的幫手外，小滿的母親梨子，阿學他們的朋友玲子，還有那天給過自己雞蛋的平姨也請過來了，當然少不得的是念蝶，她滿臉笑容，像是對此處的熱鬧感到很高興。

"嘿嘿，很多人呢，嘿嘿..."

一心道："對了，除了森叔外，還有誰沒來？"

敬太道："應該沒有了吧，我本來請了大友教頭和千裕姐，怎知教頭他沒空，而千裕姐則說不來。"

"嗚哇，幸好她說不來，不然整晚對著她那副黑面孔，我是什麼也吃不下了。"一心這言剛落，大家都哈哈的笑出聲來。

阿學道："其實千裕姐為人不錯的，就是脾氣差了一點，個性倔強一點...."

"如果撇除這些來說，觀感還不錯嗎？"一心沒好氣道："阿學就是喜歡胡說八道，千裕那傢伙每次見到我都不給我好臉色看，我一見她就怕。"

颯斗笑道："或者她只是把你當成假想敵而已，應該不是對你懷有惡意的，反而是看出了你的實力來。"

"那我就得高興了咯？"一心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

"咕........"這時傳來一聲悶響，小紀小臉一紅，連忙掩著臉，"不要啊......"

大家又是笑了，一心笑道："先吃著飯吧，反正東西還有很多，給森叔多留一點就可以了。"

"不用啊不用啊，我真的不餓啊。"任小紀搖手否認，大家不斷把菜放到她碗裡，頓時她小碗被塞得滿滿的，小紀尷尬的道："這都是大哥哥的錯啦！"

一心呆道："為什麼？"

"那是因為大哥哥整天都給我吃得太飽，弄得現在太容易肚餓了，太嬌生慣養了！"小紀嚷著，又嘀咕道："明明人家以前可以一、兩天都不吃飯的。"

"不行，小孩子就該多吃一點。"一心說著又把菜放到小紀碗裡，但碗子太滿，那菜差點就要從碗子滑落，小紀嗚哇一聲，連忙用嘴接著了菜，一陣狼狽，看得大家開懷大笑。

他們這就吃著飯，這頓飯有魚有肉，有菜有飯，對於其他人來說，他們平常只有些粥水，野菜，紅薯充充饑，現在能得上肉，這可樂壞了他們，於是個個便是忙於低頭吃飯，也不多出一點聲。

而對於一心來說，以前在萬鬼谷裡衣食無憂，但不知怎地這一頓飯卻比以前任何一頓飯都來得滋味，大概是因為這是努力殺鬼所得，同時又有大家一起分享這頓飯。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紊亂的腳步聲，忽然嘭的一聲大門打開，就見兩個男人挾著森叔走了進來，這時森叔滿身傷痕，纏滿繃布，而旁邊兩人是涼爺和貴爺，都是森叔手下的獵鬼人，亦是多年好友。

"森叔？！"

"老爺子，發生什麼事了？！"颯斗飛快地衝去，攙扶著他。

"沒事沒事，就是受了點傷，有點他娘的疼，吃點飯喝點酒就沒事了！"森叔坐在桌前，"哇呀，很多菜啊，今天什麼日子啊？怎麼會有這麼豐富的菜？"

"這都是一心帶我們去殺鬼換的。"颯斗憂心地道。

森叔聽了又驚又喜，看著一心，"小子你親自領隊嗎？嘿！了不起！了不起啊！！我果然沒看錯人啊！！哈哈哈哈！！"

大家都沒心情笑，個個都憂心的看著他，森叔也不多理，只是吃了兩口菜，忽然又悶哼了一聲，看來是給傷口弄痛了。

颯斗急道："老爺子，為什麼你會受了這麼重的傷啊？以前都未曾見你傷成這樣。"

"小傷小傷！！一時大意而已...."

旁邊二人卻不這麼認為，涼爺罵道："還不是大冢樹那個小畜牲做的好事？！"

颯斗一聽，一臉勃怒，"他做什麼了？！老爺子的傷跟他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我不小心而已。"森叔連忙插嘴道："老涼老貴快坐下，不要再說了。"

涼爺卻不理他，大罵道："那個小畜牲用炸藥炸山，突然引了這麼多的鬼出來，你爹才會...."

"別說了！！"森叔大喝一聲，又連忙把涼爺拉來坐下，"吃飯吃飯，不要再說了。"

"老爺子，為什麼不讓涼叔說下去？這事真的跟大冢樹有關嗎？"

森叔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忽然露出一個苦笑，"聽我說，你還只是個孩子，大冢樹不是你可以招惹的，這件事就聽我說，算了吧。"

看著森叔堅決的眼神，颯斗也只得聽他的話，坐了下來，森叔這時道："念蝶，這次的東西待會兒去送來，按上次那樣派了吧，下次的東西也會按時送到的。"

"好。"念蝶苦笑道："你也不要太過勉強了，先養好傷再去獵鬼吧。"

"不行！"森叔大聲道，又苦笑一聲，正色道："松原村每家每戶都等著吃飯，我這些老骨頭辛苦一點不要緊，孩子吃飯一天也不能遲。"

在席的人聽了這話不禁肅然起敬，大家都知道他這些年來為松原村付出了多少。

*******

晚飯吃罷，大家有些則去幫忙分派物資，有些則幫忙收拾著東西，而一心走出屋子，就見森叔坐在屋子旁邊，靠著屋子喝著酒，他往自己招了招手。

一心這就坐在他旁邊，森叔把酒遞給他，"要不？"

一心搖了搖頭，"我不喝。"

"真的不喝？"

"那好吧，就一口。"一心輕輕呷了一口，只覺入口香醇甘甜，味道極好.....才怪，那味道又苦又澀又辣，這才剛進口，他便給嗆得咳嗽連連，卻還是把酒喝進了，喉頭有種炙熱的感覺漫延到下方，就像在燃燒著。

森叔看得哈哈大笑，一心苦著臉道："怎麼有人喜歡喝這玩意啊？"

"這是劣酒，當然不會有人想喝。"森叔笑道："不過這裡什麼都沒有，喝這個讓自己醉醺醺的，想起快事可以大笑一場，想起憾事可以大哭一場，日子才能過啊，哈哈哈哈！"

一心苦笑道："既然這裡什麼都沒有，為什麼你還要留在這裡，又要過得這麼辛苦呢？"

"我才不覺得辛苦，反而我過得很開心。"森叔笑道："這裡什麼都沒有，所以活著才有價值啊，努力的工作，努力的生存下去，我想你也明白了吧。"

一心點頭，卻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很努力，但也只是為了離開這裡。"

森叔聽著露出滿意的笑容，"我年輕的時候也這樣想過，也曾離開這裡，見過世界，當時我年少輕狂，自命不凡，當然也參與過很多的大事，當中少不了那場二代鬼役，還有那個男人。"

"你有聽說過相馬正宗嗎？"

一心一怔，愕然道："呃...有...有..."

森叔呷了口酒，閉上了眼，"那個男人就像暴風一樣，強得可怕，又不可觸碰。"

"無論多厲害的惡鬼，在他面前亦只是小菜一碟，鬼頭如是，強如邪將如是。"森叔又睜開了眼，一臉嚮往道："我想成為那個男人，像他一樣強大，獲得所有人的注意，得到那些無上的榮耀。"

"但我想錯了，相馬正宗跟我的差距不只是實力，而是心境。"

"打仗的時候他是第一個來，戰勝的時候他也是第一個走，他從來不會接近任何人，他亦不會等待任何人的，他不讓人讚頌他，亦不讓人崇拜他，名利對他來說彷彿是不值一提。"

"或者他是完全不在乎。"

"那時候我就在想，我能成為他嗎？"

"當然，我不能，我絕不可能比上他，但是，就算實力比不上他，我仍然可以繼承他的意志。"

"所以我回到了這裡，成為了一個獵鬼人，每天努力殺鬼，就是為了給大家更好的生活。"

"有能力的人要肩負重責，盡其能力保護弱小，這就是義，"

"這是他教我的，那當然他不認識我，我也沒幸跟他說過話，但他用行動證明一個道理，念念不忘，必有迥響。"

"今天我幫過的孩子，他朝到他們有能力時，他們會記得這件事，他們也會做同一樣的事，貫徹這個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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